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拯救魔界吗?青榕的话一直萦绕在洛竹心头,翻来覆去的始终没睡好,一旁的临冬倒是睡得香甜,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失去的感觉的是什么?就像妍岚姑姑那样吗?洛竹想起了妍岚姑姑的面容,又想起了跪在他们面前的魔界子民。 青榕是能理解洛竹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辜负了众生辜负了自己,这世间她竟没有一个对得起的人。 万物造就了她,她什么也没付出就得到了所有,至高无上的法术或是不敢侵犯的地位总是空虚的难以名状。 太容易得到的也就不容易珍惜,活得越久就越发无味。 已经不记得除了淡然的剩余情绪,这样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无欲无求啊。 “你睡了吗?”门外传来扣门声,青榕打开门洛竹有些狼狈站在门外。 “我想拯救魔界脱离炼狱,请你帮我。”洛竹拘谨站在门外,“对不起。”洛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道歉,在青榕的面前她总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她无所适从。 “可以,你闭上眼睛。”青榕身上始终环绕着一种淡然的气场,看透看淡的不在乎态度。 你见过黑色的天空吗?我见过。 魔界最初时,整个天空都是黑的,魔王从人间偷来了火种,才得以见到光明,可是魔界有一个地方终日阴暗,没有半点明火,所有的火种在那里停留不住半刻。 暗瞑河。 河的两岸长得似乎是些杂草,绊得洛竹脚有些疼,她很想问青榕这么黑暗又潮湿的地方为什么她如此轻车熟路。 不是她喜爱僻静奇诡之地,而是她曾在这里守候了一夜又一夜,日夜颠倒分不清时间的流逝,这里没有就像没有尽头也不归属六界,这里是这个无人狱。 魔界如今已经掌控在黑耀和祁纤晩兄妹两个的手中,魔界所有反抗的大臣全部处死,其族全部充当奴隶。 大军烧杀抢掠,魔界的火没有停过,杀掠也没有停过。 魔剑一出,魔界易主。 洛竹拔了魔剑,自然就是新任魔尊,可是谁人都好,偏偏是你,一个人界的无名小卒怎可担任魔界的魔尊。 可是,也只能是你。 为何? 因为这六界之中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生于世间,却不在六界之中,归于本心,却与六界息息相关。 那你呢?你也一样啊?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洛竹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还是漆黑一片,脚下也是湿漉漉的泥土,只是混杂了些淡香,这股香味好熟悉。 是青榕身上的味道。 “你醒了?是我忘了这河水的厉害了。”洛竹这才发觉自己一直都被青榕抱着。 “你梦见了什么?”青榕问道。 “好像是你,也好像不是。”洛竹如实回答。 暗瞑河会探入你的情感,去发掘它想知道的事,这是一条有生命的河,所有的痛苦和烦恼不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却让人不寒而栗。 “若是有一天...你可以来看看这条河。” 洛竹不知道青榕说的有天是什么意思,她知道青榕的力量很强大,她似乎知道自己会失去什么,而且语气总是笃定的让人厌烦又无力。 “魔界有意思的不只这条河,挛月你见过吗?就是天上有两个月亮,百年才一次,这光景怕是去哪里也见不着。”洛竹努力转移话题。 “见过。” 魔界好像没有发生过战乱一般,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只是青榕说这些不过是表象,心理带来的伤痛是永远无法真正的低头成为拥护者,它会一直在你耳畔叫嚣着,就连梦中也会带着狰狞的笑。 洛竹其实很想问青榕,费尽周折来魔界的意义是什么,他们都知道仅仅凭借他们的力量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只是为了提醒自己的使命吗? “到了。”青榕看着不远处的铸剑房,洛竹则是愣了一下才清楚青榕的真正用意。 “为何要铸剑?”洛竹问道。 “这魔剑的剑识还在,你要成为它真正的主人。” 祭剑。 铸剑房许多年都未曾再用过,里面的炉火都熄灭了,外面的守军也被全部清理掉。 洛竹从身后拔出魔剑,小心的递给青榕,青榕没有接只是示意她放在铸剑炉上,洛竹刚插上去,炭火便以剑为中心四散开来。 “以血祭剑听过吗?” 青榕从怀中拿出匕首在手腕中划了一道口子,血沿着剑柄滴入剑身,她将匕首递给洛竹。 两人的血在魔剑上交融在一起,魔剑也变得更加躁动。 洛竹往前更近了一步,低头看着魔剑的变化,背后一只手将她推向了铸剑炉。 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洛竹被吸入剑识,剑识中的魔界很美,一片祥和,研岚姑姑的笑容依旧很美。 拿出你最心爱的东西作为交换吧。元音。 洛竹环顾四周也找不到出声的地方,只能大声喊道我不是元音。 我知道你不是,时间过去的太久了,我有些想她了。 剑识居然不是元音,而是魔尊梓术。 “你叫什么名字?” “洛竹。” “哦,元音啊,那你记得把花圃的花都照顾好。不要惹研岚姑姑生气。”梓术的声音越来越小,洛竹发现自己也变得虚无。 青榕是拿自己祭剑了吗?她变得越来越透明。 整个屋子都被烧的亮堂了许多,洛竹怀中瓷瓶也是在颤抖,元魄从瓶中飞出,悉数进入剑中,剑身被烧的通红。 一道绿色的光进入了剑识带走了洛竹,剑识里的魔界开始坍塌。 洛竹咳出了血,倒在青榕的怀里。 青榕看着怀里的洛竹无奈的叹息,自己还是不够狠心,这剑识怕是铸不成了。 青榕看着快要成形的魔剑,从体内铸入残魄灌输给魔剑,两个,总要选择一个。 铸剑炉里的魔剑逐渐不安,洛竹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上的元气被魔剑悉数吸走,再晚些灵魄便也铸给了魔剑。 “为什么?”洛竹倒在地上,火光照在青榕的脸上明亮的有些晃眼。 “你不是想救魔界么?以你魂魄入剑成为剑识,我持魔剑便无人能匹敌。”青榕沉默一会,说道:“但是我太高估自己,也低估了你。” 她没想过在净灵瓶已经失去意识的灵魄为了救洛竹甘愿牺牲,她们了为了洛竹可以衍生新的执念,怎样都好,她们希望洛竹能活下去。 想活下去的人拼尽全力,想死的人也拼尽全力,她是那个了无牵挂的人,所以她可以成全洛竹。 青榕的魂体越来越弱,透明近乎消失,洛竹推开她不顾滚烫用力握紧了魔剑,魔剑易了形,巨大的爆炸声让两人都有些耳鸣。 魔剑中间赤红,剑柄呈紫红色,剑身上雕刻着魔剑七星阵的图案,握在手中这把剑变得轻盈趁手。 两人杀出一条血路,逃离铸剑房,躲在暗溟河岸,那柄魔剑在一片漆黑的河岸发出微弱的红光,悬浮在洛竹和青榕中间。 “你刚刚想以身祭剑,可你开始明明想...”洛竹没说下去,眼前这个神君可是差点杀掉自己的人。 青榕伸手触碰魔剑,出人意料魔剑很乖,仔细端详片刻,“这把剑很漂亮。” “洛竹,你比我更适合。”她总是心事重重,听着暗溟河的流水声,说道:“我对这世间没有留恋,你羡慕我的本事,我很羡慕不服输不认命的劲头。” “无需羡慕他人,你有自己的路要走。”青榕自言自语,洛竹茫然,没有留恋。 “那...离玉神君呢?”洛竹小心问道。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那个让你心动让你奋不顾身的人也许并非良人,真正的良人是会让你相信这个世间有他你便再也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