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酒楼内,众人被遣散,陈东来来到苏祠的身后。 宽敞的酒楼中央,苏祠与邢昭相对而坐。 三大宗师立于他的身后,气势渗人。 反观苏祠这边就弱太多了,除了他,修为最高的就是陈东来。 从现在的局面看来,渐无书给的情报半真半假,孔令并没有来到这里,不过这里确实被孔令布下了局。 如果自己在接下来的谈判中没能给出满意的答复,想要离开这里反而成了一件难事。 不过还好他早有准备,抬头望看了眼穹顶,看来多半要用上余思雪留给鹿儿的宝贝了。 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将时间拖道戌时以后。 于是他拿起茶壶主动给邢昭倒茶,说道:“邢堂主深藏不漏,晚辈很是钦佩啊。” 邢昭笑道:“苏先生谬赞了,虽然这里是苏先生的故乡,但很对地方比起我还是差了些。” 苏祠道:“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了我去找陈先生了?” 邢昭笑了笑,没有接话,直接说道:“孔大人希望先生三日后将万仕朝宗第一卷功法带上玉山。” 说完他很自然的饮了口茶,一点也不担心苏祠是否在里面下毒。 苏祠微惊,自上任夫子归藏后,想要得到这部功法的人很多,不过大多数都是西林人。 但他所认知的孔令,只是一个普通人。 据说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修行,虽然在苏祠看来,他实在隐藏,但也不应该是他们西林人吧。 “苏先生有什么困惑的吗?”邢昭的目光不敢再落在苏祠的眼睛上,只是错开落在他身后的漆红大柱上。 苏祠平静道:“三天后我要参加玉山棋会,我现在也可以写下来交给你。” 邢昭抬手阻止道:“孔大人的意思就是在玉山棋会上交给我,不用先生现在写,这次复杂的功法先生还是回去认真想想千万不要出错。” 苏祠沉默,眼睛凝视向邢昭的面庞,但邢昭有意无意的避开。 苏祠道:“难道孔大人派出三大宗师来此就是为了这样一卷功法?” 邢昭咧嘴笑道:“当然不是,孔大人是想和苏先生交个朋友,解除之前的误会。” “误会?” “是的,误会,”邢昭说道:“孔大人很理解,先生在宿雾山被迫出手先生实属无奈,只要先生愿意交出那张羊皮卷,另外...”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锁定在了苏祠身后的几人身上。 苏祠看向慕梁云道:“你们先出去吧。” 雷飞白道:“不行。” 阳萧和慕梁云也拒绝的看向他,陈东来却是主动的走了出去,只是在走过三名宗师的身侧时,他沉声说道:“当年北海那条龙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秋平君的,但最后那条自视甚高的龙连死也不得落入海底,被扔进了大荒之中。” 是的,当年顾汾屠龙之后,北海海族震怒,连族长也因此出面,但结果是顾汾轻易化解了海族族长一招,并逼迫海族大将交出那头黑龙的无头龙身。 海族族长无奈,放弃了自己侄子的尸身,最后顾汾将那头黑龙扔进了大荒之中。 陈东来说这样的话当然是威胁,顾汾自屠龙一战后,被推上了大临世间第一的位置,大临剑首冯子剑也亲自承认自己不是顾汾的对手。 近些年来,倒是有一种言论,说在大临如果还有谁能够与顾汾一战,那一定是东林掌教。 自东林重建以来,从未有人见到过东林掌教的真容,非常神牧,但是在东林走到今天可以和西林再次分庭抗礼,除去皇帝陛下在后面的支持,还是因为这个掌教的强大。 曾有人推断,上任夫子的首徒贾完之就是死在了东林掌教的手中,当然这没有什么证据,所以说是西林人狗急跳墙瞎指乱点也无不可。 陈东来头也不会的走出酒楼,酒楼外已经被西林以及太初的人围了起来,虽然里面的人真要冲他们也没什么用。 不一会儿,雷飞白三人也走了出去。 苏祠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邢昭道:“如果先生可以帮孔大人作证,说那张羊皮卷乃是大先生逼迫你做的,从今以后,先生和孔大人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并且孔大人还可以让苏先生见到数年未见的心上人,一解先生的相思之苦。” 苏祠面露讥笑,说道:“难道你认为我帮他作证,那张羊皮卷来自大先生,他就能东山再起吗?” 邢昭淡笑道:“这个就不劳先生费心了,于先生而言这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大先生如今把持西林,对圣师与先生两人也没有任何好感,先生去了京都,也会被他所针对,何不先下手为强,如此也可帮助圣师登上夫子之位。” 