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生得青色面皮,束发缁衣,另一个人四五十岁年级,一张黑铁般大脸,海下一部紫髯,虽然通身只穿了一件湿漉漉的短衣,站在那里却依然阴沉沉,气势逼人。 了无痕见了,急忙叉手拜道:“师父在上,了无痕拜见师父!”骆兴波冷冷一笑道:“哼哼,亏你还认得我这个师父!我骆兴波一生只收过两个女弟子,那一个背叛我,已经被我严惩后,逐出师门,我原以为你自小是我养大的,就如我的亲生女儿一般,自然与她不同,没成想你今日竟然也勾结外人背叛我!看来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你休怪我心狠,我也要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说罢,一个纵身举起手中短刀直取了无痕,了无痕吓得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只是颜面哭泣,并不躲闪避让。 眼见短刀将至,此时,人影一闪,早有一把腰刀将短刀架住,那人随即近身一个肘击,骆兴波忙收刀,后撤一步,抬眼看去,只见来人正手持一口腰刀,背后背着一张龙舌宝弓,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骆兴波恨道:“好啊!了无风,你忘了我当年如何关照你们兄妹的了吗?如今竟然敢和我动起手来!好好好,听说你们家传刀法甚是了得,今日本帮主倒要亲自领教,领教!”说罢,挥短刀又要上前,却被身后之人抢步挡在前面,沉声道:“骆帮主身体有伤,不易再战,再者说我们周边还有全真教与幽冥宗主等人随时会赶到这里,只能速战速决,不可迟延纠缠,你只管稍息片刻,待某擒拿他们几个就是!”说罢,对着了无风缓缓一掌推出,了无风根本没放在眼里,挥刀格挡,谁知腰刀挥出一半,一股巨力如山呼海啸一般涌来,刀瞬间脱手,了无风不及反应,整个身体也如秋风扫过的枫叶般,风卷而去。 了无痕惊呼一声,急忙纵身去追,蕴儿拉住肃羽也是掉头就跑。他们架着了无风疲于奔命,那人跟在后面,也是死死追赶,时间久了,眼见距离是越来越近,了无风强忍伤痛,抹一把嘴角喷出的血迹,迅疾摆脱众人的搀扶,从背后拔出龙舌弓,单手搭箭,弓弦响处,一支羽箭就如一股旋风般,呼啸着直奔后面尾追之人,那人听得羽箭破空之声,却毫不减速,只是到了近处,抬手轻轻一抚,那只箭便悄然落在草丛之中。 了无风心中吃惊,又急拔出三支箭羽,一并分作上中下三盘直扑那人而去。 那人见三支箭锋芒非同凡响,只得略略收住步伐,侧身单掌挥出,三支箭同时改变了方向,随之乱飞而去。 了无风心中吃惊非常,只得跟在三人后面仓皇奔逃,一边跑一边惊惧问道:“你们可知此人是何人?怎么如此了得?”陆蕴儿也是极速奔命,喘息着答道:“他就是御龙卫四大金卫之首,名叫煞摩柯,善使天下三绝掌之一的九龙催心掌!”了无风听罢,心中一动,眼神闪烁,急忙又道:“陆蕴儿,你可确认他就是秦王伯颜大人手下直接统领的御龙卫金卫煞摩柯吗?”蕴儿又喘吁吁道:“我在天波水苑见过此人,他曾经一掌就将全真教张真人震飞了!我不会弄错的!我们四人也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只能赶紧逃跑吧!”了无风听罢,向前飞出一步,回身将众人拦住道:“你们不必逃了!我有办法对付他!”陆蕴儿着急,过来推他道:“你干什么!快让开!被他赶上,我们都没有命了!”了无风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趁机伸右臂一把将蕴儿拦住,左手掏出一把匕首架在她的脖颈处,三人都各自吃惊不已,陆蕴儿一边挣扎,一边怒道:“了无风,你疯了吗?快把我放开!”了无风往后退了几步,冲着肃羽与蕴儿,狠狠道:“肃羽,陆蕴儿,我了无风乃是将门之后,如今混到如此地步,与你们也不无关系,既然御龙卫金卫大人来了,这正是我东山再起,飞黄腾达的好机会,我了无风不可错过!我与你们无怨无仇,并不想伤你,只要你们交出宝莲御令,让我呈给金卫大人,我就会放了陆蕴儿你的!如果你们不配合,哼哼,那就别怪我一刀将你宰了,拿你的人头献给金卫大人作见面礼了!”了无痕早被他吓住,不禁哭泣喊道:“哥哥,做官真的这么重要吗?做一个普通人有什么不好的?他们都不是坏人,你不要伤害蕴儿!快放了她吧!”了无风扫一眼她,冷冷道:“你懂得什么!我担负家族恢复荣光的大任,怎么能甘心做一个连自己姓氏都不敢承认的人呢?我了无风早就对天发誓,此生无论做什么,也无论作何牺牲,哪怕拼了这条性命,都要重新找回祖先昔日的荣光!今日正可借此机会接近秦王,机会难得,我岂能错过!你快快躲在一边,我心意已定,不要再劝!”了无痕欲上前拉过蕴儿,被了无风飞起一脚,踹倒在地,肃羽急忙过来将她扶起,自肩上取下包袱,托在手里正色道:“了无风,御令就在包袱里,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立刻放人,绝不可以伤害蕴儿一根头发,否则我定不饶你!”