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那文王与浩帝的争吵似是被压下了,而后便是冗长的祭拜。阿祖断了思考。 若是他们不起冲突,自己怕是也看不出什么了。不妨趁了他们祭拜的时间,去其余的墓中,寻一寻那殷珠之墓。 嗣位墓自然不会和帝位的墓在一起。帝位墓自是尊贵的,纵然是墓,也堪称豪华,而嗣位墓也许就普通些。若是想要找的快些,自是就地看看墓碑上写的字便是。 阿祖朝着远处那普通些的墓区去寻。只是这墓区虽然不如帝位那么恢弘,但胜在个数多,也是林林总总,如同山头一般。 就近看了看,却是寻了一座墓,样子有些普通。不过既然能在这南水陵之中,本身就不是一件普通的事了。上面的字却写得清楚:“武帝次妃岐氏之墓。” 这是武帝的二皇妃吗……阿祖心中想了,岐氏,又是个外姓,而且是个小姓…… 武帝次妃,应是新墓了……那看来那殷珠之墓离得不远。 又往前走了几步,却又是看了一座墓,依旧是普通的模样。上面刻的字体也是一样的:“武帝四妃姜氏之墓。” 阿祖耐了性子又往前走,走了许久,看了那下一个墓,那开头的字竟也是武帝七妃的字样,没有继续看下去,只是继续向前。 武帝妃子还不少…… 阿祖本以为那传说之中的后宫三千佳丽是戏言,现在想来,其实是有些道理的。这些还只是被立了妃的,不知有多少佳丽没有名头,只是在深宫之中盼着垂青。 连续走过了十几个墓,终于见得不是武帝开头的字样了。阿祖驻目,却是看了:“浩然文王妃之墓。” 浩然是年份,因为文王年岁不算大,在武帝年间未曾听封,是浩帝即为之后才封的文王,自然是要称为浩然文王的。浩然文王妃,也自然便是文王的妻室,也就是朱樱的母亲。不过阿祖之前便有猜测,那燕青之妻才是朱樱的生母,自然是要去探查一番的。 不过让阿祖怀疑的是,文王的王妃之墓居然没有写了姓氏,与前面的几座墓都不一样。 难道不同的嗣位,其上刻的字也不一样吗? 阿祖想了,却是往后又看了几座。下一座却是“宣武宁王王妃应氏之墓”,这宁王便是那三皇子了……只是三皇子听封较早,在武帝年间便是封了宁王了……不过阿祖不在意这些,他只是看见了这座墓却是写了姓氏的…… 莫非有些蹊跷? 阿祖心里想了,却是还想继续往里走,竟是一片空地了。 没了?那殷珠之墓呢? 阿祖明明白白地记得那殷珠二字是刻在那嗣位的最底下的……理应在其中有墓才对。 若是殷珠在这南水陵之中连墓位都没有,那燕青又是为何要来? 看这空地,还有不小的位子,怕是还能容下上百座墓,为何容不下一个殷珠之墓呢……阿祖心中想了想,却是有些恍然。 若是燕青那龙阳之名被皇室坐实了,他会为皇室不齿,而这殷珠怕是也被皇室唾弃,说不定,便是特意针对的她…… 或许殷珠本应葬在嗣位,但皇室根本不允许…… 阿祖想了想,却是看向远方,目力极尽之处,那遥远的南水陵尽头,便是一堵高墙了。 那个角落是漆黑的,没有光。但是阿祖的目力能够看破黑暗,却是看得清楚,那里竟是堆了一个小土堆,十分地不起眼。 阿祖弯了腰,缓缓走去,融入那一片黑暗之中,不想被人发现。 走了快有一两里路,这南水陵内果真是大得无边无际。走到尽头,却是终于看清楚了那小土堆…… 那小土堆竟是一个小坟,而那坟上,只是一块木牌。这边的地面都未曾修缮,只是裸露的泥土。 木牌之上字体与之前墓碑之上的有所不同,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殷珠之墓。 果然……皇室不允许殷珠葬在嗣位,便是放在这偏隅之地,就连墓都是粗制滥造的吗……而且单单写了姓名,甚至连名分都没有…… 或者,这墓根本就不是皇室所建,而是燕青所筑? 燕青,性情中人,却是将他的感情压抑到了最深处……亡妻不再,而他被分封边疆,只是孤苦一人,却能在那竹居之中怡然。或许他的孤寂已经达到了顶点,而后便是平淡了。 阿祖心中已是确信了,那龙阳之事绝对是子虚乌有,是来自有心之人的诬陷……而这有心之人,自然最有可能是那获利最大之人。 浩帝!他有极大的可能便是那个诬陷者! 凛然之后,却是为其不平,纵然是争夺皇位的战争,又何必让燕青一家,到了如此的地步?燕青如此寡淡,便是将皇位让了来保全名节,也未必不会答应。 尔虞我诈,皇室之间,便是如此吗? 募地却是听得耳际声响,却是缓缓传来脚步声。 阿祖一震,只是与黑暗之中隐了身形,不知究竟是谁来了。 