苏祠面色微朝,讽刺道:“那就先不说帮他作证之后的事情,大先生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有我心上人的消息,有何可以证明?” 只见邢昭将手向后神去,他身侧的大宗师从胸腹里取出一银色耳坠,那是一朵兰花耳坠。 精致的花瓣中心还雕刻着苏祠的名字,邢昭直接将耳坠扔给苏祠。 苏祠心情激荡,但这次他保持的无比的镇静。 在花心中央,的确有一个苏字,最后一点还有些飘。 那是他当初自己以内气所雕刻的,那时候内气还不够强,在最后一笔上有些差错。 这的的确确是郭珊珊的耳坠。 苏祠低沉着声音说道:“她还好吧。” 邢昭道:“只要先生配合,她只会比现在更好。” 苏祠沉默片刻,说道:“抱歉,这件事情我不可能答应。” “这是一个很糟糕的决定,”邢昭端起了茶喝了一口。 苏祠淡然道:“但在我没有见到她之前,我不会将万仕朝宗交给你们。” 邢昭闻言,放下茶杯,拍手称快。 故作感叹道:“先生这真是一个好决断啊。” 苏祠道:“你不是说了这是一场交易吗,既然是交易就应该是有商有量的。” 邢昭像是很赞同的点头,说道:“先生说的有理,孔大人是商人,谈生意嘛就是这样的。” 苏祠笑道:“还有什么条件,你一禀说了吧。” 邢昭伸出自己的食指在太阳穴上揉了几下,说道:“不知苏先生的父母现在何方?” 苏祠像看个傻逼一样看着邢昭,说道:“就在县城里。” 邢昭道:“不,没有了,即便有也不是我能和先生商量的,” 他缓缓起身,继续说道:“三日后玉山棋会,先生一定要带着正确的万仕朝宗,否则郭姑娘会很惨,另外,明后两天,先生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吧,去和伯父伯母聊聊天也是极好的,毕竟你们也许久未见了。” 说完这话,邢昭在三名大宗师的簇拥之下向外离去。 苏祠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孔令所提的条件究竟有何深意,他难以揣测。 不一会儿,雷飞白几人走了进来,慕梁云率先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苏祠道:“没事,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过戌时了。” 离楷客栈前,他提醒过苏敏敏,如果过了戌时他们还没有回去,就通知沙帮的人,沙帮是落云郡最大的低下帮派,势力不俗。 以前苏祠还以为是某个宗门的掩藏在落云的江湖帮派,知道那天晚上从寨方赤六的口中才得知,整个沙帮都时属于西林的。 他的老师在其中并不是真正发号施令的人,他们真正的主人是西林的二先生梅洵。 梅洵如今在朝廷担任御史大夫一职,同时也是西林大学仕。 他的老师是西林鸿仕,辈分极高,是与上任夫子共过事的人物,不过最近几年钻研西林之学,已经很久未曾出世了。 梅洵掌控着西林很多地方上的情报网以及地下势力,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与白舟行争夺夫子之位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被死死的定上了皇党的标签,受很多西林人不耻,因此支持他的人不多。 同样,另一位与白舟行争夺夫子之位的,乃是当朝丞相宗常,他也被人贴上了皇党的标签,不过与梅洵不一样,支持他的人没有因此而有所减少。 大概是他永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于皇党这样的标签从未进行过任何解释,这反而让好些人为他打抱不平,说宗大学仕一心为了江山社稷,为民谋福,怎么能在别人身后指指点点。 苏祠让慕梁云迅速放了信号,以安定还在客栈等着他们的三位姑娘。 房顶上的苏鸿三人也从上面下来。 对于这次逮捕,苏祠也想过失败后如何逃离的方法的,当初余思雪留给了鹿儿一件保命法器,被苏祠带来了。 如果情况不妙,超乎掌控。 苏祠几人也能够全身而退。 最后这场行动的确是失败了,孔令并没有来,即便来了他们也抓不了人家。 人家身边可是有三名大宗师。 不过经过今晚这件事,苏祠大致摸清楚了孔令的实力,不过对他为何要万仕朝宗的条件,依旧摸不着头脑。 因为他说的是一卷,而非整部万仕朝宗,这就很奇怪了。 至于让他搞白舟行,多半想借此作乱西林,毕竟这是阳州一直希望看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