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再多言,各怀心事朝前,裴书白暗自担忧,这试炼之地突然冒出来个苏红木,实在是意料之外,这试炼机关已是应接不暇,若是苏红木再在暗中使坏,岂不是前后受敌?可偏偏师父极力避战,却不知为何?想要出口相询,但见公孙忆一脸凝重,裴书白只得忍住心中疑问,随着队伍朝前。 春景明早就一肚子疑问,又哪里会管许多?见公孙忆折返回来,张口便问:“你们这些人头上一句脚上一句,直听得让人犯糊涂,方才赤云道士说这里头的幻术全是那幻视镜作怪,也不知从哪里的论断,倘若是那面镜子作妖,咱们也寻了它,将它砸个粉碎便是,怎么还在这本末倒置,再说那妖女苏红木,光是瞧见就知道武功不凡,怎地你三两句就把她支开,还让她去寻幻视镜,这不是授人以刃,等着引颈就戮!公孙忆,今儿个你就把话说个明白,省得让人糊涂!” 吴昊心中也有此意,只不过碍于一直同行一路,又决意隐忍,故而不去发问,只等春景明忍不住问出口,吴昊虽是没有接言附和,倒是停下脚步不再朝前。 赤云道人面上闪过一丝阴郁,只是没有让旁人察觉,一双眼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公孙忆,也没开口说话。 公孙忆有些心烦,言语之中明显急躁:“诸位赶紧前行,待得过了试炼,我再细细言明。” 顾宁也道:“先生说的对,此地不宜久留,虽说苏红木离了此地,但道长说的幻影还未出现,若是再遇见红玫石笋之上的情况,还不知要耽搁多久,万一苏红木真的有来去自如的法子,等她到了耳廊拿了幻视镜,再折返回来咱们怎么敌得过?” 裴书白心思单纯,听到顾宁提及耳廊幻镜,便下意识问道:“师父,那耳廊里头确实有一面镜子,只是那镜子也是幻影,并不是实物,你怎么就确定那就是六道圣物幻视铜镜?” 公孙忆心中叫苦,自己这傻徒弟也开始发问,只得耐下性子,随口答道:“我哪里清楚?只不过这一路也就那一处像镜子的模样,更何况咱们断了铁索,苏红木一去一回多少耽误些功夫,咱们趁着机会赶紧甩开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书白你记住,就算要和苏红木交手,也不能在这试炼之地!” 赤云道人也急道:“春景明你若是不愿意走,你就回去去问苏红木,别带着我们在这等死。” 吴昊见赤云道人动怒,心中也有了计较,出言劝起春景明:“道长话虽说重了些,但说的也是实情,咱们赶紧朝前,等过了试炼咱们好好问问天机先生不就行了,总好过咱们在这里空想瞎猜。” 说完便带头朝前,众人不再多言,不多时便穿来到一间石室,此间石室顶圆地方,好似一颗圆球当中切开一半儿,石室四角各有一些金刚石像,大小和常人无二,只是动作各有不同,六人踏足进得此间,才发现这四方之地便是一张棋盘,细数之,乃九纵十横之数。 吴昊见状言道:“难不成这是让我们以金刚石像对弈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才发觉这石室便是一张棋盘,金刚石像便是棋子,却不知这棋局规矩如何?公孙忆行至场中,那场中立一石碑,碑上曰:“两军对敌立双营,坐运神机决死生。”此两行诗句之下,“玄渊碁局”四个字苍劲有力,好似书写之人要将石碑捺穿。 公孙忆看完便道:“确实是棋局,只是不知机关何在?” 赤云道人也凑上前来,朝着石碑一推,口中道:“难不成这石碑就是机关?”谁知话音未落,周遭金刚石像发出嘈杂之声,石像之下机括触发之声响彻石室,赤云道人一脸愕然,口中解释道:“我就是这么一推,谁曾想?” 