他眼中看得清楚,来人生得文雅,绾了长发,却正是燕青孤身一人! 休门发动,此时阿祖身体的气息降低到最低,便如同那传说之中的枯木神功一般,只是像一棵枯死的树枝,隐匿在角落。 燕青自然是为了那殷珠之墓独身而来,双目却是莹莹。这还是阿祖第一次见他流露出感情来。只是燕青单膝跪在了墓前,任由那泥土沾染了他的膝盖。 “珠儿……我来见你了……” 燕青的声音很轻,却是极其柔情,双眼中似是流了清泪。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温文尔雅的燕王,或是那个龙阳的皇室之耻,才会落泪。 这才是至亲,夫妻之间的情意,便是如此。 阿祖自然是不会去打断的,燕青跪坐了,却也没有说话,只是拿了手去抚摸那木质的墓碑,就好像在抚摸他妻子的面庞一般。 “珠儿……” 燕青又念了一遍亡妻的名字,双目只是继续盯了那墓碑,久久不言。许久,他终是站起身来,却是转了头,竟是看向阿祖的方向。 “小友来的,有些猝不及防……” 燕青的声音很轻,他是认得阿祖的,自然也不想引来别人。 阿祖心头一跳,燕青的辨识法果真厉害,纵然自己如此隐匿身形,都是被他发现了……只是缓缓露出了身形,在黑暗中匍匐了潜行过来。 “这是你的妻子?” 阿祖小声地问,燕青也只是嗯了声,却是反问:“小友来这里做什么?” 这般问题,自然是不好回答的,只能想个办法搪塞过去,却是急中生智:“你不是明天就要走了?昨日我吃的那亏自然是要讨回来的,可不能让你跑了……” 燕青笑笑,自然知道阿祖是编造的借口,只是也不去拆穿:“你若是要提,便是提了,为何要来此处,若是被别人看见了,可是要杀头的……” “我看就你一个看见了,别人可看不见。”阿祖嘟哝一番。 “呵呵,那可未必……”燕青自若说道,却是略有深意的。“那你是要什么,我昨日可是否了你那黄金万两的……” “我知道你便是燕王,但我要问清楚你究竟是不是龙阳……若你真的不是,那为什么听任了诬陷,却不反驳?”阿祖提问,却是让燕青愣了一番。 燕青摇摇头,却是拒绝了:“我是不是龙阳,你自然是知道了……但其他的,我不能说,这是为你好……” 果然是有隐情的,只是燕青有难言之处,自己自然不能去问了…… “那可不行,问不出来,我可不甘心。” “呵呵,小友果真是贪心,若是我喊上一声,别人可就看见你了……”燕青又是笑笑,却是要捉弄阿祖一番。 阿祖自然是知道他不会喊得,燕青是个平和之人。这时阿祖却想了,若是真的让燕青当了皇帝,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政业方面的或许不知道,但单从他的性格来看,苛政是不太可能的,民生之类,也会好些。或许,那浩帝颁布的军政之令,也是不会实施的…… 那自己,会不会也有机会见到爹呢…… 想到这里,他居然是有些想帮那文王谋反了…… 只是打消了这念头,却是看了燕青:“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我相信你。” “你信我么……”燕青喃喃。“那便是好的,这普天之下,信我的人,怕是也不多了……” “既是如此,你再换个条件便是……” 换个条件……既然不能知道他的秘密,那燕青身上还有什么自己迫切需求的东西么…… 答案自然是有的,便是他的辨识法!燕青的辨识法极其厉害。他说了自己不是修炼之人,却是能看透阿祖的隐匿,全然是那辨识法的功劳,可见的此法的厉害。 “那你便教我你的辨识法吧。”阿祖回了,却是让燕青笑了笑。 “果真是狮子大开口……呵呵,也罢,这辨识法留在我这,也不算是什么不传之秘……” 阿祖却是没想到燕青会如此爽快,尽是干脆利落地答应了。只是燕青又说:“只是这辨识法是我从古籍上看来的,那古籍并非我的东西,我只能告诉你其中口诀……” 阿祖点点头,口诀便是口诀吧。 “那古籍是我父皇的东西,并且是他的随身之物,我也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记下第一篇,如今想来,这古籍怕是葬在那武帝墓中,取不得了……” “你便听着,我只记得这些,小祭时间也是不多了,便只有这一遍了……” 阿祖自是好好听着,不敢遗漏,而接下来的话音却是让他猛然一颤。 “奇门遁甲:天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