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无处发泄的烦躁
起风擦了把汗,其实他早就弄好醒酒汤,方才刚要准备进门,就见两人正好都在撒气,没敢进去。 阿莼几口就将解酒汤如饮酒般豪迈干尽,不拘小节用袖子擦擦嘴边汤汁 这解酒汤做的很浓,她舌头近日喝酒都喝麻了,竟也不觉的苦辣。 书案前。 阿莼深呼吸努力平息了下方才翻腾的心情,谈不上与自己还是与长忘较劲,翻开书后强迫自己看进去,即便现在看什么都是花的。 意外的,解酒汤很管用,片刻不到,她已耳清目明。 深了,风轻夜静,月白花香,碧水清波。 心好不容易安下来,沉谧的能听到十里之外传来的潺潺流水声,花落声。 许是长忘实在太累,万年都不易动怒的人,所有的火气全都聚集于一人身上,她总是知道如何让他生气。 焦脆,浑身没有一处都是累的,不一会儿,长忘单手撑额,挺不住,睡了过去。 然,并没有激起阿莼的任何同情心。 她的嘴角流露出几丝怪笑。 将长忘给的几本书,随便记下十来心法问题,轻手轻脚走到他跟前。 啪!猛一拍桌子。 长忘凤眸在阿莼意料之中瞬间睁开,全身被吓得一颤。 “殿下,我有些问题实在不解。”阿莼将顺手写了十几个白痴问题的纸,递给长忘。 虽不至于触怒,但总要不耐烦或者蹙蹙眉头。 阿莼失算了。 长忘脸上根本看不出丁点厌烦,顺手喝了杯茶水,清清嗓子,低头在这些问题上一扫,阿莼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也不拆穿,勾画其中几个,又拿一摞新纸,仔仔细细边讲边写,要点方方面面记在纸上,繁复基本都给简化概括,条理清晰,方便理解。 说实话,若非两人嫌隙,长忘恐怕是阿莼此生唯一膜拜的人了。 很快,一炷香过,他收了笔:“可还有哪里不明白?” 许是长忘的声音过于有感染力,不知不觉的阿莼听了进去,走了心。 待长忘问道,才恍然回神,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干巴巴说:“没了。”阿莼拿起长忘记的纸,重新坐回书案前。 窗外夜色更深了,长忘欲言又止瞧着极为认真看书,不知疲惫,天人交战的阿莼,喉结上下波动,什么也说不出口,又重新在案几上,合上了眼。 又是一炷香时间,阿莼见长忘不知何时再次睡过去。 她准备干票大的! 不把长忘惹怒,心里总是不痛快。 站起身,轻轻走到书架前。 静山空的书房很大,所有书架比一成年男子还要再高些,而摆放并非整齐的一排排,一列列,而是相互错开,却错落有致,边角相冲,但凡一个不小心倒下……。 哼哼,后果不堪设想。 阿莼看好位置,找到距离长忘最近的书架旁,突然发力,猛的一推! 惊天动地! 震魂摄魄! 书纸翻飞! 破碎支离! 犹如平地一声闷雷,在书房炸响! 长忘再次被惊醒,惊出一身冷汗。 起风连带门外七八个侍卫也哗啦啦冲进来,刚一打开门,被眼前情景给震的无从下脚。 纷纷仰着头喊:“殿下,殿下,您怎么样?” 长忘收回手臂,先是看了眼无事偏生事的挑衅的阿莼,没有任何怪罪之意,淡定平静的仿若不过掉落一个茶杯,飞溅身上几滴水:“起风,带人进来收拾好。” 相反,却是阿莼最不愿意看到的。 起风好不容易连跳带爬走进书房,大喘了口气,看自己殿下没事,又看向显而易见的罪魁祸首,没忍住多了句嘴:“姑娘是想毁了殿下书房?” 阿莼笑的天真无邪耸耸肩:“我不是故意的,脚下一滑。” 起风挖苦挑明:“寒姑娘,这一脚力度没用上万年功力,想必是推不倒吧!你可知这沉水木……。” “起风!”长忘打断。 “殿下。”起风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不明白,自家殿下如此纵容眼前这个骄纵任性女子,到底图什么。 长忘扫视一圈,世间不容多得神木——沉水木被毁的木渣横飞。 淡淡瞥了阿莼一眼,最后笑的满面春风:“寒酥受累了。先回去歇息吧,明日稍晚些,我让起风去叫你。”仿佛她做了件泣鬼神的大好事。 起风不敢置信。 阿莼诧异非常。不过还算事不算做绝,绕着墙角,离开书房。 起风还欲想说什么:“殿下,这……就算了?” 长忘倒是了解阿莼,亲自蹲下捡书:“你还指望她帮忙收拾,自时怕这书也保不住。行了,快些整理吧。” 