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贵暗暗心惊,心下更是揪心,只想弄清楚当初的救命恩人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汪震瞧见隆贵迟疑,还要再说,去听一旁的裴书白冷言道:“够了,汪震!你还走不走了?” 汪震旋即一愣,心中暗自窃喜,心道这小兔崽子一听师父有难,哪里还能冷静下来?如此着急忙慌,路上反倒省事。此前汪震把每一个关节都想到,其实难得不仅仅是让裴书白这些人相信自己说的话,后面带着裴书白这群人折返十方山,路上才是最难,即便是所有人铆足气力疾驰,少说也得二十多天才能到十方山,这路上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如今裴书白这般着急,自己大可以效仿四刹门弟子,假装体力不支故意落在后面,反正裴书白巴不得立马赶到四刹门,自己跟不跟着也是无碍。心念动处,汪震赶忙道:“咱们这就赶路,只是不知你们几个人一起去?晴儿姑娘眼疾在身,怕是多有不便。” 裴书白懒得再和汪震多言,只说了句“晴儿我背着,不会落下来的。”之后便来到熊老六身旁,将公孙晴拉在自己身旁,公孙晴握住裴书白的手,摸到了那熟悉的齿痕,心里多少安踏了一些。 莫卓天见裴书白笃定主意要去四刹门,也知道自己阻拦不了,连忙道:“山破兄弟,不如你也跟着吧,路上还有个照应,隆贵教主他们,有我在这里照顾,不会出什么大事。” 钟山破点了点头,他从裴书白眼里头瞧出坚毅,知道裴书白非去不可,既然没法阻止,那也只有跟着一起去这一个选择了,就算前头是陷阱是圈套,也得走这么一遭。 隆贵推了一把黛丝瑶的后背,口中道:“书白,让黛丝瑶也跟着吧,路上有个照应。”黛丝瑶心中多有不舍,但还是遵照隆贵的意思,朝着裴书白的方向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停下说道:“我...我只怕走的太慢,拖了大家后腿。”黛丝瑶声如细蚊,话说完一张俏脸早已红透。 吴昊闻言便走到黛丝瑶身旁:“瑶姑娘莫要担心,你这一路只要跟着我,保准和他们一起丢不下来。”言罢吴昊拿出怀中神箫紧那罗在黛丝瑶面前晃了晃,旋即又对隆贵说道:“隆贵教主大可放心,我自会护好黛丝瑶周全。” 隆贵心下感激,口中道:“那就烦扰吴门主,隆贵在这谢过了。” 吴昊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对于吴昊而言,去的人越多对自己越有好处,巴不得钟山破隆贵这些人全都去,自己也好瞅准机会来个浑水摸鱼,只要找到四刹门里头的《绕梁乐》,便是此行不虚。 隆贵哪里知道吴昊心思,又叮嘱黛丝瑶一番。六兽见裴书白和公孙晴要走,一个个也都奔回屋子收拾起来,顺带着将王擒虎也喊了出来,按照吴昊的意思,王擒虎远比六兽熟悉十方山、熟悉四刹门,一并带着走会省下很多事。六兽哪里知道吴昊带着王擒虎的真正意图,反倒是王擒虎一听要回四刹门,魂都吓没了,可在六兽面前,又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不多时众人便收拾停当,匆匆下了天山消失在茫茫大漠之中。 汪震一行走在最前头,一来是在前头带路,二来也算是对裴书白钟山破开诚布公,把后背露给对方,也算是表了诚意。后面跟着的便是裴书白,只见裴书白面露焦急,身后背着包袱,便不能将公孙晴背着,只好仍旧让熊老六驮着公孙晴。六兽兄弟几个无不担心公孙晴,熊老六驮着公孙晴,其他几个兄弟便始终围着熊老六,不让旁人靠近。之后便是吴昊和黛丝瑶,吴昊强忍心中激动,自顾自在前头走,让王擒虎背着黛丝瑶赶路,黛丝瑶有些不情愿,只是哪里敢说出自己心中想法,只好闭着眼睛伏在王擒虎后背,生怕压疼了王擒虎。