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吃过饭后,武厚带着端木神九又在车站附近转悠了起来,准备给端木神九找个小宾馆,让他先住下,等自己走时再来叫他。 大的酒店进不去,因为端木神九没有身份证,只能先住在小宾馆中,这里并不正规,所以没有身份证也能入住。 二人在胡同中左转右拐,找到了在大路上挂着小牌子的宾馆,狭小的入门处和窄窄的走廊,空无一人。 武厚心想老板或许是出去了,就想在这里等等,可端木神九却站在柜台边喊了句,“掌柜的!” 武厚一阵头大,开口说:“师父,要叫老板。” “有何不同吗?”端木神九疑问。 武厚又解释说:“这就跟你刚才在餐馆一样,你叫小二,但现代人都叫服务员。掌柜的现在不叫掌柜的,要叫老板。” “那今日坐车,驾车的那位也不叫车夫了?” “是啊,那是司机。”武厚说:“教书的不叫先生,叫老师;治病的不叫郎中,叫医生;消费的不叫客官,叫顾客;新郎不叫夫君,叫老公;新娘不叫娘子,叫老婆.....” 武厚正说着的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岁数大概在五十多岁,她看到武厚两人,问:“休息吗?” 武厚点点头,回答说:“嗯,他住,我不住。” 女人点了点头,说:“那一间单人房。” “好。” 武厚把钱付了,又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房卡,就带着端木神九去房间了。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连个窗户也没有,床头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有个小台灯。房内没有洗手间,武厚在走廊上看了看,告诉端木神九说:“走廊尽头是厕所,师父你要方便的话就到那里去。” 端木神九点点头,把包放到地上,盘腿坐在了床上。 “我们何时动身离开这里?” 武厚答:“我走时会来叫你。哦对了,忘了一事,师父你在这等我一会。”说罢武厚就出了门。 端木神九奇怪,但并没有追问,就在房间里安静等着。过了大概十分钟,武厚领着老板过来了,老板手里还拿着一个相机。 “师父,来,给你照张相片。”武厚拉着端木神九下床。 站到墙边的端木神九奇怪道:“这是作甚?” 老板熟练的拿起相机,朝着端木神九按了一下快门,闪光灯亮了一下,把端木神九惊了一跳,忙道:“什么东西?” 老板没说话,转身走掉了。武厚解释说:“给你照张相片,做个假身份证,这样也方便一些。” “那适才一闪的亮光是怎么回事?” 武厚嘿嘿笑道:“那是闪光灯,照相用的。” “哦。”端木神九摇摇头道:“奇奇怪怪。” “嘿嘿。”武厚拿起自己的行李,说:“我回去了,师父你早点休息。” 端木神九点点头,让武厚安心离去。 武厚走后,他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也不躺下。 外面走廊一直有人走过,发出声响,隔壁房也住上了客人,或许是不小心碰到了墙壁,传来“咚咚”的声音。 周围很嘈杂,一点也不安静。尤其是隔壁房间,住上人没多大会后,木床就有规律的发出声响,时而传来女人的叫声。活了上千年的端木神九,自然知晓,那是男女在行云雨之事的动静。他心中不满,觉得这现在的男女,太不知避讳了。 如此到了后半夜,周围方才安静下来,端木神九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并未睡去。他也不知怎的,如今走出大山,来到世间,心却好像有些不能平静了。他想到了心爱的女子,当年自己一族受难,连累了她那一族,最危机的时刻,也不知她有没有带着族人逃离。 想起自己长眠前的最后一战,自己一人独挑天下英雄,面对众多武林豪杰的联手围攻,强悍如他也败下阵来。若不是自己所修功法,别出一脉,能让人闭气如死人一般,恐怕那场战斗最后,他也只能真的与世长辞。 不知道自己“死”后,剩下的族人有没有躲过一劫,也不知道她和她的族人,后来怎么样了。经过了上千年的时光流逝,仿佛做了一场梦的端木神九,醒来的近几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如此迫切的思念她。 脑海中一直不能平静的端木神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绪,他缓缓睁开眼睛,下了床,走到门前把门打开。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上身穿着低胸装,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呼之欲出的胸部,脸上脂粉很重,但仍然能看出有些青涩,估摸着岁数不大。下身则是一件超短裙,光着的一双腿下踩着恨天高。 女人看到端木神九,微微一愣,没想到住着的,是这么一个,留着长发的美男子。 她妩媚的说:“帅哥,玩吗?” 