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说话之时,西府就觉得袖袋里传来震动的感觉,西府一下子便想到千里眼,是千里眼震动了?将手伸进袖袋里,摸在了镜子上,果然那里有轻微却急促的震动之声。 西府一将千里眼取出来,就见里面有一个人的脸显现了出来,正是赤夏的小圆脸。 “西府,西府,我父亲未能说动宗主,他本人要去为你助阵,我很担心!”。 “你放心我会阻止他与熟胡动手的。”,西府感受过熟胡的气场,他明白酒仙朱羽远远不是熟胡的对手,没有必要白白牺牲一个。 “那好,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哎哟,师兄为我顶住。”最后一句话是赤夏对一个师兄喊出来的,“我在后山小世界试炼,无法提前出去,一切都靠你了。” 还没等到西府的回答,千里眼的镜面闪动了一下,便化为了普通的铜镜的镜面。 西府的心一缩,一个希望破灭了,虽然这个希望本就很渺茫,但当它真的破裂时,还是带来了一种失落感。难道封虎就真的要为自己的鲁莽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西府,西府?”十二娘轻轻推了一下。 “哦哦,在的。”西府摇了摇头,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不用太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相信我,你弟弟会没事的”,十二娘的语气非常笃定。 西府苦笑了一下:“旦愿吧!”。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夜空之中突然白光一闪,紧接着轰隆一声惊雷响起,几乎整个庸城的人都被惊醒了,人声沸腾,整个城市充满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西府一下子跳到窗前,就见天空中一道巨大的白色电芒闪现,电芒之下有一头巨兽在空中游走,就如鲸鱼在海里游动,它龙首牛身鹰翅蛇尾,熟胡! 它不动地游动,双眼射出两道的白芒,扫荡在城中黑压压的屋顶上,过了半个时辰,那两道白芒固定在三省客栈东北面的一处客栈上。 西府的心一阵紧缩一一那正是封虎入住的落云客栈。 熟胡巨嘴张开,雷鸣般的声音从中响起。 “挑战我的小子,明日午时,来庸城赛马场受死吧,哈哈哈哈”。 关键的时刻终于到来了,西府的心扑腾扑腾地跳着,快要跳出了胸口。 十二娘担心地盯着西府,但又不知怎么安慰她。 西府深呼吸一口,迅速地调节真气,让丹田地的真气迅速运行了一个周天,心神迅速平静下来。 当下首先要做的:陪伴封虎,此时他才是最难熬的人。 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十二娘打开门,看到苏家父子与黑兽主仆站在门口。 西府冲他们一笑,“不用为我担心,事情到来是迟早的事,我心里早有准备,当下我只想去好好陪伴封虎,你们各自休息去吧”。 苏老爹想开口,但动了动唇,还是没有开口。苏大郎抢先开口:“那就好,我还担心主人不能接受呢,主人看得这么开,是好事。” 苏老爹看了看儿子,轻轻点了点头,想不到这个大嘴儿子,这一次话倒没说错。 西府看了苏大郎一眼,没有说什么,直径穿过几人,走出房间,往楼梯口走去。 黑兽少年喊道:“妹妹,勿要做傻事,迎战或许还有一点生机,意图逃跑粉身碎骨。” “我知道!”楼梯口传来西府的回答。 西府走进落云客栈,就发现客栈里人影纷乱,有很多人正搬着大包小包往外走去,有客栈里的伙计挽留的声音,有房客要退钱的声音, “你这里没法住了,再住下去就让熟胡老爷生吞了,你退钱!” “早知道那个短命鬼住在这里,一开始就不会住进这里了,晦气。” “什么东西,还在这死赖着不走,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爷惹不起你,爷自己走,总行了吧!” “各位真是对不住各位,我们正在与那位客人协商,各位可以稍稍晚点儿再走!” “你就别骗我们大家了,要是那惹祸精肯走,早就走了,还轮到这会儿,你这样说,不过是想拖时间,不想退我们房钱罢了!” “对,就是这样,退钱退钱……” 落云客栈里乱成了一片,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穿着深绿色胡袍的少女已穿过客栈大堂,沿着楼梯往楼上走去。 西府来到了二楼走廊,两边的房门全开着,只有一间是关着的,关着的那一间正是封虎的房间。 西府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怒喊声:“滚开,老子交了钱凭什么搬走?”,然后门上哐当一声响,不知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 “小虎,我是阿姐。” 然后门呼啦一声开了。 “就是,明明交了房钱,又没做违反客栈什么规定,凭什么让我们搬走?”