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南国都外狂沙乱舞,不是天象自然显现,仅仅是一位凌虚境修士立身在此,就开始镇压着一国山河气运。 放在珑国,凌虚境根本不敢以一己之力去抗衡这种气运,归根结底,还是信南国实在是太小了。 连一个国师不过是登楼二境修士的小地方,也敢称国? 在临时扎起的营地里,郑大器一盏接一盏的饮酒,只觉得索然无味。 还想着拿信南国当一盘大餐前的开胃点心,却没想到这点心如此的难吃,吃到嘴里,让他想吐。 两军根本没有什么伤亡,在没有跟信南国皇帝谈拢后,等到郑大器大军到来,盛光只是让一名登楼境稍微显露一下神通,对方的开城投降,不费吹灰之力的攻城略地。 郑大器喝着闷酒,“他娘的,这里的人一点血性气都没有嘛,老子都打到他们家门口,就不反抗一下,除了投降就是投降,我…” 郑大器郁闷的又灌下一口,坐在一旁静心打坐的盛光睁眼道:“这样不是挺好的么,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他们也不用牺牲,取得胜利而不造杀孽,不伤天和。” 盛光笑道:“郑兄放心,等过了信南国和南信国,到时候就算你想这么轻松,恐怕也难了。” 青铸国民风彪悍,境内男子好斗善射,最喜那高头骏马,可谓难啃的很,不然盛剑也不会在传令郑大器进军的同时,又派出百名登楼境和十二位凌虚境前来支援,还不是担心郑大器硌到牙,这一点,盛光心知肚明。 营外尘土飞扬,遮天蔽日,盛光朝信南国都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马由衷额头上都是汗水,董难言给老者倒过一碗水,“马老先生,先喝口水,有什么慢慢说,怎么就大事不好了?” 马由衷是坐立难安,把水放到一边,擦了把汗,“真是大事不好了,小友,有大军攻打信南国了!” 洪旭和杜长老手上稍一停顿,继续小口饮酒。 董难言眼色一变,“攻打信南国,为什么?是哪一国?” 马由衷将文秋传来书信复述,“他们自称是来自珑国,一开始去往信南国,跟信南国说要借道行军,去进攻青铸国,信南国皇帝以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拒绝了,结果现在被对方的大军一天之内攻下两城,吓坏了信南国皇帝,这才传书给南信国,希望过去避难。” “文秋此人你也见过,后来曾来说书楼向我请教,对我也算尊敬,他此番休书一封给我,一是想提醒我尽快早做打算,因为离南镇夹在信南国和南信国中间,一旦信南国失守,首当其冲的就是离南镇,而二来是因为,文秋知道你在落叶宗,想托我问你,能不能请落叶宗联合这附近诸宗,阻止这场战祸。可是文秋他不知道小友你已经离开落叶宗了,哎…” 马由衷声音苦涩,董难言轻轻敲了敲桌子,“马老先生,你别担心,事情我已经清楚了,我确实已经离开落叶宗了,恐怕不能去请落叶宗帮忙,但是像曹婉儿在的临江宫,还有碧水府,我可以立刻传讯过去,请他们帮忙。信南国和南信国都在它们的管辖境内,相信它们不会坐视不理。” 董难言安慰马由衷道:“另外我传讯过后会亲自去一趟信南国,马老先生你放心吧。” 马由衷脸上的焦急神色不仅没有下去,反而愈发的浓烈,听到董难言说要亲自去一趟信南国,马由衷一下子抓住董难言的胳膊,手指关节发白,喊道:“不能去,小友,你可不能去啊!” 一旁饮酒的洪旭伸臂过来,却在董难言的眼神示意下又放下手臂,董难言手掌按在马由衷的手背上,“放心,马老先生,只要不陷入大军核心,我应该不会有事的,我是去阻止这场战争的,不是去打架的。” “不是这样简单的,不然我也不会急成这样,小友,文秋信上说,对方有数百个登楼境,十二位凌虚境啊!” 董难言心一沉,“多少个登楼境?多少个凌虚境?” 董难言不是没有听清,哪怕知道马由衷不会夸大其词,可是他也依旧忍不住想要再确定一遍。 怪不得要请落叶宗出手。 数百个登楼境,十二位凌虚境,再加上数万大军,这样的战力就算是落叶宗也不一定能赶得上啊! 董难言现在的样子跟他刚到那封书信时是何其相像,马由衷叹气道:“数百个登楼境,十二位凌虚境。” 董难言倒吸一口凉气。 马由衷埋怨道:“双方差距这么悬殊,还谈什么卧榻之侧,人家能不能看上你这一亩三分地都两说,既然事先能来借道,就给人个方便多好。