看着眼前仍旧活蹦乱跳的莲生,独孤岚脑海一转,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仿佛身上所受的所有伤痛都消失的荡然无存。她撇嘴轻轻一噘,这可真是把自己担心坏了。什么都没比得上面前人依旧活着好过。算了,自己不再追究。直起了身子微微扭动那阵阵刺痛感又瞬间袭卷心头,痛的要死。她手掌驱动魂力将身上毒香尽数散去,又掏了颗减缓毒素扩散的药丸混着水服用了下去。她扭头瞧着与自己半斤八两的余肆,不经心生敬畏感,打从心底的认可对方的实力。她已经倒下,要不是莲生慕容及时赶到,自己怕是要动真格的了。她从腰间抽出一瓶药剂塞进了对方的手掌中。随后转身便跟上莲生的步伐,去向皇宫的方向。面前熬过一劫,不知此行接下来又会遇到些什么困难。水深火热从未停息,独孤岚捂着胸口步履蹒跚,自身毒素发作是愈来愈难熬,如果可以此时她想找个无人知道的地方闭眼好好的歇上一歇。 “莲生,我在前方护着你你后方带路即可。” 方才的战斗已然让自己消耗了一些体力和魂力,状态不是最佳,但愿接下来不会再有撞上需要战斗的麻烦事儿。尽管自己十分讨厌麻烦,但有些时候不可避免。决定了的事情便不会再回头。生死不过一念之间,自己又何惧呢? 独孤岚在前方走着,强作镇定,作为医者到是对自己现下的身体状态最为了解,中了余肆魂技的肩头和臂膀血液已然半凝固还未得到处理。玄色的紧身衣却将她身上所有的伤痛掩盖在一片黑暗之中,外出之时玄色是自己的最爱。在自己受了伤时可以将伤口隐藏起来,便不会让身边人替自己感到担心,替自己感到焦虑。 我一直是知晓的。 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微涩拂面不觉微冷没有丝毫暖意,我垂眸低沉之态敛尽墨曈深处一闪而过的锋芒之色,随手将微显凌乱的青丝皆是束于脑后,许是没有因纷乱而多生的不羁放纵,它们反倒更是趁得那人清逸淡雅,针锋相对却一如既往意气用事无非是自讨苦吃,当下也无需节外生枝,毕竟不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嗯,有缘江湖再见 我抬眸里古井无波依旧不辨光彩,只是淡淡一笑置之后颔首,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可在故人面前,却是生分的紧 只道术温和平静的嗓音缓缓笑言 若还有机会,下次见面,必然要和你对酒当歌,可莫要敷了我的面子 如今形式成也好不成也好皆是有所得,若是再多说只怕会将之后的计划和盘托出,纸包不住火故此绝不可有任何差池,此事颇有棘手不过也在预料之中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是故淡然 于是拱手话锋一转。 此行不要参与白鹤的计划,免以累其你,便是我也只好是秋后以茶代酒,负荆请罪 无需多言,皆是天机,知其所矣,知其所不矣,我矗立在烟雾飘渺间那看不清的朦胧里,微微蹙眉不过随即消逝不留痕迹,只道须臾,她便不知所向。 你一直是如此,才让我无可奈何 我在空无一人的森林里,如是道言。 “稳定的组织,要靠稳定的利益保证……然而天下之大,就没什么稳定的利益可给封号斗罗,真是讽刺。” 杨天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那些话本,在话本里,包括景文彦,钟漓络在内的绝世高人,都是各有各执念的盖世英雄,虽有私心,但也能顶天立地,舍生取义——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到姥姥家了。 “前辈所说的共同价值观,不也须得有共同利益在先,才能成立?