端木神九目视女人,并没有被眼前女子的穿着打扮所影响,他奇怪道:“玩什么?” 女子心想,这不会是个雏吧,这么木讷。 女子也不多言,直接走进屋内,反手关上门,就开始脱衣服。 端木神九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连忙道:“姑娘不可!” 女子嘿嘿笑起来说:“你这人,还挺有趣,姑娘,哈哈。” 端木神九看女人边说边脱衣物,心下着急,出声制止,女人又不为所动。他无奈,只好伸出双手,抓着女人把她丢出了房间,随后又把她的衣物和包也丢了出去,又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关了门的端木神九,眉头紧皱,骂道:“不知羞耻!” 屋外的女子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呆呆的坐在地上,上身只剩一件内衣,脱掉的衣物被端木神九也扔在了地上。她清醒后,连忙穿上衣服,在门口恨恨道:“不嫖就不嫖,你摔老娘做什么?你大爷的....” 屋内的端木神九听了这话,心中纳闷,嘀咕道:“我大爷的?什么意思?真是奇奇怪怪!” 屋外的女人骂了几句,起身就走了,夜色渐深,声音越来越少,慢慢的周围也安静了下来。端木神九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也渐渐进入了沉睡。 第二天的上午,武厚早早的起了床,郭葵花已经把需要的东西,给武厚都装了起来,武厚只需要提着包,直接去车站坐车就好。 武厚提着包出了门,郭葵花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注意安全,钱省着点花,不够了记得给自己打电话,一个宿舍的室友要友好相处,不要跟人闹矛盾,要照顾好同行的麦闻香,人家是个小姑娘,别让人家在那边被人欺负了。 武厚电话响起,是麦闻香打过来的。他接起电话说:“喂。” 电话那边传来了麦闻香的声音,“武厚,你下楼了吗?我爸开车送我们去车站,你赶快过来吧。” 武厚说好,放下电话,看向老妈说:“妈,我走了。” 郭葵花有些伤感,虽然武厚每年放假都会离开自己,但这次他千里迢迢去远处求学,自己心中还真就舍不得了。 “去吧,路上慢点。”郭葵花苦着脸,不舍的看着武厚。 “没事的,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武厚像个大人一样,嘱咐自己的母亲:“有时间就常去山里看看外公外婆,他们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前了,如果能把他们接过来住,就接过来吧。” 郭葵花点点头,用手抹了抹双眼,又挥挥手说:“去吧,别让香香等着急了。” 武厚拿起包,下了楼梯,郭葵花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一个俨然长大成人的孩子,今天就要自己一个人,背起行囊,去向远方。郭葵花心想,时间真是快呀,从山里把儿子接回来让他上学,这一晃,十年过去了,儿子都已经要上大学了,没准再过个几年,就要结婚,自己也要做奶奶了。 想到这,郭葵花又想起了自己的男人,那个她喝醉酒后总是会说起的名字,“武大器。”她心中又骂这没良心的混蛋,抛弃了自己,远走他乡,音讯全无,到现在也没回来过,他都还不知道,他有了个儿子,而且儿子都上大学了。 武厚下了一层楼梯时,转头向上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郭葵花仍站在门槛上,腰上系着花色围裙,头发有些凌乱,随便束在了头上,正在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中饱含深情,但武厚仍然捕捉到了那眼角细微的鱼尾纹。 郭葵花催促道:“还不走,快去吧。” 武厚说:“你自己在家少喝酒啊,我不在家,喝多了也没人照顾你。” “妈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郭葵花笑笑,转身关上了门,然后背靠在门上,扶着额头哭了起来。 女人到底是柔弱的,这些年来,孤独一人带孩子,还要赚钱养家,郭葵花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脆弱的心,只是她从来不会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她知道,她是武厚的山,如果山不够挺拔,孩子能在成长中,学习到什么。 要走的心情,确实不是什么好滋味,这一趟远行,一别就会是半年之久。对于习惯了这里的武厚来说,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失落。 他提着包,心不在焉的走到了麦闻香家的楼下,那里麦伟力夫妇二人和麦闻香,已经在等他了。 麦闻香看武厚有些闷闷不乐,就问:“你怎么了?不开心嘛?” “没,没有。”