信南国的皇帝很是可气,那个登楼二境的老国师更是可恨,别人不懂登楼境和凌虚境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还不懂吗?打起来了知道跑了,这一下得涂炭多少生灵。” 马由衷小心翼翼道:“小友,我知道你跟落叶宗之间有不快,可是事到如今,能否尝试一下,就当是为了无辜黎民百姓免受战火了!” 董难言想了想,他是不想再踏上落叶宗,可是就像马由衷所说,就当是为了信南国避免战火,他也会去落叶宗,但是现在的事实是,就算落叶宗出手,真的就能阻止这场战争吗? 数百个登楼境和十几位凌虚境,恐怕落叶宗解决不了,只有… 只有联合森骨域,有渡海境的白露出手,相信才能十拿九稳的解决这场战争。 董难言又犯愁了,森骨域和落叶宗本来就不对付,而今关系稍有好转,真就能来帮这个忙吗? 正当董难言想着如何去森骨域,去落叶宗请人相助时,突然耳旁传来了两声咳嗽声。 看到洪旭朝他干咳两声,董难言一拍脑袋,有时候真是心慌则乱,按照马由衷的思绪来,光想着落叶宗和森骨域,怎么把身边这四尊真神给忘了! 洪旭咳嗽一声,数百登楼境和十几位凌虚境带给董难言的压力全都烟消云散了,见到董难言竟然淡笑了起来,马由衷不解道:“小友,你笑什么,依我看我和那叶净当初也称兄道弟,要不我先去求求,要是他不愿相帮,到时候你再去。” 董难言按着马由衷的肩膀,跟老者一起坐下,董难言笑道:“马老前辈,咱们不去落叶宗。” 马由衷叹气一声,“也罢,不去就不去吧,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小友为难。这样,我立刻让镇上的百姓收拾行囊,咱们趁早离开这里。” 老者说罢转身就走,不过还没等马由衷站起来,就被人一手拽了回去。 借花献佛的碗里的酒水倒给马由衷一半,洪旭拉着老者的手,故作佯怒道:“马老弟,你心里是没有我这个大哥啊,光想着跟别人称兄道弟,难道在你心中,我这个大哥不如你口中说的那个?” 洪旭他们四个的身份董难言没有细说,董难言只说是他从落叶宗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几位投缘的前辈,其余什么都没说。 马由衷看的洪旭脸颊发红,看上去像是喝的醉醺醺。 大军一天就破两城,说不定这会已经在向离南镇开拨过来,马由衷哪还有心情喝酒,可任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洪旭的手。 洪旭笑道:“马老弟,现在连陪老哥喝一杯都不愿意了?” 马由衷真气都用出来,任然是难以撼动抓住他的手指分毫。 “洪旭老哥,你快放开我吧,我没有那个意思,现在时间紧迫,我得赶紧去让大家转移。” 马由衷知道洪旭有本事,要不然不能挣脱不开,可是就算再有本事能怎么样,就算洪旭是凌虚境、渡海境,单枪匹马去面对那些人,也要被活活耗死啊! 马由衷对董难言使眼色,让董难言制止“耍酒疯”的洪旭。 董难言笑道:“洪前辈,闹闹就行了,再闹下去,马老先生就要急坏了。” 董难言对马由衷保证道:“马老先生,你放心吧,我之所以不去落叶宗,不是因为什么不快和面子,而是我们这有近水,不用外求。” “近水?” 马由衷看了眼还在独自小酌的杜长老,正认真听讲的何砚,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乐生洋,最后视线停在朝他微笑的洪旭上。 董难言不是信口开河,胡言乱语的人,难道说… 马由衷不敢置信道:“董难言…那可是数百…” 洪旭哈哈大笑道:“马老弟,你切看好!” 马由衷眼前一阵恍惚,天地间只剩他跟洪旭,在洪旭饮酒之间,有一尊顶天立地的法相出现在他身前! 法相耀耀生辉,仿佛可以肩挑日月,脚踏群山! 洪旭轻笑道:“马老弟,我和你落叶宗的那个大哥相比,不差吧?” 马由衷如梦初醒,重新端起半碗酒水,一口干了,竖起大拇指,说道:“洪老哥,你以后在哥字辈是这个!” 洪旭哈哈大笑,法相阴影下的马由衷也跟着笑了起来。 此刻老者豪气干云。 还怕个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