王擒虎倒是对背着黛丝瑶没什么怨言,心里担心的都是回到四刹门之后该怎么办,察觉到背后黛丝瑶小心翼翼地趴在自己背上,便笑道:“瑶姑娘,我这身子瞧着虽是吓人,但也算是被病公子改的皮实了许多,你放心趴好。” 黛丝瑶被王擒虎说穿了心思,脸上更是一红:“只怪我跟不上大家,害的你还要背着我。” 王擒虎一声长叹,便没再多话。 钟山破走在最后头,注视着前头的所有人,既要提防汪震使诈,又要顾着裴书白有没有出现异状,可谓是耗尽心力。 待得众人走出流沙镇离了幻沙之海,汪震便悄声交代四刹门弟子,不管这些人问些什么,都不能说一个字,汪震本想着让四刹门弟子放慢脚步故意迟缓,好给自己找个借口慢上一些,但转头一想刚一出幻沙之海自己就脱节反倒不好,反正裴书白这群人速度奇快,不用多说也会把四刹门弟子落在后头,到那时自己便能顺其自然地留在后头。 打定主意之后,汪震便处处留心,只等机会出现。只是没想到,还没等汪震找到机会,裴书白先来找他了。 汪震听到背后有人喊他,旋即回头去瞧,见是裴书白便道:“书白,可有什么事吗?” 汪震脑中飞转,思考着裴书白会说什么? 裴书白道:“汪帮主,你们一路赶来风餐露宿,你瞧这些四刹门弟子,一个个疲态尽显,不等在天池堡歇息几日,就又要折返回十方山,谁也不是铁汁浇铜丸铸的,你们要不要休整一番?” 汪震不明就里,担心裴书白瞧出自己心思,赶忙道:“咱们同去十方山,不光是救你师父,我那孩儿也是生死未卜,就算是跑断了我这两条腿,我也不敢多耽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汪震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便是要听一听裴书白要说什么。 裴书白看了看前头的几名四刹门弟子,又道:“只怕是你们再这么疾行,不等去到十方山,就要活活累死了。” 汪震心中窃喜,即便不清楚裴书白到底要做什么?但对方显然是要撇开自己和四刹门弟子独行去十方山,反倒是合了自己的心意,又将先前在天池堡发生的事在脑海里细细过了一遍,确认再没什么细节之处有大破绽,就不怕裴书白不去四刹门,再说自己这边只消保持一定距离跟着,也不怕跟丢。一念至此,汪震便道:“那既然如此,咱们就在这里休整个半日如何?” 裴书白缓缓摇头:“我们精力尚足,此时休息尚早,”言及此处,裴书白回身看了一圈,也不再跟汪震弯弯绕,接着便道:“最为关键的,是我不想和你同行,咱们两边一同赶路,你别扭我们也别扭,在到十方山之前,我不想和你节外生枝,不如就各走各的,如何?” 汪震巴不得如此,只是哪里能表露出来,故意皱眉道:“那可怎么行?总得有带路的吧?” 裴书白用手一指身后不远处的王擒虎:“有他在不劳汪帮主费心,你们权且停下吧。” 四刹门弟子一听,更是直接坐倒,脱鞋解衣就地休息起来,汪震假模假样的训斥两句,之后便转头对王擒虎道:“那就麻烦擒虎兄弟了。” 王擒虎干笑一声,说了句:“反正都是送死。” 裴书白也不看汪震,从汪震身旁快速走过,身后众人紧跟其后,不多时便将汪震远远甩开。 钟山破回头瞧了瞧没有尾巴跟着,便快步走上前去,皱眉问道:“书白,为何不让汪震跟着?如此一来,岂不是正合他意?” 吴昊也是心下疑惑不已,自己早就看出汪震想要脱身,毕竟跟着这边同行,一旦半路上四刹门弟子露了破绽,怕是要连带着汪震都活不成,可以说这一路汪震等同于把脑袋别在身上,随时随地都会丢命,而裴书白显然是要把汪震和四刹门弟子支开,却不知裴书白要做什么?见钟山破快步上前似有话说,吴昊便屏息凝神去听。 裴书白看了一眼钟山破道:“我瞧他心烦,不想和他同行。” 