了无风仍然冷冷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只要你把御令给我,我就会放了她!不过你还是快些决定,否则煞摩柯来了,我可就做不了主了!”蕴儿怒道:“肃羽哥哥,你不要给他,我到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肃羽凌然道:“御令虽是宝物,但对于你的安危来说,那又算什么呢!他既然想要,我给他就是!”说罢,抬手将包袱掷出,了无风见包袱飞来,收左手利刃,随即一掌推出蕴儿,探右手将包袱牢牢抓在手中。 肃羽疾步上前扶住蕴儿,不再说话,拉起她就往远处奔走,蕴儿欲回身跟了无风拼斗,夺回宝莲御令,却挣不开肃羽的手,也只得随他去了。 了无痕怔怔得愣在一边,无所适从,只能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两行珠泪沿着皎洁的面颊滚滚而下。 此时,夜静更深,一弯残月,隐隐的挂在半天之上。月光透过一层淡淡的浮云,蒙蒙的洒落在秦王府的后花园中。 湖水微荡,沿湖的五彩石子路面,寂寞的闪烁着荧荧的微光,弯弯曲曲延伸到东北角的黑黝黝的假山丛底。 在一切似乎都昏沉睡去的时刻,突得有两个身穿家丁服装的黑影在林荫之中一闪,已经飘过了石子路隐没进假山蜿蜒而上的幽径里。 黑影一前一后,攀到假山顶上,透过东边不远处轻轻浮动的绿柳烟波,往一处高墙耸立的院落里眺望。 此时,院落之中,三层飞檐碧瓦的高楼静悄悄笼罩在月色里,显得幽静而森严,门口守备室里的灯火依然闪闪烁烁,每隔半个更次,便有一群人出来,围绕高楼循环巡视一周。 二人在假山上探看着,其中低低的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肃羽哥哥,这座楼既然是藏宝之地,戒备森严之外,必定有机关重重,而我们进去寻找至宝,以及出来,最多只有半个更次的时间,你觉得时间够吗?”肃羽沉吟片刻道:“这座楼叫作麟储阁,我上次盗至宝曾经进去过,但那一次因为是与纳兰朵儿公主一起,故而时间没有什么限制,假如如今至宝还藏回了原处,我们可以很快取出,如果另换了地方,需要寻找得话,那就肯定不够了!不过,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进去试试!蕴儿,事不宜迟,我一会儿就进去,你只在外面等候即可!若有麻烦,你不要冒然救我,可速去找丐帮兄弟帮忙!”陆蕴儿随即撅起嘴巴,不快道:“不行,我不在外面,我要和你一起进去!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互相照应!”肃羽摇摇头,拉住她的手臂道:“里面我熟悉,进去方便,与你一起难免会分心,你只管在外面等我,外面一旦有情况也好随时告知我,我自然能即时脱身!你尽管放心吧!”蕴儿想想,也有道理,不由得又是反复叮咛他,肃羽一一答应。 二人商量已毕,才悄悄自假山之中出来,身形刚刚转过一处落花小亭子旁边,只听得里面有人一声叹息道:“肃羽,你已经离开王府几年了,你可知道,我天天都想着你呢!你如今在哪里呢?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看看我呢?你……是不是已经把纳兰朵儿忘了呢……”肃羽听见,不由得心中一震,稍作犹豫,又急忙往柳荫里拧身闪去,蕴儿听得真切,紧追几步,侧脸望着肃羽,皎月般光华丰润的俏脸上满满的醋意,低声道:“肃羽哥哥,刚才好像有个女子半夜三经不睡觉呆在亭子里,念你的名字呢?”肃羽摇摇头道:“那就是纳兰公主,她后来对我一直都挺好的!”蕴儿听罢,立时止步,闷闷道:“既然她对你那样念念不忘,我们还盗什么宝呀?不如你现在就去找她,把她娶了,你成了郡马爷,那该是多美的事啊!”肃羽苦笑一声道:“蕴儿,别闹了!我又不知道她在这里,再说了,我心里只有你自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怎么会因为她离开你呢?”蕴儿听得眉开眼笑,拉住肃羽道:“好哥哥,既然这样,我倒有个现成的法子,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宝莲御令!”肃羽一愣,道:“蕴儿,你说来听听!”蕴儿探一根玉指搅动着胸前的一缕青丝,将嘴巴凑到肃羽耳边,细声道:“肃羽哥哥,你跟我说过,伯颜最是宠爱他的这个女儿,不如我们趁此良机,将她拿住,再逼着他们交出至宝,岂不容易许多吗?嘿嘿”肃羽听罢,眉头皱起道:“蕴儿,当年陆总舵主在桃源幻境之中,曾教我正直做人行事的道理,我也素敬重他的为人,依他为榜样,公主对我有恩,我事出无奈,偷偷不辞而别,令她牵挂忧心,已经不该,怎么还能去为了一己之利,伤害她呢?我宁愿赴汤蹈火去盗回至宝,也绝不做这种事的!”蕴儿见肃羽说得恳切,又复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愿意这样的了!只是和你说说,逗趣罢了!现在我们还是赶紧盗宝去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