众人哪里回去责怪赤云道人,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个绷紧心中弦,瞧着金刚石像,许久之后,对边棋局之上,十六尊金刚石像一一落定,而公孙忆身后,却只有一尊石像立在底线最当中,五尊石像并排而立,手持石剑皆面向敌阵。 裴书白慌神道:“这怎么对弈?对边齐子齐阵,这边也就一个老帅和五个兵丁,这哪里有半点胜算?” 吴昊闻之一愣,当即问道:“裴书白,你也懂象碁?”吴昊之所以会有此问,倒不是瞧不上裴书白,只是这象碁虽是简单易学,但精通却是不易,藏歌门以曲见长,吴昊父亲吴律虽是武功平平,但于音律一道却是登峰造极,故而琴棋书画也是触类旁通,在吴昊幼年之时,其父吴律便教吴昊象碁,故而吴昊年幼之时,象碁技艺已远超常人,身处这棋局石室,吴昊一眼便瞧出端倪,只是没想到裴书白也是一眼瞧出。 其实裴书白并不精通象碁,不过是自己在小时候,见过钟山破一人对棋,心下好奇便问起钟山破,钟山破便将棋局走法告诉了裴书白,偶尔和裴书白对弈一两局,倒也算陪裴书白消磨时光,裴书白棋术虽是不精,倒也知道规矩。只一眼便瞧出自己这一边只有主帅石像一尊和兵丁石像五尊,车马炮这些大子儿一个也没有。 赤云道人皱紧眉头,低声问道:“公孙忆,这棋局到底什么个意思?难不成让咱们当棋子?” 话音未落,对边炮位石像突然启动,自边路一路行至中路,立在敌营兵丁石像之后,公孙忆瞧见那突然启动的石像,双手平伸虎口张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身前石碑也慢慢移出棋盘,于是便道:“这就开始了吗?”求魔TXT 众人面面相觑,始终不知到底这机关该如何破解?正迟疑间,只见己方正当中的兵丁石像朝前踏了一步,双足刚一落定。敌阵之中,那先一步移动的石像忽而飞起,石像手心火光大涨,众人不及反应,那石像便飞至中间,凌空将手心中火光排出,随即石室之中一片火光,那只走了一步的兵丁石像瞬间被击成齑粉。 吴昊见状立马言道:“公孙先生,怕是这棋局己方少子,便是让我们几个人当棋子,护着主帅赢下此局!” 裴书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师父,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就位吧!”言罢自己便先一步立在帅位石像身侧,口中道:“师父,我做仕位,护主帅周全。” 谁料吴昊朗声道:“书白且慢,你真气最足,当立俥位,俥位勇猛迅捷、攻守进退无往不利,我观此机关并不仅仅是考验棋力,武功也在考验之中。我父虽是武功不佳,但棋力登峰造极,我得其指点,自诩棋力不弱,你们若信我,这棋局便由我来着子。” 公孙忆闻言心中一喜,自幼年修习神锋四式,不曾一日偷懒,却是对这些雅致闲情并无涉猎,虽是也懂其规则,但并无钻研,又见方才敌营炮位石像一击便将兵丁石像轰成碎渣,也知晓这玄渊棋局并不单单是考验棋力,还考验闯关者武功修为,故而吴昊刚开口布置,公孙忆便知这一关由吴昊指挥,要远胜自己,于是便道:“书白,按吴门主安排行事!” 裴书白点头应允,一个起落便立在右边俥位,手中小神锋无锋剑气暴涨,只等吴昊发令。 吴昊随即道:“道长不动如山真气以防守见长,保卫主帅,固其专司,取仕位而立。”赤云道人也不多言,在主帅石像旁落位待命。 吴昊又道:“春景明,你重伤初愈,不宜长驱远攻,取相位作守,和道长担防守之责。”言罢伸手指向相位,春景明点头示意,起落之下已然稳稳落在赤云道人身旁。 吴昊瞧向顾宁,口中道:“顾阁主,你招式繁多,真气充盈,行动迅速而易于成势,取炮位而待发,与书白成攻势互补。”顾宁哪里懂得象碁基理?