钟山破一听心中更是焦急,张口便道:“书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随性!不说别的,汪震非得跟着咱们不可,如今四刹门什么局势咱们哪里晓得?把汪震留在身边,就算有诈,好歹也算是人质。我这便去喊他跟上。” 裴书白一把抓住钟山破的衣袖,口中道:“阿叔,你要是去喊他,我这就运起轻功自己独行,连你我都不带了。” 钟山破愣在当场,他知道裴书白这句话说得出做得到,以裴书白现如今的真气,想要甩开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又哪里还会再去回头寻汪震一行:“可是....” 裴书白抬手打断:“阿叔,你不要再多说了,四刹门什么局势和汪震已没有瓜葛,留他在身边也是无用,反倒对我们是一种监视。路上多了几对眼睛盯着我们,说话做事都不方便。” 钟山破长叹一声:“咱们人这么多,还怕他们暗中通风报信?六兽兄弟们都在这里,轮番看着他们,他们怎么会有机会暗通旁人?” 牛老大也道:“书白,你放心,我们兄弟六个就不睡了,死活看着汪震那狗贼,保准不出岔子!” 朱老二附和道:“要俺说干脆把这几个人在这干掉算了!省的多个事儿!不就是回...去四刹门吗?咱们这里头知道路的不止一个,就算路不熟,方向对了也是一样。” 朱老二说完,众人心中皆是一动,那汪震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杀了也算是替天行道,即便是这么做未免有失仁义,但对上汪震这样的人大可不必讲这些江湖道义。 吴昊心道不妙,以裴书白、钟山破二人的武功实力,在这把汪震和四刹门弟子杀了实在不是件难事,而且一旦裴书白和钟山破动手,自己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作壁上观,本想着到了四刹门浑水摸鱼,情势越乱越好,又怎么能让汪震这会便死了?于是便道:“胡说什么?就算要杀,也得等见到公孙先生之后再说,毕竟信儿是汪震来报的,说的事虽说无比重要,但里头还是有许多咱们弄不明白的地方,先不说四刹门有没有被息松道人和六道的人攻占,就算汪震说的全是真的,到了四刹门势必有一场恶战,汪震好歹也算是一个战力,若他说的全是假的,咱们权且将计就计,留他性命回山,且看他们有什么鬼主意,咱们也好见招拆招,要是在这就是杀了他们,免不了让老头子和病公子起疑。” 吴昊一番话,顿时让众人明白汪震杀不得,吴昊心下窃喜,接言道:“只是不知书白兄弟为什么要赶走他们?让他们在咱们身边,别的不说进十方山倒是容易不少。” 裴书白见众人都围了上来,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一见吴昊上前,便什么也没再说,继续朝前走了。 吴昊眉头一皱,感觉裴书白一定有事,生怕裴书白突然改道不去四刹门,如此一来便是离《绕梁乐》更远了些,思索再三之后,吴昊一个箭步冲到裴书白前头,拦住裴书白的去路:“书白,你可在这时候别犯糊涂,咱们已经甩开汪震一个时辰了,他们要是跑脱,恐怕就难寻了。” 裴书白侧身一让,从吴昊身旁走了过去,吴昊伸手便去抓,想要抓住裴书白,谁料正巧抓在裴书白背后包袱上,这一抓用了不少力道,险些将包袱撕开,裴书白回头之时,双目隐隐透着血色,钟山破见之大惊,赶忙横在吴昊和裴书白中间:“算了!不跟着就不跟着了,咱们各走各的,你们可不能再出岔子。” 钟山破话音未落,裴书白缓声道:“吴昊,你若是想单走,我也依了你!” 吴昊死死盯着裴书白双目,脑中飞转自己要不要跟着众人,心道只要把王擒虎带着,可能寻《绕梁乐》反倒容易些,于是便笑了笑:“裴书白,这可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