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界域,西境。此地山势延绵百万里却不见突兀,层峦叠嶂,连绵不绝。草木汲取天地日月之精华,青葱繁茂而直耸苍穹;枝叶如盖斗,遮天蔽日,偶有稀疏微光透过,斑驳点点。林间更有深泽大渊潜藏,烟瘴毒雾弥漫,微尘携着水汽纵贯千里,润养着其间万千生灵。浓郁的天地灵气从四方汇聚,形成众多未知品阶的大小灵脉,纵横捭阖;好似无数凝线一般将百万里境域划分的横七竖八。常言道:山宝汇集之处必有妖。灵脉的无形孕养,也使得各种蛮荒古兽纷至沓来;各类天材地宝疯狂滋长。而这百万里大山也逐渐成了蛮荒异兽的天堂,人类的绝禁之地。万里大山边沿周遭,仍能凭空听到几声极不规则的兽吼,撕裂天地,声波卷天;狂风掀起草屑,漫天横飞。 夜,寂静而通幽。荒芜的黄土地上,村寨背靠着连绵不断的山线,零星散落在各处,范起点点猩红。瓦屋草棚较为集中的地方,火红一片,光亮映照四方,胜似荒芜中诉说着微妙的繁华。细碎的微风拂过,仿若能听到轻揉耳廓的嘶鸣声。暗夜肃杀,隔绝空气,夜更静了。 边陲的高岗被夜幕笼罩着,漆黑的夜色遮蔽视线,伸手不见五指。昼夜温差极大,啸风凌冽,刮起厚重的寒霜直凌凌的附着在高岗土坡之上。崎岖山道间,忽闪间有三道人影岣嵝着前行,行色匆匆。为首之人身影模糊,时隐时现,露出少年般的样貌;腰间偶有微光闪亮,但凡识货之人瞧见,便知那忽闪之物必是夜明珠之类的宝玉。而在这一毛不拔的荒芜之地,能随身佩戴此等上品珠玉之物的人定然不会是泛泛之辈,其背后定有着雄厚的财力作为支撑。毕竟许多村人连吃口饱饭都难,更别说披金带玉了。而其身后紧跟着奴仆两人,早已是气喘如牛,费力得抬着个粗布麻袋,麻袋中不知装着何物?应该是颇为沉重,抬在两人中间,却已是扭捏成弓形。几人慌慌张张,还不时朝后头张望,生怕有人在背后窥看一般。这主仆三人摸着黑没走出没多少路,眼看着已濒临高岗尽头,为首少年便停下脚步。在往前面踏出几步变是壁立千仞的万丈悬崖,稍有不慎,一脚踏空便会然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少年刚想要回头叱喝两人偷懒磨蹭,可身后两人哪知前方早已是尽头;亦或者心情太过紧张没注意脚下,猛然间一个跻身差点将少年撞落山崖。气得为首那少年抬腿就给了身后一脚,骂道:“你们这两个憨憨,走路不长眼睛啊。平日里吹嘘的天花乱坠,胆子呢?抬个死人,还墨迹个半天。” 身旁那人冷不防得被少年一脚踹倒,忙抱头谄媚讨饶道:“公子,这等勾当我们两也是头一回操作嘛,不熟路,不熟路嘛。要不,再有下次您多带带我们,给我们积累积累经验。”少年闻言眉梢神经剧烈跳动起来,顿感神经大条,一阵恶寒,心道:我靠,老子也是新手啊。不行,不能给这两憨货给看穿了,不然鬼知道这两憨憨背地里怎么编排我的事非,镇定镇定。想到这儿少年刚还有阵子哆嗦,忽的猛然握拳,挤着牙缝蹦出几个声色怪异的音符:“哼,王伍别墨迹了。出来老半天了。要是回去晚露馅了,我就拿你背锅。” “嗯哼,得嘞您呐。小六子,还不麻溜点,赶紧解开!事办完,少爷请我们醉香楼喝花酒去,今天我要点小玉。”王伍一个打挺起身,瞥了眼瘦子,满脸猥琐,咧着嘴,脑袋中闪过邪念,嘴角哈喇子都差点掉下来。 “这,这个我不敢......你,你来!”小六子一听让他解绳子,二话不说腾腾腾连连后退,脑袋晃得的跟拨浪鼓一样。 “呸,小六子,你这德行,以后还是别跟少爷混了。瞧你这点出息。”王伍一边埋汰小六子,一边利索的解开绳子,从麻袋中拖出个僵直的少年来。少年生得眉目清秀,只是脸色森白,使这份清秀反而显得有些许慎人,从身着打扮却上来看,倒是与这几人有几分相似。这直挺挺的少年名叫杜笙,原名月笙,幼年家门不幸,全族莫名的遭山贼屠戮洗劫,男女老少在场的无一幸免。而所幸的是,恰恰是血色的那天,奶妈正带着小月笙在杜家安客,倒是躲过一劫。