起风见平日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殿下,连续将近八日没怎么休息的殿下,现在蹲下任劳任怨。牙齿狠狠咬住下唇,渗出血。 接下来,静山空迎来了大工程。 整整后半夜。 起风先是从其他殿中挪来几个书架,安置好。 侍从们,有的将剩余五个算是囫囵的沉水木书架补补修修;有的将书重新分门归类。 待到天明,整整两个时辰不停不歇,终于将所有的书全部规整完毕。 所有人刚刚告辞,长忘也好不容易得空坐在桌前歇,简单用完早膳,白玉沙款款来了,见书房外还有打扫收尾的侍从,又无意发现略有参差的书架,一看书房就是经历过一场浩劫,惊讶道:“长忘哥哥,这……怎么回事?” 长忘笑而不语。 起风咽不下那口气,抱怨道:“昨日寒姑娘在书房挑灯夜读,不但不让殿下睡觉,还把整个书房差点炸了。” 白玉沙听的心惊肉跳,低声细语拿起长忘的手关切道:“长忘哥哥,你没受伤吧。” 长忘将手抽回:“怎会,还不至于。起风,去把寒酥叫来,看书。” 起风受不了:“还看,殿下,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这些书全是珍品,孤本,实在经不起第二次折腾。” 白玉沙也在旁奉劝:“长忘哥哥,明日你我大婚,今日我父王母后要从太华山赶来,还有不少十方世界的长老山主宾客,现下忙的紧。不如让修习之事先缓缓可好?” 再拖几日? 四个字猛的刺激到长忘,瞳孔瞬时就收缩:“再拖,多听几日曲?” 白玉沙刚大病初愈,脸上血色本就不足,一下子煞的更白:“长忘哥哥,我只是……。” 然后把早就想好的开脱之词说出来。 难料,长忘根本就耐性听,他的耐性全都毫无保留用在了阿莼身上。 “玉沙,前日书房中的熏香怎么回事?” 熏香? 把白玉沙吓得汗液渗出发丝两鬓:“长忘哥哥,什么熏香?” 长忘清和的脸上肃静威严,满满的警告之意:“玉沙,有些事情我不说是因为给你留足了面子。催情香,你以为我闻不出来?” 三个字在白玉沙耳前炸响。 其实长忘并不太通药理,只是自小到大,有太多女子前仆后继的在他身上施展手段,变态到层出不穷,所以,这种催情的香气对他而言简直是毛毛雨,不值一提。 白玉沙知道解释无用。索性心一横,娇声细气:“长忘哥哥,玉沙认为,我们既然要成为夫妻,有些事不在早晚。” 长忘寒栗的目光投向玉沙,摩挲负屃扇比刀片还薄还利的扇叶:“玉沙,姑娘家还是要矜持些为好。” 白玉沙:“寒酥呢?她如此放浪,殿下怎不劝她矜持?” 长忘:“你先管好自己在说。” 白玉沙:“我不甘心,玉沙到底哪里不好,总也入不得长忘哥哥的眼?难道就是因为在情事上放不开吗?” 长忘有点不耐烦:“你对寒酥的理解有失偏颇,莫要再敌对。” 白玉沙:“殿下不是也忌惮树神吗?” 长忘将负屃扇唰的一合:“忌惮,玉沙,词别乱用。” 玉沙:“如果不是,为何不准树神踏入静山空。” 长忘:“所以你生怕寒酥见不着树神无聊,故意放了些乐人进来供她饮酒作乐,缓解空虚寂寞?” 白玉沙哑然。 长忘敲着桌子,警告白玉沙:“摆正自己位置。大婚前一日,按理两人不可相见,你回去吧。” 另一边,阿莼房间。 梧桐把阿莼叫醒:“三小姐,起风公子请您去书房了。” 阿莼睡眼朦胧,打了个好大的哈欠,点点头,被梧桐扶起来。 “三小姐,您这一身酒气,是不是应该先沐浴再更衣?” 阿莼摆手,不必,把昨日的衣服拿来继续穿。 梧桐面露难色:“三小姐,那衣服已然穿了三日了,不适再穿。” 阿莼:“又没脏,拿来。” 梧桐:“三小姐,殿下洁癖,又是未来储君之尊,您这样做,实在是不合礼数。” 阿莼见梧桐推脱,自己拿过来,自己穿上:“梧桐,你要记得,你家主子,是我,而我日后也是要继承秀山山主的,从身份,地位,权力,财富,与他是平起平坐,所以,你与起风说话不必总觉的低人一等,与长忘说话,也不必觉得跟欠他全家命一样。知道吗?” 梧桐忙察觉自己失言,跪下:“是,小奴谨记。可是,您这……。” 阿莼打开门,回头对梧桐说:“我想怎样就怎样,你再劝,说不定本小姐一时兴起,穿这身参加他明日大婚。” 梧桐禁声。 待阿莼见到起风,近日放纵喝酒,不洗澡,不换衣,总之就是长忘讨厌什么,她就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