耳听得可以与裴书白互补,便不再多言,瞧了一眼裴书白,便照着吴昊指的位置站定。 吴昊最后道:“公孙先生,象碁之中,唯马回环跳跃,盘旋曲折,虽较俥炮迟缓;但区域之内广泛而灵动;四方指顾,八面玲珑。行曲力柔,神逸变化,咱们这些人里头,唯有先生可担此位!” 公孙忆闻言没有多言,立在顾宁身后两格。吴昊见众人一一落定,自己便立在帅位石像身后,这才瞧见那帅位石像身后有一石面平台,宽窄仅余一人立在其间,便知这是操控棋局之人站立的地方,当即飞身立在此处,将竹笛收入怀中,闯此玄渊碁局,多是自己要出言指挥,没有机会吹奏笛子。 吴昊这边刚把竹笛收好,便操控己方边路兵丁石像朝前走了一步,吴昊有心试探对方大子实力,索性不去管中路敌方炮位石像,而是在边路对俥,果然敌营顶头兵丁石像也朝前走了一步,裴书白跃跃欲试,待得眼前己方兵丁石像砍翻敌方兵丁,自己这大俥便可长驱直入,进得敌方阵中。 可吴昊并没有操控己方兵丁石像向前,而是对着公孙忆道:“先生朝前,屏风马!”公孙忆忧心忡忡,不知吴昊为何会不管边路而是提马屏风,而今吴昊为主帅,只得选择信任他,于是公孙忆一咬牙,按照吴昊的指令落位。 公孙忆这边刚一站定,边路敌方兵丁石像手起剑落,将己方兵丁石像斩做两截,继而一脚踢开,那破碎的石像飞向石室墙边,发出轰然巨响。 吴昊眼中精光一闪,口中令道:“裴书白,将这石像斩了!” 裴书白闻之一惊,自己虽是棋力不佳,但也知道自己占了俥位,按照规矩长驱直入,自是可以斩了眼前敌方兵丁石像,可砍了之后,自己便会暴露在敌方俥位石像的视野,对方下一步一定会对自己出招,连自己都能想到,为何吴昊会这般落子? 吴昊瞧见裴书白犹豫,当即言道:“书白莫犹豫,你武功最高,便是你来试试这些石像武功深浅!我也好做拼子的准备,一旦这石像武功高过我们众人,我便用避战迂回,若是你能抵御石像攻势,那便容易的多。” 裴书白闻之点头:“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信你!”言罢,裴书白双足顿地,身子腾空跃起,直飞到敌方兵丁石像头顶,聚锋式边飒然而落,那兵丁石像自当中裂作两截,裴书白真气勃发,聚锋式之后便是烈锋式,一时间白光大涨,眨眼之间敌方兵丁石像也化作齑粉,裴书白真气荡出,吹尽脚下粉末。 就在此时,远端敌方俥位石像蠢蠢欲动,众人抬眼望去,那俥位石像周身漆黑,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平指身前,瞧不出武功路数,裴书白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迎敌准备。 忽而眼前一花,谁也没瞧见敌方俥位石像是如何欺近裴书白身前,连裴书白也没瞧清,那石像已然攻至身前,好在裴书白早已做好准备,落地之时背后蝉翼法相四拳已然护在身前,那边俥位石像欺身,虽是速度极快,却被法相四拳抵住攻势,那俥位石像哪管面前,照着棋理对着裴书白的位置猛攻,瞧着好似一番乱打,可一招一式力道极大,裴书白蝉翼法相挡了十几下之后,法相四拳便越来越淡。 裴书白心道不妙,这俥位石像实在不弱,若是一味防守便难以取胜,当即也不顾棋规,体内锁着不动明王咒的真气匣大开,原本已经慢慢淡化的蝉翼法相精光大涨,竟是开出八臂神相,只见裴书白背后八臂其出,将敌方俥位石像死死按住,裴书白一眼紧闭一眼圆睁,显然是催动了体内狂暴之血,只听裴书白大喝一声,那俥位石像周身咔咔作响,半点也动弹不得,不消多时,那石像已挣扎不得,想来是机括威力已尽,继而咔吧一声,竟是被八臂法相硬生生地扯出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