然而好景不长,当奶妈听到这如此惨痛消息的时候后,当场悲痛欲绝,以头呛地,过不了几天便郁郁而终了,空单单的留下小月笙一人。好在杜家人收留,小月笙便自小在杜家族内吃白家饭长大,改叫杜笙。而杜笙打小自闭,不爱说话,修炼也喜欢独自瞎琢磨,导致修为老是不进反退,本已是十岁突破到小天元天之骄子,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翘楚,可连续六年境界降了又升,升了再掉,整一个原地退步,还永无止境,一退再退。眼睁睁的看着杜家其他少年一个个赶超自己,自己却成了人人鄙夷的“废材”。内心落差之大,饶是换做别人定时无地自容,可他倒却是不以为意,一门心思钻进自己的小天地里,内心快活无比,简直乐不思蜀。而这害死他的正是如今那故作镇定而且年纪相仿的族兄杜铭。怎么回事呢?少年人本就青春期,心气张扬,血气方刚之时,自是谁也不服谁。那天也不知道一向寡言少语,半年吐不出一个字来的废物杜笙吃错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屁颠屁颠的跑去族长的府邸跟杜家大小姐杜竹清表白,当场大字一个没吐出来,脸到憋得通红。可杜竹清非但没生气,倒是显得有些娇羞的跑开了。这可好,此情此景杜家年轻一辈翘楚们无不恨的牙痒痒,纷纷扬言要找杜笙决斗,一分高低,以赢取美女芳心。几天围堵下来,杜笙实在受不了这群人没日没夜的骚扰,使得自己完全没法静下心来,迫于无奈之下才允诺了杜铭大晚上的约战紫禁之巅。可谁想动手在即,自己境界惨遭滑铁卢势的下坡,瞬息间大跌好个阶段。而杜铭则望着那满脸慌张的杜笙,却是狠心下了死手。作为小天元二重境界的族内青年翘楚对战后天境三重的废材,火力全开,几掌下去,杜笙登时口吐鲜血,目光涣散,缓缓倒下。杜铭见状也是一脸懵,呆滞片刻后,索性心一横,这才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废什么话,赶紧动手。给我把人丢下去。”杜铭心里本就害怕极了,这杜笙虽然不是嫡系子孙,可好歹也是杜家的族人。这谋害族人的罪名,他可承担不起。所以心急着就想竟早解决,永绝后患。他一把拽过后退的小六子,颤巍巍的催促着。小六子扭头瞥见杜笙溢血的嘴角,比纸还白皙的脸庞,更是害怕。瑟瑟发抖的跪地叩拜:“杜笙少爷,不要怪我小六子啊。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是我要害你啊。放过我,放过我。 “狗奴才,瞎叨叨什么,滚一边去,我自己来。”杜铭厉声喝到,抬腿踹飞满脸哭丧样子的小六子,伸手就要抓杜笙胳膊,却被王伍一手拦住谄媚的说道:“少爷我来,别脏了你的手。”说着王伍飞速拽起杜笙,朝着其前胸就是一个“黑虎掏心”的灵力战技。随着磅礴的灵力涌出,杜笙僵直的身体如受重锤,高高的飞出崖边,笔直下落。王伍的出阁的举动,也让杜铭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心道:这憨货坏得忒狠了,人都死透了还不忘补上一刀。 “专业!我们走。”事了,杜铭也不愿做过多停留,呼喝一声便纵下山去。 ...... 杜笙临空飞出瞬息,丹田灵海被狂躁的灵力炸开,隐隐间灵力白光化作光点冲进杜笙天灵穴,进入识海之内。不一会儿,杜笙竟然缓缓睁开双目,原本木讷的神情顿时灰飞烟灭,变得极其精彩纷呈,哧呐的口腔中贯穿着风声,含糊的爆出几句粗口:“我去,没想堂堂皇阶的我竟然在下落。哦,不,我已经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感觉我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