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在沐海森的带领下,三人走出空旷地带,转上一条小路,沿着崎岖道路前行,又走了一会,方才到达庄园门口。 大门很简朴,看上去就像普通的农家乐一样,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门两边也没有象征身份地位的石狮,更没有衣冠楚楚的保安,有的,也只是几个看上去懒散的汉子,坐在一起聊天打屁,对周围一切显得漠不关心。 周围环境很好,没有市区的嘈杂,也闻不到马路上的汽车尾气。山花此时仍然灿烂,阵阵香气袭来,让人心旷神怡。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感受到现在的一切,武厚一种回归田园的感觉,跟外婆家的大山中,倒是有些相似。 三人走到门口,来到几个汉子前,并没有引起注意。武厚看他们并未出口询问,便打算绕过几人,直接入内,但沐海森却一把抓住他,摇摇头,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那几个汉子。 “几位,聊着呢?”沐海森谦逊的笑着,跟几个汉子打招呼。 几人这才看向沐海森三人,有人识得沐海森,就回道:“呦,老沐来啦?今年有些晚啊。” “哈哈,不晚不晚,这不刚到饭时嘛。今年带两个朋友来,开开眼界,半路去接了他们一趟,就多走了一段路。” 几个汉子打量了几眼武厚和端木神九,为首刚才称呼沐海森为老沐的汉子摆摆手道:“进去吧进去吧,对了,大堂里有几个吊灯坏了,你等会吃完饭去修一下。” 沐海森点头哈腰,给几人让烟,殷勤道:“好好好,我这就去修。”说完话,就带着武厚和端木神九,走进了庄园大门。 进去后,绕过门口一处喷泉,走到左侧竹林内,沐海森和武厚说:“别看他们看上去懒散的厉害,其实啊,都是顾嘉杰的得力手下,个个都是武艺超群,尤其是那带头的,手段更为厉害一些呢。刚才你辛亏没直接走进来,不然啊,他非一巴掌把你打出去滚几圈不可。” 武厚撇撇嘴,不信道:“把我打飞出去滚几圈,我看有点悬。” 沐海森边走边道:“我这不是就那个意思吗,你咋还较真呢。” 武厚嘿嘿一笑,凑上前问沐海森,“喂,森哥,怎么觉得你那么谦卑呢?” 沐海森伸手揪下一片竹叶,放到嘴边,无奈道:“那有啥法子哦,小人物,没钱没势,也不是啥武林高手,不得低声下气,才得以求全啊?” 武厚可不能理解沐海森这话里的意思,这时的他,还尚未经历人间疾苦,不懂社会阴暗。听了沐海森的话,武厚就觉得,心中有气,那是面子上的事,如果换做是自己,可绝不会低声下气的去讨好别人。于是他又要开口说上几句,可端木神九却出声打断了他。 “武厚,这是为人之道,你年岁尚小,很多事情并不能理解,以后要跟你森哥多学着点。”端木神九双手附后,在竹林中闲庭信步,轻声说出几句话来给武厚。 “你要知道,很多事,为师是教不到你的。你自幼无父,为师也拿你当个孩子看待,但可惜为师也未曾有过孩子,也不通那育子之道,故而很多事情,为师也是一知半解,得向那阅尽红尘百态的普通人学习。” 沐海森爽朗一笑,洒脱道:“有啥学的,长大了就懂了呗,现在这世道啊,说它简单,也简单,说它复杂,其实比之千百年前,也简单。如今万民开智,思想得到解放,更是讲究一个言论自由,所以啊,就是底层的流浪汉,也有一套自己的道道。人跟人啊,不一样,有人天生为王,有人天生为民。但无论怎样,都要有个自己的道,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也要能明是非,知善恶,在人潮中坚守自己的准则,不能逾矩,但面对社会的阴暗面,也不能沉默,你说是吧。” 端木神九微笑着点了点头,愉悦道:“不错,是这样的。” 武厚不耐烦道:“你们说这啊,我都懂。” “道理是懂得,但能不能体会到个中含义,却不见得。”