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捉奸
对曾经整日过得惊心动魄,不沾血,不打架,不斗嘴,不喝酒,不耍流氓,不惹是生非的阿莼来说,这样突然看似安稳,看似心无旁骛,不用动脑子的日子,很是享受,实则,她预感强烈,怕是自己的死期要到了。 表面的最吸引的东西,就像回光返照,随时会烟消雨散。 经常有那么一瞬,她看着仿佛回到从前乖顺的凉城,告别曾经糟心不能糟心的事,什么魔妖,什么火术,什么家人,统统不想要,统统不想管,这样跟失忆般躲起来,也很不错。 虽然,她心里知道早晚有一天会被迫离开,但从不敢想,也未主动提过,却在每天睁开眼时,看着跟孩子般嗜睡的凉城,莫名的想去珍惜。 然,她的存在,她的出生,本就注定无法平凡,或者可笑说,她是十方世界唯一能铲除魔妖的救世主。 骨子里的使命感,即便再经过淬炼,也无法抹去。即使手刃的是自己亲妹妹,即使是大义灭亲。 她无时不刻不再想,可不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换寒晚的命。 美好的平静即将结束。 某天,阿莼拿根黄瓜在愤恨啃,悠哉看正准备给西红柿支起架子的凉城。 细腻肌肤冒出汗液,在这太阳下泛着年轻的光,几缕黑丝因脸上汗液黏在他眼眶上,很痒,双手又全是泥土,喊了声:“姐,帮我弄下头发。” 阿莼凑过去,很自然低头给凉城一根根拨弄下来。露出泛着涟漪眼睛,迷人阳光的笑意让让阿莼刹那失了神。 两个人就这么怔怔对视许久,从澄清到灰暗,片刻后,凉城先忍不住,凑了过去。 看似,很美好,有干净阳光的味道。 突然,一道黑影自围墙落下,白色凛冽的光掀起大风,将生机盎然的菜园子瞬间被毁个大半。 阿莼本能机敏起身,闪速第一反应将凉城护在身后。 熟悉的,痛苦的,压抑的,沉重的,支离破碎的回忆在瞬间看到眼前这抹熟悉幽蓝后,统统如山崩海啸以无法接受的速度挤进脑海,往事现实一幕幕硬生生血淋淋摆在眼前。 她从未见过长忘真正愤怒的样子,或者说对自己能愤怒成这副样子,说真的,很恐怖,很可怕。 虽说只是短短两月不见,但眼前这个人,还是不得不承认迫使她想起初次相见的印象,无论怎么看,都宛如天地间最完美的杰作。 无比精致的五官笼罩在黑暗阴影中,海棠红的唇早已没了血色,紧紧一抿,像是在克制什么不停颤抖,浑身上下爆发出强大的杀气,单手那展开负屃扇的手攥的咯吱响,因内力勃发的黑丝飘扬在暖阳下,整个人如地狱来不死不罢休的鬼,将周围紧张气息只是凤眸撇向两人的一眼,就能凝结冻成冰。 看的阿莼手脚一凉,她自知修为在他之下,却未能想到他能爆发如此强大的杀气。 长忘错过阿莼,一脚轻松将凉城踹翻在地,右手一抬,负屃扇微侧,比刀还薄还锋利的,用阿莼根本招架不住的招式向凉城脖颈扫去,毫无犹豫的杀意。 这一招阿莼在长忘杀魔妖刻骨时,见过,轻轻一下,骨肉分离。 致命的狠意让阿莼根本挡不住,但比起速度,长忘从来就不如她快。 所以,在长忘根本收不住招式时,阿莼硬生转身用后背替凉城受了这一下,即便他临时来不及收了五分内力。 豁然,巴掌长的口子深可见骨,蓬勃的鲜血奔涌而出,阿莼小脸汗意津津,脸皱的让凉城霎时掩饰不住的心疼,手忙脚乱的搂了过来:“姐,疼不疼!” 而长忘说出的声音比悲伤还要寒凉:“有些帐是该找你算算。” 凉城脸上的温顺早在方才一瞬褪的干净,玩世不恭的狡黠寻衅:“想替你姘头报仇?” 一句话,其中内涵,无论长忘认与不认,都磨灭不了阿莼对他挫骨扬灰的恨意。 长忘上手就要把阿莼从凉城夺过,神情清冷傲然:“看来,你没敢与寒酥说实话。” 凉城心虚手下意识一松,他很有自知之明,实力悬殊太大,不与争斗,而阿莼目前没有能力再给自己挡第二下。 阿莼背后血比小溪流的还要快,眨眼功夫,就站不住整个人瘫软在长忘怀中。 “我与八殿下不同,我从未想过要害她。” 长忘此生最讨厌废话,负屃扇起,杀意再现,直冲凉城脖颈而去,泄愤般非要杀死他不可。 然扇刚起,阿莼无力喊声制止:“别伤他!” 长忘仿若没听见,负屃扇没有任何感情的抵住凉城下颚,往里推了一寸,割如肌肤,豁了道口子:“你怎知什么是伤害,什么是真正的保护?” 凉城根本不畏惧生死,目光充满同样的狠意,仿佛若长忘有分毫懈怠,就能立刻冲上去撕碎他。 