除非像……” 除非像黯云楼一样,最一开始时就给予门人心理暗示,不过这样,也会把自己逼进死胡同啊…杨天监无声补充道。 “前辈其实不用安慰晚辈,晚辈身在黯云楼,自然知道所谓天下大同,其实就是说说而已;但是说真的,有时候晚辈会想……如果这个世界从没有过魂兽,也从没有过魂师,从没有过魂力,那它会不会更…呃,更有规律一些?天下大同,四海咸平这些词,会不会就不是个笑话了?” 热血难平?不,自己从不是热血难平,事实上,理想的热血早就冷却了。 “您看,没有魂师,魂力或者魂兽的话,所有国家都不得不直接,或间接依赖百姓而获得武力,因此皇帝的政令也必须或多或少地考虑百姓,这样的话,至少像北辰渊那种一意孤行,自命不凡的…人,能在身后留得他应得的骂名。” 这次,杨天监神色严肃,少见地压住了一贯忍不住的粗口。 “或者……如果没有魂师太极端的话,那就改成没有封号斗罗?或者,没有举手投足之间,移山填海,毁天灭地的超级大能?” “多谢叶谷主!黯云楼一定不会忘记这份情谊!” 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杨天监缓缓站起,拱手作揖,乖乖跟着珑珍谷的人离开了大殿。 珑珍谷答应得这么爽快…不,不不不,乐兮前辈先前提醒过我,封号斗罗皆不能以常理度之……也许叶青真的就只是动了情,而已?暂且先当做他动情的话,那么这样的联系必然很脆……不,不,也许不脆弱,毕竟封号斗罗比较特别,他们配以私心度天下… 一路上盘算不停,杨天监也没敢欣赏路上的风景,几乎是悻悻然地跨出了珑珍谷的山门,直到确认已远离珑珍谷相当距离,他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叶青要么只是想打发走自己二人,要么是真心援手,总之,之后不会有自己什么事。 想到这里,杨天监心神坚定,手中长幡突然一挥,周围植物水汽随即猛地向内凝结,汇成了一口口森寒的飞剑,皆是指向秦殊。 “说,谁指使你的?” 杨天监不知何时已飘在半空,声音中没有一点感情。 若躲过此掌,以自己此时所学必定躲不过随后的那一剑,往上迎了那掌风,借劲儿往下一躺,心里却没底。此招数难度十分高,她还不保证自己能够完全使出,但眼前局势如此,不得不用此奇招。 身子贴近地面与地面接触,鞭在身下似蛇般绕行,灵活诡谲,末端去勾他脚腕,撒开首端横扫过去,因力度过大正好儿把末端震回,她用巧劲儿把其缠在手腕上,就此来了个地趟拳的招数攻他腰部,此时忽然听见有人出声,手端招式险些不稳,明是点向穴位的拳偏偏袭歪了位置。 “陵襄。” “他是李十三。” 顷刻化攻为守,鞭子也猛然收回,若是对方有收招寒暄的意思,她便也收了招式来。 我是一个杀手,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虽然江湖上很多人都觉得光头不适合做杀手。但是这单做完就是打算变成有钱人回家了。话说他一个蓝电霸王龙后裔为啥过的那么狼狈,还要当杀手。算了,懒得理那么多了,今天这次任务好像是什么狗屁皇子要被杀。我TM堂堂一个半魂圣,今天也要出手。举报了,这帮宗门弟子太强了。 他猫在一旁的屋檐上,看着他们打来打去,在月光底下他的光头仿佛显得更加的光滑圆润。但是几分蓝色的雷霆与龙鳞在那么一瞬间出现的时候才会发现有什么不同,蓝电霸王龙的龙化,似乎在这个光头大汉上显得非常的奇怪,但是既然是龙,就应该有龙的尊严,截杀之间,他隐约看到了第一个点,不得不杀的那个皇子以及与白鹤宗的家伙互相厮杀起来,他不敢多问。凑近之时,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这样的实力是已经有三个魂圣同时在战斗吗。果然啊,大宗门出来的弟子就是不同,但是自己并未会输。