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救命啊!”她呜咽的哭着,试图在迷雾中找到一丝希望,看着倒在眼前的许平,肉眼所见的地方都只剩下同伴的尸体,鲜血和泥土混在在一起,空气里都是腥甜的味道。 “救命啊,有人死了。”她剧烈咳嗽着,浑身抽搐的厉害,七窍流的血逐渐变黑,她的眼瞳也通红一片。 “来人啊...我不行了,有人吗?救救我们吧,我...我的朋友要死了..咳咳!” 她未敢放手,没敢大声大哭,委屈的憋在喉咙中,极其隐忍力图冷静,泪水不听使唤的啪嗒啪嗒的掉落,烧灼在冰冷的肌肤上。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浑身抖若筛糠,冰冷的厉害,她望着又高越大的镇冥塔心底无限悲凉,她尽力了,真的。 她闭上了眼睛,手松了下去,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直至最后一刻,一本大书立在了她的面前。 熙熙攘攘许多声音,底下的人七手八脚的救治伤患,神老看着跪着的云姝泪流满面,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镇冥塔护住了,可人没了。 许平稍微好些只是重了毒加上箭伤,看上去也是重伤,但和云姝他们相比实属万幸。 重伤的人大都没有挺下来,他们和云姝一样灵魄受损,没能挨过两个时辰便魂归六界,云姝始终沉睡,没有意识。 云霁征战结束回了家云姝还在床榻之中,寨主也卧床静养。 寨主每日渡引大半灵气供给云姝消耗,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脉象也是若有若无。 “早知道我就该同阿姐一起去的,许平那个王八蛋呢?他答应过我要护好阿姐的!”云霁不争气的哭了。 他从未见过活蹦乱跳的阿姐这样安静的待在床上,一动不动,夫人伤心的擦拭泪珠,云姝被送回来的时候她是当场就晕了过去。 好好地人儿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爹、娘你们别担心,我去给阿姐寻药。”他仿佛长大了许多明白了担当。 征战死伤无数,他也见证了活生生的战友倒在他的面前,他也手刃所谓的仇敌,反过来,那个人又何尝不是别人家中的丈夫、兄弟、儿子。 许平的伤一养就是三个月,宝贝儿子被这么折腾一遭,许乘风也跟着挨了老婆的骂。 三个月也是没进老婆房间一步,卷了铺盖在书房睡得觉,神老来了也被关在门外。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是妇道人家不懂你们这些,但是你们伤了我儿子就别想有好日过。 “夫人,平儿这是保家卫国...” “我不想听!许乘风我告诉你这是儿子还有命回来,要是儿子交代在外面了,我也不活了!” 许大将军的日子难过的三个月,许平的伤恢复大半许夫人依旧不许他出门。 云霁访了住处也被关在门外,夜半偷偷从围墙翻了进去,许平正在院子里,夫人寸步不离看着他一个劲往他嘴里塞葡萄。 “吃不下了吃不下了。”他瞧见了正在翻墙的云霁,“娘,我有点渴了。” “这不是正吃着葡萄吗?” “我...我饿了,想吃点别的。” “吃完葡萄想吃什么娘去给你做啊,乖。”许夫人剥下一个葡萄又要往他嘴里塞,许平从石凳上跳起来,低头就瞧见了她娘不悦的眼神,还有放在一旁的大刀。 心里默念爹爹对不住了,眼珠一转,“娘,我昨个听管家说爹爹支了钱去青柳巷,那是什么地方啊?” “什么!”许夫人坐不住了,一巴掌重重拍在石桌上。“好你个许乘风敢背着老娘逛...” 她忍住了,面带微笑,“儿子,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去了就要断腿的,你也好的差不多了,爹爹平日辛苦,断了腿这段时日就由你服侍吧。” 刚说完不给许平说话的机会,顺手抄起放在一旁的大刀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出来吧!”许平吆喝了一声,云霁拍拍胸脯,看他娘的那个大刀,一出手非死即伤啊。 “云姝怎么样了?”许平问道,云霁摇头,眉头又皱了下去,“还没醒,我想去栖山给她采药,山上听闻妖兽众多我一人也有些畏惧。” “这么严重?”许平只是听师父说无大碍,正在休养,没想到会昏睡不醒,“我跟你一起去。” 云姝是有意识的,不能言不能睁眼,魂魄剥离身体一般,能看能听做不出任何反应。 寨子来了外人,神老带了几个人进了寨子。 “神老,求你救救小女吧。” 神老没有说话,身后的几个人将云姝抬上轿子,一行人沿着雾川河一路向上。 直到在一处平坦沙岸边才停了下来,待看清神老手中的无根之树寨主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这是寨子前的千年古树,每个寨子前都有一棵,寨子的意义就是守护古树。 “神老?”他的言语间都带着颤抖。 神老不予理会,待众人将玄晶棺木抬上时,夫人也明白了意思,立即跪了下来,“神老,小女无辜啊,请神老看在小女出征有功的份上放过小女吧!” “神老不可啊!就算以活人祭阵也只是病急乱投医,治不了根本!” “云姝以无力回天,两位节哀。” 寨主和夫人跪在神老脚下磕头,涕泪横流,寨主抱着神老的小腿,“神老不可啊!放小女一条生路吧!我们愿意以灵气补益小女一生,求神老放过!” 几个人抬起云姝就扔进了冰棺中,夫人挡在冰棺上不允他们合上棺盖。 “不行!不行!姝儿你醒醒,姝儿!”夫人疯了般横在棺木之上,直接拔下发簪指着众人,“今日谁要敢动我姝儿,我与她同归于尽!” “姝儿,你糊涂啊,是娘不好没能阻拦你去征战,可你同我说天下之大,将生死抛诸脑后勇敢的人哪个没有亲人,他们愿舍命护这太平,你也愿意,可你看看你护住的人要对你做什么!” “姝儿!娘知道...”夫人狠狠瞪了一眼神老,硕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她狠狠擦了把脸,面向云姝时又变得温柔,“娘知道此刻你便是醒了也要入这冰棺,水里凉你别怕,娘来陪你!” 夫人撞死在冰棺之上,寨主死死按住胸口,多日的灵气消耗身子已经油尽灯枯,加上这一刺激也倒了下去,眼睛睁的大大看着冰棺那头。 神老心头一滞,嘴唇蠕动终是一个字说不出,抬抬头,那几个人听命推上了冰棺。 冰棺系在树下,刚到树下,树根自行生了根环住冰棺,扎根在沙岸中,神老和几人消失之后,沙岸也逐渐瓦解。 树渐渐沉了下去,周围的河水淹没了树干,最后丁点也看不见了,冰棺落入河底,寂静的可怕,毫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