西府脸上是浓浓的笑意,就像一个溺爱孩子的老妈妈,进房间之后,顺手便带上了房门。 “我告诉你一件事,我找到申小姐了”,西府不知道这么做太过自私了,不过这是眼前她能知道的唯一能激发封虎求生欲的信息。 “真的吗?”封虎一下子站起来,眼神里有闪亮的光。 “当然是真的,你如果想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封虎的表情一下子又颓然了,软软地坐回到床上,“没有必要了,或许明天下午我便不在了,何必再去打扰她”。 西府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绝望、沮丧,还有一些他曾经没有过的东西——成熟与担当。他开始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上看问题了,他懂得在乎别人的感受了,或许这对一个十一岁的男孩而言,本身就不太容易,更何况封虎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世态炎凉。 “你长大了……我尊重你的选择……”,西府赞赏地看着封虎。 封虎脸有些微微泛红,他被人批评习惯了,对于这种真诚的赞誉稍稍有些不适应,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在想,如果我是申姐姐,也会躲着我的,跟我在一起太痛苦了,我总是给她我想给的,但从来就没问题过,那些是不是她想要的。” 西府再次点了点头,想不到封虎会有这样的感悟,太难得了,“你知道吗,我向申小姐说了她未婚夫在外风流的事情,你知道她的反应吗?” 封虎摇了摇头。 “她说她其实早就知道他的那些风流事,只是不想让父亲为难,才没有打破订婚。而且,她说她现在并没有多恨你。但她不确定跟你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生活。” 听到西府前半句,封虎脸上显出惊喜,听到后半句,表情又变成了沮丧。 “如果,如果我什么都听她的,她会回到我身边吗?”封虎说得很小声,与自己姐姐讨论这个问题,令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传达给她。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她。”西府又重复了一遍,在这咱情况下,她还是希望封虎能见见申若兰,以此来激发封虎的求生欲,度过当下心里的难关。 “不用了”,封虎的回答更加坚定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你师父,我,都很关心你,你知道吗?” 封虎点了点头,眼睛红红的。 “如果能活过明天,我会闭关思过一年,再重新活过来。” 西府悄悄观察封虎的眼神,他眼里的惶恐减少了,坚定的东西变多了,或许自己与他的这一番谈话,让他内心的力量变强了,或许是得知申若兰不再恨他,这才是主要的国得来源吧。 “阿姐,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西府眼睛望向虚空,小时的事情,特别是与父亲生活在一起的记忆,很少很少。 “记得一点,我记得父亲很瘦,他好像对你特别的好,有好吃的都给你,不给我,还说姐姐就要让着弟弟……”。 姐弟两个不知觉地就谈起了小时的事情,这些话题就像一根线头,初聊起来似乎没什么可聊,但是聊着聊着,就发现这线头无穷无尽,可以一直地扯下去,直到最后从一根线头,变成一只线团。 之所以与封虎聊起小时候的事情,是西府下意识地明白,在聊起小时候的事时,就好像怀着今天的智慧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小时的事情,人在心理上会重新经历小时的事,会重新梳理小时的事,在这个过程中,人会不知不觉地改变对过往的一些看法,从而改变原本的价值观、世界观。 窗外的世界,夜渐渐退去,阳光慢慢爬上窗台,照进屋内。 姐弟两人聊了一夜,两人心理上觉得更为亲密了,各自的心里也充满着一种温情。 两人都坐下,稍稍调息入定,约一刻钟后,两人重调息中醒来,身体里又恢复了能量,只不过两人因功力深厚的不同,恢复的程度有所不同。西府是完完全全的恢复,封虎是部分的恢复。 在午时,西府、封虎、苏有父子、黑兽少年主仆结队来到庸城赛马场。 庸城赛马场,在庸城东北角,土地广袤,一眼望不到边,满地的黄草,一直延伸到凡人不见的尽头。 赛马场的边缘围满了观望的群众,圣兽出马,百年难得一见,对于大多数凡人来说,一辈子仅此一次,怎么能错过,当然有很多胆子小的人,肯定是不敢来观望的。 围观的群众被一面高高的铁质栏杆挡住了,铁栏杆之后是一队甲胄森寒的庸城士兵,他们全副武装,手执长矛,只要有群众敢往前走,他们便会无情地出手,杀一敬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