正因为这次暗杀行动不止他一个就是了。随着魂环的变化,他的身体之上浮现的龙鳞已经是越来越多。以及可以龙化的手段也是。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在那女子倒下的时候他并没有选择冲上去报仇而是选择继续蹲在房顶之上,而在那边的事情,他隐约望到了那个少女做了一些不是江湖人的事情。 “果然小娃子行事就是那个样子呗,算了,这次买卖这几个优柔寡断的也不能成啥,罢了罢了。今晚风紧扯呼了。” 待那些人走了半柱香功夫以后,他宛如闪电一般在窜出,将那女子的身子背起,飞跃在夜色之中。如果此次阻拦失败,那么只能跟其他两人相约定在他们下一个落脚点进行突袭了。当他背负着一切的时候。反正都是加钱的。在四周无人的客栈上把人放在客房里。悠悠说一句。 “姑娘醒醒嘞,你们这下子儿女情长到底是撕破脸还是咋的啊。反正不管咋地,这背你那么远,这单子得加钱。这个沈啥皇子,还杀不?不杀的话,俺们只会退两成的钱啊。你倒是想清楚咯。江湖是江湖,学院是学院。江湖是没得对不住,还有好人的。” 被师兄一瞪再不敢多言,亦步亦趋跟着师兄走出大殿,他在恼人的沉默中抓心挠肺。师兄倒没有明言怪罪他什么,无言却恰似一把刀悬而不落,教他心里百蚁抓挠,还不如被骂一顿打一顿罚一顿来的痛快。但他自觉说错话,也不敢多言,只沉默忍受一路尴尬。 他知这次谈判的不愉快皆因他一时冲动,既不通人情世故和谈判之道还想着邀功出风头。却也确是受那些个演绎故事中贤臣典故荼毒不浅,真坐实了书呆子之名。现在看来,那些明嘲暗讽唇枪舌剑不过他臆想而已,人家既然摆出了茶点,便是正正经经地想谈,若真如他臆想中那么大的恶意,恐怕连门都不会让他们进,在谷口处便了断就是,何必废那些心神呢? 虽则表面谦恭,其实此前他一直略有些自傲,毕竟日日出入藏书楼所受收的或钦佩或艳羡的目光就是堆积自信的最好材料。他尚且没有学会扩充自己的心理容量,满则欲溢,溢则显失,贻笑大方。 他正在复盘这一回酿下的大错,尚未注意到已出了谷口。也不曾想身侧之人突然发难,那巨剑中气机牵引之下硬生生逼出了他的武魂。金光四射中下意识即刻切断了那无数巨剑与主人的联系,却待听到师兄发问后身体一僵,方才谈判时腹背受敌都未觉的委屈霎时间一股脑涌上,竟是硬生生红了眼眶。 “师兄,你问我,何人指使?” 他尚不觉,一开口语声中已带了哑音,上挑的音尾因着不稳的气息而颤抖。他凝视着素来待他亲和如长如父的师兄,他看着师兄那双如同千年寒冰般毫无情感波澜的眸。他好奇,他在看透什么?他想仍如往常般俏皮询问,一开口却觉泪水就要掉下。他素来不在人前显现软弱,打着颤儿的话音已到了嘴边又滚回腹中。顿了又顿,也不知这落在旁人眼中是否是一个细作可耻的慌乱。 “师兄,你我同入宗门,素日多有往来,我是何人,我的性格,我的身世,你岂会不知?” “士可杀不可辱,若冲着宗门而来,我怎堪忍得那般轻蔑?你问我的错处,是,我是有错,可我错在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言辞,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现欲,我从未错在一颗赤胆忠心!”。 “师兄,我魂力已遥遥在你之上,论格斗学精神力也比你领先一步,若你我纠缠,胜负尚未可知。” 他露出一个几近惨痛的笑容,轻一抬手,收了武魂。曲终人散场,金光一敛,那巨剑的锋锐气息便直直冲向他暴露的要害。昂首阖上了双目,他带着清莲似的淡雅释然的浅笑张开双臂,任水汽的钝刀切割他的广袖长袍,切割他已被眼前的针锋相对伤的血淋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