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正是那万物蓬勃生长的谷雨时节,四方山野都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水,百姓种在田地里的庄稼都在拔高,吸收雨水的养分而生机盎然。 一个小镇村庄里的老汉扛着锄头走出屋门,就要奔向远方一片田野之中,不忘向家人招呼一声:“这雨来得正好,我去田地里沟通一下水路,顺便除除草,你们把晚饭给我留上就好。” “老头子,拿个雨伞呀!”屋内的老婆子大叫一声。 “多大点雨,拿什么伞!”老头子说着又跑回屋内,披了一件雨蓑衣,带了一顶斗笠再度走出,扛着锄头便走了。 …… 这场雨虽小,却自南疆一路北上,滋润着有大武国“粮仓”之称南疆大地间无数庄稼禾苗,生灵植株。 南阳城风停湖的水面依旧不起波澜,湖畔的柳树上,柳絮纷飞,如茫茫白雪。最是引人注目的,当属那云落山上炽盛绽放,永不凋零的火樱花。仿佛一团熊熊不灭的烈火。 迎来了一年中最是美好绚烂的时刻。山野村夫都是下山,观光那稀罕的景色。宅居山中草庐的那些个无欲无求的武夫,读书人,都出山。 那砍柴的樵夫,都是背着一担子干柴,前往城池里观光,顺便卖柴,又将卖柴所得的钱买了一壶好酒,剩下点揣在兜里,拿回去。 …… 雨水跨过万里山河,从沂州继续北上,下到了雍州,青州… 九州长河天下的无数支流都在涨潮,自南而北,汹涌澎湃地流去,汇入了北海。 这对于那些合道九州长河的无上人物,无疑乃是最佳的提升,雨水落在河里,河水暴涨,本源也便更深厚,他们修行的道胎本源便也更甚,甚至有破境武夫。 真可谓是天降妙雨,福泽万物。 …… “谷雨时节的雨水,总是恰逢其时,不早也不晚,这便是天道,是至理…” 也不晓得在什么地方,什么人,一座山峰之上草堂里的素衣。夫子看着屋外的细雨,低声细语,说给自己听,似有所悟。 他手间,是一把白羽扇慢慢摇晃。 “老师,该你了!”这时坐在他对面的一位中年人手指桌上的棋盘,催促一声。老人闻言一怔,思绪被拉了回来,只笑道:“哈,人老了就会时常出神。” 说着,他消瘦枯老的手指捻一白子,落在了棋盘上。一瞬间,将各路棋子都是沟通。形成一种隐晦的联系。 “落子天元…”中年人盯着那手棋,颇为惊讶,一时皱眉沉思… 茫茫山野中,青草丰茂,一个牧童,骑着一个黄牛,悠然安闲地随着牛走,牛走到哪里吃草,他也便随着去了那里。 时而有悠扬的笛声响起,令一树果子尽皆落下,那草地里的野鸡都是尖鸣起飞。 …… 沂州城北部边缘地带,虽是城池边缘,依旧人来人往,繁华不尽,街道上淋着雨水,走来一老一笑二人,老头子面容枯瘦,蜡黄,仿佛得了一场重病,那般模样,禁不起一阵风吹。 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十来岁左右,骨瘦如柴,搀扶着老头子走进了一家包子店,她浑身捣鼓一番,只取出来堪堪一文钱,而后递于店家,弱弱道:“买一个包子!” “一个包子两文钱!”那卖包子的男人只道一句便不在看这二人,而是将目光望向街道,高声大呼:“包子嘞,刚蒸的热包子嘞,两文钱一个嘞…” 老头子祖孙二人孤苦无依,欲哭无泪,只得相互搀扶着离去。 正欲转身之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叫住二人,向店家买了好几个热腾腾的白面包子,递于小女孩手中,还有一些细碎的银两。开口说话,声音犹带稚气:“我就这点钱,给你。” “谢谢,谢谢你。”祖孙二人连忙点头拜谢……拿着几个包子,在暮色里,走出了沂州城北门,进入一片山野… …… 沂州学宫武院之地,问道山上的植株、花树迎来最盛开的季节,姹紫嫣红,百花齐放。当日牧离所见的那一树桃花,也开的正盛,绚烂安宁。淡淡的芳香被风吹过,流散在四方,令人陶醉。 而文院莲池的荷花,最是美艳动人,仿若一个个亭亭而立的少女,吐露了花蕾,在这个初夏,温婉而热烈的盛放。 那些个参考的少年书生,有男有女,男居多,待到闲暇之时,便会聚集到莲池这里,赏花吟诗,满腹才情被点燃一般,侃侃而谈,道那大武国,道那古文经典,道那些个大学士。 有一些身着碎花群的少女,驾着一叶扁舟,游于莲池,采摘莲子。那直挺高昂的莲叶,盖过了少女的头。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这时候,远在莲池旁一座楼阁上观望莲池美景的一个面容清秀的白衣书生触目生情,低声吟唱,如墨般发丝束于身后,干净而书生气浓郁。 白纸扇配白玉冠,朗目丰神,腹有诗书气自华。 少年书生眸子清凉如水,继而抬头,目光跨过城楼宫阙,望向远方渐次隐没的山峦中。 那里有雨,有锦绣前程。 …… 沂州城武会照常进行,因为那雨,下不到这方军营之地,风携雨而来之时,便似乎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阻断了虚空,促使雨水回流,下不到这里来。 武会场地依旧是艳阳高照。四处的旗帜飞扬,三大战区的擂台赛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淘汰,晋级… 牧离在牧长风的指引下养神修剑一天,再度提升了不少。他提剑舞动之时,剑意更为纯粹犀利,招式大开大合,剑印浮现,而后湮灭,而后又浮现。 周而复始。 “拔剑式!”一剑猛的拔出,斩出一道剑气长河一般,牧离继而收剑,手印再度翻转,以极快的速度再度斩出几剑“乱剑式!”剑气瞬间消散,狂乱而舞,在空中凝结出一道道剑印,继而合一,化作一道炽盛大剑印,绽放出璀璨的剑光。 “散剑式!” 又是一剑,那大剑印又散乱,却不再是没有章法的散乱,而如一朵花苞绽放般向周方绽放,大剑印弥散,化作一道道小剑印,直指八方。散而不乱。 剑气更甚,凡体肉胎若是位于那剑气中央,不用想便会被撕裂成一块块碎片,化作一摊肉泥。 …牧离修行的同时,楚楚也在修行,苦行僧继续为其指点,她进步神速,浑身真气大步大步的雄厚,令苦行僧连连欣喜叹笑。 而青禾,则更是努力,她修行的剑法最是贴合谷雨时节,这时候的万物气机最为契合她的修行,虽然军营没有雨水,但时节如此,便不可错过。 青禾一身青色长裙随着剑舞动,那衣服表面,细细看去,似乎都有一朵朵莲花绽放。其剑气之盛,远超牧离十倍有余。 天元之境,天魂与中枢魄觉醒,人体第二座秘府“元婴”彻底开辟形成,只差一道天冲魄,便是三魂七魄全部觉醒。此境武夫体内真气滔滔不绝,通天合地,绝非命轮境可比。 牧长风夫妇依旧是品茶,同时监督着牧离的剑法修行,他们目光远眺,可以看见远方的雨水,只不过下不到这里。 不用想,便知道那是神剑侯的手段。 “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已经四月中旬了,想一想,之玄已经三四年没有回家过年了,离儿也马上要到弱冠之年了。”牧长风感叹。 “是啊,过了今年,明年惊蛰时节小离也就弱冠之年了。真的已经长大了。不过玄儿这些年一直征战沙场,想来很苦吧。”洛阳夫人淡淡道,想起大儿子心中便不是滋味。 奈何那是他自己的路。 “听说西部边关那里这两年战事吃惊,匈奴人常年来犯,入侵西蜀大地百姓,之玄这两年一直在那里相助镇西王抵抗匈奴胡人呢。”牧长风道。 “那等蛮夷之地教化欠缺,茹毛饮血,生性却是凶残,当真乃我人族的耻辱。”洛阳夫人闻言甚是不屑。作为大武国礼邦王朝之人,打小修行教化学术,对那些个蛮夷之地的凶残人族皆是憎恶。 “话虽如此,但匈奴等蛮夷之地却最是崇尚武力,传闻出了一个境界极高的匈奴王,又与蛮荒的妖族合谋,统领匈奴铁骑和妖众,这些年一直对我大武国西部边境侵扰不断。” “传闻朝廷镇妖王也是带着大军转战西蜀边关,与镇西王一同驱逐匈奴蛮夷及妖族联盟。” “哎,这些个家国大事我等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希望玄儿一切安好吧。”洛阳夫人叹息一声。 “你要相信之玄。” “嗯,不过我觉得连离儿我们也留不住,他终究长大了,踏上武道一途,终究是要远走高飞,踏遍山河的,沂州城困不住他,我们也困不住他。” “哈哈,男儿志在四方,且看那小子的选择吧,如果离儿有鱼跃龙门之志,咱两又如何能将他困在小小的池塘?”牧长风笑着倾斜身躯,将一只粗大的手掌盖在洛阳夫人的手上。夫妇二人心有灵犀,一时无言。 “今儿心情不错,我去叫那小子喝两盅,那小子前几日带回的那桃花酿喝着属实不错!”片刻后,牧长风说一声便起身走向另一旁练剑的少年。 牧离此刻心神凝聚,极力演化修行剑法,却在这一瞬间,被惊住,心神具震,魂魄都要出窍。他感受到一股凌天剑意,仿佛就要斩下来,山都崩灭! 一种无法阻挡的力量袭来,牧离只觉得在那一道剑意之下,他都要化作飞灰!一瞬间,汗流浃背。面色都是发白,受到死亡的威胁一般! “哈哈,臭小子!” 这时候牧长风的笑声响起,那剑意瞬间消弭散去,牧离久久不动,任由风吹干那吓出来的浑身冷汗。 “你要吓死我吗,丫的!”牧离转身,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句,有这么对儿子的吗?方才那惊吓,来的太突然太猛烈,让他身心欲裂,到以为要死了。 “为父只是让你切身体验一下虚玄九剑的剑意。”牧长风依旧平静开口:“来,跟为父和两盅。” …… (水一章字数*^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