端木神九伸手丢掉手中竹叶,不再言语,默默向前。 三人走出竹林,来到了一处池塘边。这池塘是人工挖掘,所以形状规规矩矩,岸线整齐划一,并竖上了大理石柱,柱子与柱子之间,也用铁链连接到了一起。池塘中还竖着一些木桩,零零散散的分散在水中,露出顶部被帆布裹住的切面。 此时的池塘周围,人声鼎沸,很热闹,因为池塘中的木桩上,正有两人在切磋武艺。池塘边有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也有穿着汉服的江湖人士。个别看上去像江湖人士的人,腰间还悬挂着一把剑,没有剑的,就配上一块玉佩挂在腰上,总之是打扮的,像极了古人。 看着那些人,沐海森笑道:“一群装模作样的鬼,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注意,攀上豪门了?” 武厚不解,问道:“啥意思啊?” 沐海森朝着那边几个装模作样的人努了努嘴,解释说:“像那几个,懂行的,一看就能看出来,没啥本事,但打扮的却跟个江湖高手一样,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某些富豪青睐,请进家门,然后一生荣华富贵,简直是做梦。” 说罢停顿一下,又接着说:“不过也有高手,去年就有一位同道中人,被东北一位老板相中,开出了上百万的年薪,请去做保镖了。” 听到百万年薪,武厚睁大了眼睛道:“哇!百万年薪哎,这么厉害,那我也可以了?” 沐海森闻言笑道:“那肯定啊,只要你足够厉害,又愿意服务于那些豪绅,百万年薪不是梦。” 武厚咽了口口水,低声道:“嗯,确实,那样的话,毕业后就不用找工作了。不过那还上个屁的学啊,直接打出一个名声来不就行了?” 端木神九朝着武厚的脑袋,给了一记巴掌,训斥道:“闭嘴,简直离谱!” 武厚摸着生疼的脑袋,委屈道:“师父你打我干啥,我这不也是为了挣钱嘛,不然我们吃什么喝什么,逢年过节买件新衣裳都困难,你又没工作,也赚不到钱,还得我养活你....” 端木神九瞪着眼睛问:“你的意思是,为师拖累你了是不是?” 武厚又连忙摇头说:“没有没有没有,我不是这意思。这不是得多考虑考虑生活嘛...” 此时看上去,这小青年,显得那么的懂得勤俭持家,知道在家守着铜钱万贯,不如出外日进一文的道理。 端木神九哼了一声,但武厚说的也有道理,就没再说话。 池塘中切磋的二人中,其中一人一招不慎,被对方得手,打入了水中,变成了落汤鸡,浑身湿漉漉的游向岸边。取得胜利的那位,站在木桩上,拱手向周围转了一圈,但并无离去之意。 接着,不远处的凉亭下,有人拿着扩音器喊道:“还有哪位愿意出来,与这位好汉切磋切磋的?现在涨价了啊,谁要是赢了,五千变一万,奖金翻倍!” 沐海森听完后,笑着说:“原来是比赛呢,嘿嘿,也是个好办法。” “啥意思啊?”武厚又凑过来问。 端木神九看向了凉亭下的几人,穿着雍容华贵,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沐海森也指了指凉亭下的几人,告诉武厚说:“那几人,应该是有钱的老板,临时搞了这个比赛,再从指头缝里拿出点钱,吸引人来参赛,想要找些身手不错的武人。” “也就是说,赢了就有钱拿呗?”武厚双眼放光,热切说道:“不如我去试试?” “凑这热闹干啥,你是来玩的吗?”沐海森白了武厚一眼。 然后沐海森,带着武厚和端木神九,来到了吃饭的地方。今日客人较多,这里准备的饭菜也足,桌子上有餐盒碗筷,几十种饭菜在不远处陈列着,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沐海森拿起一个餐盒说:“不吃白不吃,反正不要钱,走,吃点去。” 端木神九也拿起一个餐盒,跟在沐海森身后,准备去打些饭菜。