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雀内心更加绝望。　　要知道，人家李铁牛好歹还是直接面对张风的。　　而自己，竟然连张风身边的一个驾马的跟班都无法抗衡。　　那平平无奇的炼气期光头把自己摁在地上轻松摩擦，最后还给自己剃个光头的一幕，已经成为刘雀的噩梦。　　这是无比的耻辱！　　这股耻辱，比李铁牛那面对张风的耻辱更要浓郁。　　毕竟，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张风的跟班！　　光是这平平无奇的炼气期跟班已经是刘雀无法追赶的存在。　　而那传说中的张风，又该是何等的强大。　　这对于刘雀，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存在。　　经过上次他被那车夫剃头的经历，刘雀已经知道，自己和张风完全不在一个平面上。　　再看着李铁牛，刘雀顿时肃然起敬。　　毕竟，此人竟然能与张风为敌。　　难怪李铁牛这一身横练体质如此强大豪横，那悍不畏死的战意更是令人恐惧。　　面对李铁牛的询问，刘雀沉吟许久。　　也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仇人是张风的跟班。　　只能咬牙道：“对，没错，就是那可恶的张风！”　　此话一出。　　李铁牛看向刘雀的目光顿时柔和起来。　　刘雀心中已经对李铁牛升起交好之意，当下连忙道：“铁牛兄，经此一战，我对你极其钦佩。”　　“你我也都是张风的仇人，如今一见，顿觉相见恨晚啊！”　　“不如你随我回灵雀宗待几日，你我把酒言欢，交流修炼心得，商讨对付张风的对策，岂不快哉？”　　然而面对刘雀的邀请，李铁牛却并没有一丝高兴。　　相反，李铁牛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　　“我对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失望了。”　　“我已经足够刻苦修炼，上下求索找到了这个机缘，甚至浴血奋战九十九次都毫无怨言。”　　“但即便如此，那张风却在我眼皮子底下，把机缘直接拿走。”　　“这是命中注定的。只怕我这一生，都无法打败张风。”　　“这不是我的错，而是这个世界的错。”　　李铁牛满脸都是对世界的绝望。　　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快乐了。　　实在是打击太大。　　当张风打败他的时候，他百折不挠。当整个上水圣峰与他为敌的时候，他依旧顽强不屈。　　这等意志，令人钦佩。　　李铁牛也曾绝望过，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那是上水圣峰的错，而不是自己的错。　　可是这一次，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刻苦训练，更是为了这机缘血战九十九次。　　如果说天道酬勤，那他就是最应该得到机缘的人。　　可即便是这样，那张风却轻松的在他面前，直接搬走机缘，潇洒离去。　　这种打击，让李铁牛瞬间绝望。　　这一次，是对整个世界的绝望。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这样努力了，笑到最后的依旧是张风？　　老天不公！　　错的不是我李铁牛，而是整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张风都是不可战胜的！　　这些想法出现在李铁牛的心中，直接摧毁了李铁牛的斗志。　　他开始了沉沦和自我放逐。　　“铁牛兄，那你接下来要如何？”刘雀有些好奇。　　李铁牛洒然一笑，“没什么，既然这个世界如此不公，那我又何必苦苦追求实力，又何必努力修炼。”　　“到头来，不还是成为张风这种绝代天骄的垫脚石么？”　　“我已经想好了，从此以后，浪迹天涯，看遍世间风景，今朝有酒今朝醉，也算是不枉此生。”　　李铁牛声音前所未有的懒散。　　整个人也瞬间气质变化，原本锋利如剑的眼神和一身昂然战意，在这一刻就像是一柄生锈入鞘的宝剑，光芒不再。　　刘雀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　　道心破碎！　　张风，竟然把此人硬生生打击的道心破碎！　　这特么得是多大的打击……之前这两人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啊！　　道心破碎可不是小事。　　李铁牛之前虽然被上水圣峰众人打击的自闭，但道心依旧坚固，依旧在努力寻找机会提高实力，希望有一天能够打败张风一雪前耻。　　而如今，道心碎裂，从此怕是在修炼一途上再无寸进。　　这道心，说起来玄妙，其实就是让修士们坚持修炼下去的一股气。　　这股气可以是某个目标，可以是某个原因，总之就是一股原动力。