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此话一出,饶是儒雅男子也不禁一怔,说实话,数十年来,形形色色的人物他见了也有不少了,但他还真没见过像张宇这样不拘一格的年轻人。 说这个名叫张宇的小子心计过人吧,但他不知深浅,丝毫不给人留面子话语,实在不像是一个聪明人该说出来的话,但要说他没脑子吧,他却能一眼看破自己意图。 最后思忖良久,儒雅男子只能是将其归结到年轻人的傲气上来,一丝就是—— 我看穿了你的意图,但我却不屑于跟你打机锋,玩文字游戏。 而正是在这种类似于目空一切的傲气作用下,张宇这个身手不凡的年轻人,才会表现得如同一头在草原上奔驰的野牛一般,敢无视任何的规则和束缚,只求自己活得痛快,哪里会管别人舒服不舒服? 对于这种人,哪怕实力再高,通常也躲不过一个英年早逝的下场,毕竟一个人,从天才成长为强者,不管时间长短,总归是需要一个渐渐蜕变的过程的,刚过易折,便是这个道理,太过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在许多大人物的眼里,总归是不算讨喜的。 然而,儒雅男子不得不说的是,这类年轻人,才真正称得上是璞玉,有着许多老一辈人早已被时间磨砺掉的勇气与血性,他们敢打,敢拼,敢于无视所有的规则,敢于以蛇吞象,只要稍加雕琢,必然能够成为一块足以传世的绝世美玉。 所以,在这一刻,人称乔二爷的乔佑良,在心里第一次对一个年轻人起了惜才之心,甚至于他有一种预感,假以时日,这个名叫张宇的年轻人,哪怕他现在还是一个阶下囚的身份,也必然能一遇风云便化龙,一飞升天,从此遨游万里天际。 不过心里虽然是这般越想越激动、越想越热情澎湃地想着,但乔二爷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反倒是有些唏嘘不已地自嘲说道, “哈哈,小兄弟说的是,倒是我乔某人落了下乘了,不过这人呐,就是这样,随着年龄一点一点的增长,这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小,不管是瞧见哪个陌生人,心里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对我有没有别的企图,呵呵,要不怎么说,老而不死是为贼呢?” 乔佑良前半句话是有感而发,但后面的那句反问,就是实打实的调侃了,毕竟以他现在的年纪,还远远称不上老贼这两个字。 见乔佑良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显然是给足了自己面子,那么张宇自然也不会继续不识好歹下去。 毕竟对于他这个年纪的青年来说,在适当的地点,寻到一个适当的时机,再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和小傲气,才能让人更加欣赏,不过如果傲气得过了头的话,那就只能徒惹人厌恶。 于是张宇同样是有些感慨不已地说道,“在如今这个世道上啊,到处都是陷阱,指不定什么栽进去了,所以像乔二爷这样位高人贵的人物,处处小心谨慎一些,总不是什么坏事嘛,可以理解。” “哦?”听张宇这么一说,乔佑良倒是来了兴趣,“我们之前素未相识,你是怎么知道我位高人贵的啊?” 张宇充满深意地看了阿虎一眼,然后撇嘴说道:“不是我自恋,而是能雇得起我这个级别的高手当手下的人,能是一般人么?” 乔佑良闻言后略微一怔,然后便仰头大笑不止:“哈哈哈,不错,连这么简单的问题我都问得出来,不得不说,我这几十年,还真是全活到狗身上了啊!” 张宇呵呵一笑,并未接腔,不过乔佑良却话锋一转道, “不过张小兄弟你这次就猜错了,我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要不然的话,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了呢?” 张宇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却把他心里的想法完全阐述了出来, “像你们这种活成了人精的老狐狸,别说标点符号了,就连一个空格,小爷我都不会相信的!” 乔佑良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却也并未画蛇添足般地强自解释下去,转而拍了拍张宇的肩膀,对着牢房内的众人说道, “从今天开始,这位新来的张兄弟就睡我旁边了,至于这里的规矩嘛,还望诸位卖我乔某人一个面子,通融通融,如何?” 乔佑良此话一出,别说是牢房内胖瘦头陀一干喽啰了,就连他的手下阿虎也为之一惊—— 要知道,牢房里总共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如果让张宇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睡在二爷旁边的话,万一他心里怀着什么不良的企图,那二爷岂不是就危险了? 于是阿虎赶紧站到乔佑良的身旁,一边警惕不已地盯着张宇,一边小声地提醒道:“二爷,您这么做,太危险了,我看还是……” 只是阿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佑良摆了摆手给打断了:“阿虎,你的担心我心里都明白,但我难得遇上一个这么对我脾气的年轻人,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说了!” 见二爷心意已决,阿虎心里尽管还仍有不小的担忧,但也只好就此作罢,只能是充满警告意味地瞪了张宇一眼,然后将气撒到了蹲在墙边上的那群囚犯身上。 一脚将被惊了个哑口无言的瘦头陀踹翻在地,阿虎表情不善地扫视了众人一眼,骂道:“都他妈愣着干嘛?