站在最后的武厚无动于衷,看着拿着餐盒的二人,摇头说:“我不饿,就不吃了。” “哎,你这小子,有吃的都不吃?那边还有酒呢,茅台!也是免费的!”沐海森使眼色看向不远处的柜子。 武厚仍是摇摇头,把手中钱袋交给端木神九,说了句,“你们吃吧,我出去转转。”说完就走了。 看着武厚走出餐厅,沐海森无奈,看向端木神九道:“不吃算了,不吃我们吃,我可饿了,你呢?” 端木神九笑着点点头,又拿了一个碗说:“打些汤,口渴了。” “嘿嘿,讲究,吃饭不喝汤,蹿稀拉裤裆。”沐海森也拿起了一个碗。 二人打了饭菜和汤,找了靠墙边的一处卡座,坐了下来。沐海森用鼻子闻了闻菜香,陶醉道:“嗯,香,看来是星级酒店大厨做的。哦对了,喝点酒吗?” 端木神九轻轻摇头,拿起筷子开始用餐。沐海森热情的说:“喝点吧,来点红酒,小酌几杯,不醉人。”然后起身,去拿了瓶红酒来,给两人都倒了一杯。 端木神九也没拒绝,跟沐海森一起,端起高脚杯,像模像样的碰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尝过后,他砸吧砸吧嘴,摇头道:“这酒,不咋地。” 沐海森瞪着眼睛问他,“不咋地?我的天啊,这一瓶好几万呢!” 端木神九惊到:“就这?要几万元?不值当。不过这东家也真大方,这么名贵的酒,都拿来给人免费饮用。” “那是,人家不缺钱,要的是个名声,所以这里所有东西都免费提供,不然为啥好多人都挤破脑袋也想来这里。” 沐海森看着瓶中剩下的酒,平日里别说喝了,连看一眼都很少,心中想着,不行,我得喝完它。于是他把杯中的一口喝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吃完饭,我去修灯,你给我搭把手,扶下梯子。” 端木神九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我都要给人扶梯子了么? 他开口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家里,人多吗?” 沐海森正在大快朵颐的吃着食物,听了端木神九这莫名其妙的一问,含糊不清的回答,“多啊,我家院大,一个老祖宗的同族得有百来口子人呢,咋啦?” “没事,就问问。” “来,喝酒。”端木神九主动拿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又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这么一大家子人,真是辛苦你啦。” 喝着酒的沐海森,只觉得这端木神九奇奇怪怪的,又是怕自己热给自己脱衣服,又是问自己家里多少人,竟然还说辛苦了。真是叫人想不通的怪人,沐海森心里这么想着。 庄园的一处别院内,几个人忙碌着,正在清点今晚所要拍卖的物件。 “如意壶,起拍价二十万。” “老旧黄花梨圈椅三件套,起拍价三十万。” “美人图,起拍价五十万。嗯,真是美人图,这女人就是漂亮。” “千工拔步床,起拍价两百万。” “月光杯一对,起拍价两百万。” ...... 清点着物件的几人,又拿出一方四尺多的木头,墨黑色,破旧不堪。即将主持今晚拍卖会的美女主持皱眉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脏兮兮的,这也拿来拍卖?” 她伸手准备拿起木头,但是木头太重,没能拿得起来,就爬下去左右看了看。 “什么玩意,一块破木头,连标价也没有。” 身边的人解释说:“这是北方那几个盗墓贼送来的,说随便能卖点钱就行,你也知道,顾总好交友,就答应了下来。” 美女主持后退了几步,咒骂道:“死人的东西啊?真是晦气,就二十万吧。” 于是又在本子上写下,“陈年老木一块,起拍价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