就好比世俗间有人立志要赚钱，有人立志要当官，更有读书人立志努力读书，从此为生民立命。　　唯有真正的下定决心，才会在一件事上有所成就。不只是修士有这股气，凡人也有这股气。　　道心，就是让修士不避艰险、摒弃诱惑、沉心修炼的一股气。可以说这道心就是成为强者的门票，唯有道心稳固者，才能在大道一途坚持着走到最后。　　而如今，李铁牛的这股气，没了。　　他没有了修炼的目标和动力。　　他已经彻底不认为自己可以战胜张风，彻底放弃了修炼的念头。　　李铁牛苦笑道：“这不是我的错，而是这个世界的错。”　　其实这也不是张风太过残忍。而是对于李铁牛这种心思单纯的铁憨憨来说，情绪波动太过强烈而且无法控制。　　如果正常人被打了一顿，那无非是怨恨几日。　　而李铁牛则是那种被打了一顿之后，顿时感觉天空变色，世界与自己为敌，就要忍不住胸中的怒火狂呼几句“苍天不公，我要逆天！”的铁憨憨。　　就连当年爆锤过张风那件事，都能让他的世界观发生变化，从此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像是李铁牛这种铁憨憨，要是意志坚定起来，那是真的坚定，哪怕九十九次生死搏杀都无法阻挠他的决心。但要是心态崩起来，那也崩的快。　　所以，这一次，李铁牛是真的心态崩了。　　刘雀脸色怜悯的看着李铁牛，他无法想象李铁牛内心到底是多么绝望。　　道心一旦破碎，作为修士，这个人就废了。　　除非是大机缘者，阴差阳错间才能再次树立道心。但那种人万中无一，都是胸怀韬略之人，而李铁牛这种心思单纯的铁憨憨，怕是永远不会重新想通。　　只怕李铁牛终其一生，都会沉浸在对张风的怨恨和对世界的绝望之中，在牛角尖里越钻越深。更别提什么放下仇恨，重登大道。　　刘雀长叹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李铁牛，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他心里已经放下了与张风的仇恨。　　“罢了，还是不要再跟张风那个跟班报仇了。”刘雀眼神苦涩，“不然只怕下一个道心碎裂的就是我啊……”　　实在是李铁牛的下场太惨了，直接给刘雀吓到了。　　但刘雀放下了，不代表灵雀宗的所有人放下了……　　此时，张风和无亮三人离开了这湖泊附近，已经开始驾着马车往外走了。　　“师兄，我们为何要如此急切赶路？”无亮有些疑惑。　　张风虽然收获满满，但却依旧一脸担忧：“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宝物走了，只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就能离开。你也听到那些修士的愤怒骂声了，要知道这修真界恐怖如斯，人心险恶，杀人夺宝层出不穷，炼气修士三日内死亡率高达……”　　其实张风远远低估了自己的名声。　　那些骂的正欢的修士在得知拿走宝物的那人是张风之后，别说杀人夺宝了，都直接跑回老家了好吗。　　如此强者，岂是别人能够挑衅的？　　要知道，张风可是具备无上修为的绝世天才！　　那些修士连当面给张风赔礼道歉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这位传说中的离州麒麟子一言不合把自己灭杀。　　这修真界，本就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　　人家离州麒麟子这种绝世天才，从自己这些芸芸众生手中抢走一个机缘怎么了？过分吗？　　完全不过分！　　这机缘本就该是人家的啊！　　我们这些连名字都没有的芸芸众生，不配有机缘！　　而自己这些芸芸众生被抢之后，非但不感到荣幸，还辱骂人家张风，这是多么过分！　　嗯，那些修士对于自己的定位，十分准确……　　但张风还是有另一层担心，沉吟道：“而且之前我们得罪过那个灵雀宗，打也打了，还给剃度一顿。”　　“现在想来，是我过分了。他们虽然骂我光头……嗯，仔细想想，我也不过分。”　　“但不管怎么说，这对于灵雀宗来说也是奇耻大辱。”　　“想必那个刘雀定然不会放下仇恨，只怕是想要杀了我的心都有。”　　“这里是灵雀宗的地盘，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才好。”　　无亮顿时一脸恍然，恭敬一拜：“师兄深谋远虑，放眼万古，此等谋略让师弟敬佩不已！”　　“其实哪怕师兄不说，师弟也能猜到。以师兄的无上修为，其实根本不必担心灵雀宗。”　　“师兄是不想灵雀宗自找麻烦，要知道，以师兄的手段，只要施展开来，就会让灵雀宗生灵涂炭，消失在这离州之中！”　　“师兄仁慈！师弟佩服！”　　张风：“……”　　夸得有点过分了啊。　　这特么怎么就放眼万古了？　　而且自己真的没这么优秀……我特么是真的害怕啊！　　我特么，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