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还不赶紧帮四哥收拾床铺?” 原本牢房内的众人就已经被张宇的那记杀鸡儆猴给吓破了胆,此时再被积威甚重的阿虎这么一吼,哪里还敢耽搁,皆是赶紧从床铺上爬了起来,连半句废话都不敢说,各个都跟条忙着讨好主人的哈巴狗似的,上赶着来替张宇忙前忙后。 而张宇则是双手环抱在胸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但他心里其实却是有些唏嘘的—— 尽管这间牢房只不过是一块巴掌大的小天地,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这里却是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弱者在强者的面前,永远得不到说话的权利,国与国之间如此,人与人之间,同样是如此,特别是在监狱这种地方,对于弱者而言,要么选择做狗,要么就被人踩死,除此两条路外,别无他选。 试问,如果今天不是因为张宇的实力足够强的话,那么此时毫无疑问会是另外一副光景,不要说得到牢头乔二爷的看重了,就是想争得一个休息的落脚之地,都会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稍作感慨,张宇便回过神来,颇有些挑衅地看着阿虎说道:“哼,光头,在这间牢房里,乔大叔是二爷,我看在他人不错,年纪又比较大的份上,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不过你是三哥,而我却是四哥,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阿虎两道浓眉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刚想发作,却听到了身后乔佑良两声提醒意味非常浓厚的咳嗽声,于是阿虎的脸色又立马变得平静了下来,不屑地说道, “称呼上的排行都是虚的,关键还是要看实力,既然你想要这个三哥的虚名,那你拿去好了。” “瞧你这一脸老气横秋的样子,要是让你喊我哥,我心里还真不一定会舒服,所以这个三哥,还是你来当吧。” 见阿虎没上钩,张宇不由得心里略微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他还盘算着通过和阿虎这位人级高手打上一架,来刺激系统给个任务,赚点经验尽快解锁终极兵王呢,毕竟自从三个月前公园那一战之后,张宇的经验值就一直停留在九百二十四这个点上,很久没上涨过了。 而他现在又接受了龙炎给出的这么危险的任务,所以实力如果能尽早提升上来,这也能尽可能大地保障他存活的概率。 只不过对于张宇的这个想法,琳琳却是在他脑海里直接一盆冷水浇了上来,笑嘻嘻地说道, “嘻嘻,官人,如果你是盘算着这样的想法的话,那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为好。” “怎么说?” 张宇有些奇怪地问了句,毕竟这数月以来,他的经验值基本上都是靠战斗提升上来的,而且战斗越是凶险,敌人的危险程度越高,完成任务后系统所给出的奖励也就越丰厚,而他现在的对手如果是阿虎这样的人级上境高手的话,他估摸着少说也得来个百八十点经验值吧? 琳琳笑着解释道, “系统每给出一个任务的时候,其实都是有触发条件的,要么是感知到了对方的杀意,要么就是官人你心里产生了浓烈的负面情绪,当然了,除了这两种触发条件以外,系统也会在你遭遇敌人的时候,有一定概率给出随机任务,只不过这得看人品,强求不得。” “啊?还有这事?”张宇目瞪口呆地问道,“那系统要是不给任务的话,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得呆在初级兵王这个阶层了?” 琳琳掩嘴一笑道:“官人,你真的想多了,就凭你现在的处境,你将来肯定是只有嫌任务给得太多太频繁,而不会嫌系统老是不给你任务的。” “说的也是。”张宇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接近目标,然后与目标建立关系,那只是张宇任务中的第一步,也是最为简单,难度系数最小的一步罢了。 一旦深入到那个神秘组织当中,别说是现在还仅仅是个人际高手的张宇了,就算是半步天级的龙沐晴,也不一定能从那个神秘组织中活着走出来。 而一旦真正开始接触那个神秘组织,张宇明处或者暗处的敌人,肯定不会在少数,如此一来的话,系统所给出的任务,也是可以预料地会一个又一个接踵而来,想必都避不掉。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张宇所应该考虑的是,到底该如何在这间牢房内,在各怀鬼胎的各路牛鬼蛇神面前,扮演好他这个“四哥”的身份。 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即便是被龙沐晴半逼着去接受的这种形式,但以张宇的性格,却决然不会做出逃兵的事情的,而且,最为重要的是—— 张宇也想看看,凭他的这几斤几两,在那个藏龙卧虎的神秘组织里,究竟能混到怎样的一个程度, 究竟是池中金鳞,一遇风云便化龙呢? 还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未来得及展露头角,便被强敌扼杀在萌芽状态?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仅是龙沐晴与琳琳很期待亲眼看到,就连张宇自己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