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布衣男子如此轻易挡下了自己的灵魂攻击,周平彻底放弃了挣扎,就算是陈必安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挡下他的灵魂攻击,这个布衣男子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起码在周平看来,他的实力至少该是破境! “你到底是谁?”周平冷声问道“来到第三战区到底有什么目的?” 布衣男子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平,只是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之前背柴时的颓然,眉眼之中尽是君临天下的霸气。 “想知道我是谁,你就把下一场打赢!”布衣男子冷笑道“万兽平原你赢了三瞳白虎一次,这场虎族奔袭战中你却又输回去了,如果你下一次再输给他,我不会再出手救你的性命!” 周平瞳孔猛地一缩,这段时间他就一直在纳闷儿,为什么三瞳白虎明明都已经将他打败了却不杀自己,只是废了自己的魂种,合着居然是这个家伙救了自己。 现在周平心中有着诸多疑问想要向他求证,可布衣男子深邃的目光却让他的话哽在了喉中。 “你……” 布衣男子被周平问烦了,面无表情地凌空运转玄气斩断了方圆十里所有的树木,周平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原本茂密的林地顷刻间被夷为了平地,整个人都是傻了。 “你要是不继续打,那我就会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捏死,不信你就试试!” 说完这句话,布衣男子最后冷冷看了周平一眼,旋即消失在了他面前。 负手之间将方圆十里尽数夷为平地,这般伟力就算周平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够达到,这个布衣男子明显没有动用全力,甚至可能连一成力量都没有动用,他到底是谁? 人族的破境强者?不应该啊,就算是人族破境强者想要燃起自己的斗志,也不该用这种方法啊!兽族破境强者?那也不对啊,对方虽然话语凶恶,但明显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从他的话语中周平可以推断出自己能在三瞳白虎手下存活下来都是因为他出手的缘故…… 这个扑朔迷离的男人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周平的世界中,转瞬却又消失不见,留给周平的除了一地的疑惑,还有他对自己选择道路的质疑。 身为兽族兽皇,他的实力已经几乎达到了天地间的极致,哪怕是这次他独自来到了第三战区也没有人能发现他的行踪,在训斥完周平之后,他脱去了布衣,重新换上了自己长衫,直接来到了三王营地。 狼王在外,虎族话事人不管军事,所以现在此地只有三个王,兽皇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所以他在天空中尚未抵达之际三王便已经跪在地上恭候多时了。 此时兽皇憋了一肚子气,他实在是不想让周平这么窝囊地离去,在他看来,要么周平就成功成长起来按照他的道路继续走下去,要么就干脆战死算了,失去魂种窝窝囊囊的活着?没有这个选项! 他不想输,不想输给大唐皇朝,更不想输给虎王宋念,他不仅自己要赢过宋念,也一定要让周平赢过宋念的传人! 眼见兽皇抵达,三皇跪倒在地齐齐喊道“恭迎陛下!” 鹰王半跪在地,眼神坚毅地看着兽皇朝自己走来,在几位王之中他是最早臣服于兽皇的,崇尚实力至上的鹰王对兽皇最是忠诚,在他看来兽族中谁强谁就有资格当老大! “马上整合所有部队,朝人族战线发动全线总攻!”兽皇冷冷道“前线所有部队皆归鹰王调遣,你们有什么疑问吗?” 熊王和花蛇只是低着头,他们怎么可能敢有疑问,陛下明显心情不好,这个时候敢上去触他的眉头,那不是找死吗? 接令之后鹰王缓缓站起身,不卑不亢地问道“陛下这次想要什么样的战果?” “能打成什么样就打成什么样。”兽皇目光冰冷地说道“除了那个叫周平的不能杀之外,其他人随便杀,你最好是能给我打到长安城去!” “可否将周平此人生擒?”鹰王沉声问道。 熊王和花蛇都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这话也就对兽皇最忠诚的鹰王敢问出口,要是换做别人,恐怕脑袋早就搬家了! 听到这话,兽皇也明白了鹰王的顾虑,语气也渐渐柔和了下来,轻声说道“如果你要是能有那个本事将他活捉,那就将他活捉,只要留他一命,我不会怪罪你!” 鹰王咧嘴一笑,他要的就是这句话,现在有了兽皇陛下的首肯,那他在战场上也就不会那么束手束脚了! “去办吧!”兽皇摆了摆手,沉声说道“接下来我将要闭关去走出那最后一步,只要我走出了那最后一步,莫说人族这百万大军,就算是亲临长安城,独战天下破境强者,我亦是无敌!” 三王一愣,花蛇更是眉毛一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狂热,现在的兽皇已经近乎于天下无敌,就算整个万兽林的破境强者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他更上一层楼,那他将强到何等层次? 天上地下,有我无敌!兽皇将成为一个真正的无敌者! 说罢这些话,兽皇也就没有多在这里停留,直接启程返回了万兽林,虽然当日他已经将宋念放回了他族中,可宋念却依旧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动,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兽皇的耳目之下。 回到万兽林的兽皇先是来到了虎族中,他来时,宋念正在沏茶,虽然失去了双臂,但宋念对玄气的掌握已经达到极其精细的层次,看到兽皇风风火火来到自己的住处,宋念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朝他笑了笑,邀请他坐下来一起喝茶。 苦涩的茶水入口,兽皇眉头一皱,不过在这苦涩之后,确是有着一股久久弥漫的芳香,哪怕兽皇不喜宋念,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宋念的茶艺的确是要远高于自己。 “陛下,这茶不错吧?”宋念笑呵呵地看向兽皇,任谁也想不出这对坐的两人曾经是生死仇敌,宋念的双臂都是因兽皇而断的! 兽皇微微颔首,如同会见老友般朝宋念笑了笑“是不错。” 一句对话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宋念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兽皇却似乎并没有要你和他动手的意思。 良久,兽皇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轻声朝宋念说道“我要闭关去踏出那最后一步了,这应该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杀我的机会了。” “陛下还是别说笑了。”宋念想要为兽皇续茶,但兽皇却抬手拦住了,宋念摇了摇头,苦笑道“如果陛下真的觉得我能在你闭关的时候杀得了你,我绝对活不过今天,不是吗?” 兽皇愣了一下,细细想来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如果真的怕宋温言在闭关时偷袭自己,肯定现在就动手把他解决了,哪里会把他留到那个时候呢。 “他们只知道陛下人间无敌,可又几人知道擎天巨象的盖世神威呢……”宋念自嘲笑道“莫说是现在的我,就算是我在全盛时期对上擎天也绝对是十死无生,陛下有这样一个护卫,天下何处去不得?何事做不得?” 兽皇眉头微微一皱“还是有事做不得的。” 宋念听言哈哈大笑“那不是陛下做不得,而是陛下不想去做,有些事儿,就算是能做到也不可做,不是吗?” “说起来,陛下也是有够可怜的了,哪怕已是人间无敌,却也不能随心所欲啊!哈哈哈!” 出奇的是,这次兽皇并没有因宋念的嘲笑而发怒,甚至跟着他发出了两声轻笑,是啊,哪怕是人间无敌,这世间依旧有他做不得之事,那他这个人间无敌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次抬眼,兽皇早已消失不见,宋念愕然看着兽皇曾经坐着的那个石椅,心情却也轻松了下来。 既然自己的死已经成了定局,那宋念也就没有什么好患得患失的了,还不如索性看开一点儿,好好当一个看客,安心赏完这场大戏……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场大戏,他在台下看着别人,却也被别人在台下看着,也许他拿不到自己想要的剧本,可总要把戏看完,演完…… 兽皇正式在万兽林闭关,擎天奉命将兽皇闭关的区域化为了禁地,方圆百里之内谁敢靠近必死无疑! 同一日,鹰王号召兽族百万大军聚集在了人族边境,黑压压的兽族部队齐立万兽城下,声声兽吼震彻天际。 原本再有两天周平就要交接好军务离开第三战区了,可兽皇化作的白衣男子与他说的那些话却在这几天宛如刀刻斧凿一般留在了他脑海中,让他对自己隐退的想法产生了质疑。 不过战事可不会给周平反应的时间,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兽族大军再次卷土重来,这次不光是第三战区,整个人族战线都将迎来一场血腥的大战,而在这场大战面前,周平竟是要退却了吗? 原本打算交接任务的周平带着张小月等人最后一次巡视了边境的城头,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大军,周平的心情百感交集,他几乎已经可以看到下一秒兽族攻城的样子了,现在让他临阵退走回到后方过舒坦日子,他能办到吗? 站在他身后的霍准似乎看出了周平的顾虑,沉声说道“放心吧周平,附近几座城池周围都按照你的吩咐做了陷阱布置和兵力安排,不会出事的。” “朱雀营现在怎么样了?”现在周平最担心的其实是朱雀营,作为第三战区仅有的几支骑兵营盘之一,朱雀营在虎族拦截战中损伤严重,营长樊雀战死,原本近四千的骑兵队伍在战后只活下来了六百人,战马更是死伤的惨重,只剩下不足四百匹,若是不能想办法为朱雀营补充兵员,恐怕朱雀营以后就要成为历史了。 霍准眉头一皱,沉声道“情况不是很好,原本我们是打算将朱雀营并入阎罗军其他营盘中的,可营中的几个老兵死活不肯让我们撤销部队的番号,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不好太过强求……” “别撤销朱雀营的编制。”周平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霍准“哪怕就只剩下几百骑也留着吧,这是咱们阎罗军最后的骑兵宝贝了,留着,起码让他们给樊雀留个念想。” 谈起樊雀这个与自己多年征战的兄弟,霍准眼神也是微微一颤,人都是有感情的,在得知樊雀战死消息的那一刻他几乎痛不欲生,可他又能如何?这里是战场,战场就会有生死,只是这次死的人轮到了他的兄弟罢了…… 众人从城墙上下来,霍准笑着对周平说道“没事儿,第三战区还有我们撑着呢,怎么也倒不了,你就放心地去后方吧。后方的军务也不见起会比在前线轻松,你可得好好干啊,哈哈哈!” 霍准越是这么说,周平心中就越是挣扎,当初楚离是因为他才将阎罗军掉到了第三战区,现在阎罗军在第三战区扎下了根,反倒是自己要走了,他如果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对阎罗军兄弟们的生死不负责任吗? 除了阎罗军之外,张小月和张汉中也不能和周平一起走,虽然他们都是因为周平才来到的前线,但他们却也是两个兵,擅自离队就是逃兵。 如果周平现在选择离开,那能和他走的就只有楚辞,因为楚辞没有在军中任职,她甚至连个正式的编制都没有。 离开的前一夜,周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无法掩饰自己想要逃避的事实,魂种破碎正好给了他一个逃避的借口,可他如果真的这么走了,恐怕这辈子都将难以心安啊! 难以入眠的周平最终还是披上外套走出了门外,一步步踏上了白天时候来过的城墙上。 守城的士兵看到周平皆是跪拜行礼,周平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默然地看着城下不远处的兽族大军,心头思绪万千。 就在此时,一双手臂突然环绕在了周平的腰间,周平回过头去,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勉强从自己嘴角挤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