明明仇怨没有表面的那样深,却仿佛互有灭世之恨。 阿莼用手将负屃扇拍下,虚弱对长忘喊道:“你出去等着,我有话跟他交代。” 长忘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身子却不动。 “没有我,你们谁也杀不了寒晚,求人办事,不应该顺从听话吗?”阿莼深深加重语气。 长忘紧紧攥拳,在阿莼与凉城身上流转一眼后,跃上墙头,暂时消失。。 阿莼长长松了口气。 凉城知道不是解释的时候,毕竟两万多年的真情实感摆在那里,掩饰不住难受的说:“姐,我先给你止血。” 阿莼扶着墙,虚力的摆手:“放心,我大限未到,暂且死不了。凉城,有些事,能别掺和就别掺和,你还年轻,修仙,修神才是正道。我他妈……他妈……他妈最讨厌絮叨,如今想来,这句话不无道理,说出的心情,也全出于本性。你,别再让我失望。” 没有责问,没有质疑,没有生气,没有怒骂,没有惩罚,仅仅是苦涩的一笑,别再让我失望。 一个再字,让凉城,疼透了心。 修仙由至仙、灵仙、神仙、真仙、天仙、玄仙、太仙、高仙,最后为修为上仙。 上仙修神由神气,神基,神光,神心,神丹,神婴,元神,化虚,渡劫,最后成神。 修成神身的人,几乎少之有少。 阿莼不用搀扶,慢慢出了门,原来关切一个人,真的可以很啰嗦。 她讨厌这种伤感。 宅子毕竟是阿莼暂栖之所,清筝留了心眼,将整个宅子用了感知危险的法术,长忘一来,牵动法术,清筝匆匆赶来,不用问,光看两人表情就知道发生什么事。 顾不得嘴贫,与长忘协力把阿莼弄回了那年春。 寒生见了,眼睛瞬时肿起来,控制不住怒吼:“怎么回事?” 没等长忘开口。 清筝语出惊人道:“捉奸!” 寒生:“……。” 近两个月,清筝不时给寒生飞书,寒生对阿莼近况有所了解,但暂时拿她没办法,便也纵容而去,别玩儿太过就行。 于是,冲长忘更语出惊人大喊:“养个男宠碍你什么事了?” 合着,不知男人是凉城吧! 若知道是凉城,恐怕寒生当天就杀过去了。 如果眼前这人不是阿莼的亲哥哥,长忘差点想动手。 花栖木慢悠悠溜达过来,定睛一看,递给寒生一瓶药:“寒姑娘伤势还是要速速治疗才好。” 寒生这才反应过来,与医师们混乱的进了房间。 悲伤与长忘差不多,话少,不过,他是针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此事虽说牵连阿莼,但阿莼有事,寒生就会不得安宁,自然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薄凉的语气在阴恻恻打量过花栖木还有长忘,意味深长道:“凡事要有个度。” 花栖木回的也颇有内涵:“度不在人,在天。” “你是为了这徒弟,准备胜天吗?”悲伤嘲讽。 花栖木语气不咸不淡:“但求一搏。” “我只问一句。”悲伤凑过去低声问。 花栖木也凑过去看透悲伤疑惑,直言四个字:“必有一死。” 这声音轻轻浅浅,虽说根本听不见声音,清筝毕竟曾经混过,唇语再熟练不过,必有一死,让他从头到脚冰凉。 必有一死? 是谁? 寒晚? 听方才意思,貌似又不怎么确定结果。 他整张脸都麻了,起了层鸡皮疙瘩,瘆的不敢想。 悲伤倒还算镇定。 花栖木未离开继续说道:“再送悲伤公子一句,珍惜当下。” 悲伤严肃起来,审视琢么花栖木的话。 花栖木眯着狭长的眸子,退后一步洋洋洒洒:“还望谅解天机不可泄露。”然后对长忘说:“等在这儿干嘛,她醒了也不愿意见你。” 众目睽睽下,长忘就这么跟花栖木走了。 不少侍从对阿莼与长忘的事都有耳闻,默认早晚会成的一对儿。今夜阿莼被重伤,明显与长忘脱不了干系,他能如此心安理得回屋休息,让焦急等候在外的侍从们结舌,窃窃私语一浪开始高过一浪,鸟的本性就是嘴碎,叽叽喳喳,骂薄情的,骂没良心的,从长忘到花栖木,到云阳山,到长风万里,再到当年天地共主怎样,越扯越远,扯到八百里快马加急都拉不回来,骂的风生水起,骂的如火如荼。 清筝实在忍无可忍冲远处,颇有气势吼:“哎,长忘,就你,站住。” 聒噪唰的停下来,齐齐垫着脚想看自家三小姐铁哥们儿如何扳回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