武厚掩饰,说:“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走吧。” 把包装进车里,武厚和麦闻香坐在了后座,麦伟力开着车,就朝着车站去了。路上武厚有些沉默,全程没有说话,一直是麦闻香的妈妈,在叮嘱麦闻香。麦伟力抽着烟,车子开的不快,估计也是想跟自己姑娘多呆会吧。 到车站以后,武厚下了车,先是走到一边,给端木神九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车站门口,让他过来找自己。端木神九在电话那头答应,说是一会就到。 麦闻香母女两人搂在一起,看上去依依不舍,麦伟力在一边看着这娘俩,也是眼神复杂。 麦伟力突然朝武厚挑了一下眉头,示意让他跟自己过来。武厚跟着麦伟力走到一边,麦伟力递过来一支烟,说:“小子,到那边照顾好香香,他要是被人欺负了,我可饶不了你。” 武厚笑着回答:“好,保护费一个月两千,谁要是欺负她,我牙给他打掉。” “呀,你这臭小子。”麦伟力瞪眼道:“你还挺会做生意啊。” “嘿嘿,这几年跟你学的。” “你可拉倒吧,还跟我要钱。” “开玩笑而已,你别当真。” “这还差不多。”麦伟力白了一眼武厚,抽了口烟,沉默了一会,又说:“长大了,都上大学了,唉,真快啊。活了大半辈子,就这么一个个闺女,你可得给我看好了,外面世道,坏男人太多,你千万得保护她的安全啊。” 武厚看出麦伟力很不放心,认真道:“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麦伟力嗯了一声,接着又直视武厚的双眼,郑重道:“你也不能打她的主意。!” 武厚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想多了。” “哼,你小子。”麦伟力转过身去,“等你到了那边,蒋磊会找你,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结束,这几年你跟我也没少赚钱,差不多也够了,我也不能太贪心。” “哦。”武厚哦了一声,看到端木神九走出了胡同口,就大喊:“这边。” 端木神九看见武厚以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麦伟力和武厚回到车旁,一家三口看向端木神九,纳闷这长头发的男人是谁。 麦闻香问:“武厚,这是谁啊?” 武厚提前就想好了说辞,所以开口说:“我表叔,他在杭州工作,今天也刚好回去。” 麦伟力皱眉不语,心中奇怪。武厚这小子他早就查过了,连爹都没有的单亲家庭,怎么会有个表叔呢,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询问。 “好啦,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武厚提议。 麦伟力夫妇二人愁眉不展,但也不得不放开自己的闺女。 “去吧,到了省城还要转火车,早点出发,别耽误事。”麦闻香的妈妈不放心,说:“武厚,到那边照顾好香香,你比她懂事,她从小就被我和你叔惯着,不懂事,你多让着点她。” “谁不懂事阿,妈你就知道抹黑我。” 麦伟力夫妇笑了起来,心情也轻松了点。 武厚说:“放心吧,阿姨,没事的。” “嗯,去坐车吧。” 武厚和麦闻香及端木神九三人,转身朝着车站里走去,麦伟力夫妇在门口看着自家闺女,走路时蹦蹦跳跳,进门后又转过身,笑着跟自己挥了挥手,然后就钻进了坐车的人流之中。 麦伟力苦涩道:“闺女好像很开心阿,要离开爹娘了,就不难过吗?” “唉,这丫头,只要跟武厚在一块,就忘了咱俩了。” “啥意思阿?”麦伟力不解。 自己的老婆翻了个白眼,转身坐进车里,一言不发。 正在排队买票的三人,站在了队伍的后面。麦闻香在最前面,武厚在中间,端木神九在最后。 麦闻香转身跟武厚聊天,看到了端木神九,嘻嘻一笑,表示友好。端木神九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别处。麦闻香有些尴尬,低声给武厚说:“你表叔好高冷哦。” 武厚笑着答:“他就这样,其实人很好的。” “好不好不知道,不过是真好看呢。”麦闻香嘿嘿笑着说:“比你好看多了。” 武厚无奈,扶着麦闻香的肩膀,把她身子转了过去,不再理她。他回头问端木神九,“师父,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端木神九不理别人,但不会不理自己的徒弟。他回答武厚:“休息尚可,只是夜深时,有个陌生女子敲门,问我玩嘛,然后就自己走进屋内,脱下了衣物。” 武厚目瞪口呆,吃惊道:“进屋了?然后呢?师父你玩了?” 端木神九不悦,皱眉道:“为师会吗?” 武厚想了想,摇摇头,嘀咕道:“你也没钱玩阿.....”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师父你渴不渴,我给你买瓶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