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猗猗顾不得理她,急忙扑到肃羽身边,又喊又叫,又是上下其手妄图给他解开穴道。 折腾了好长时间,肃羽还是直直地躺在地上,不言不语,紧闭双眼,就如死了一般。 凌猗猗心里难过,不觉“呜呜”大哭起来。 只听旁边牢房里有人说话,那声音虽低,却是分外健劲,浑厚 “猗猗,他只是被那个金卫点了穴道,她点穴功夫手法非常奇特,五指同出,瞬间撩到几处穴位,而且又把几个穴位用手指内力进行引脉,使几个穴道互通,连做一体。 因此,要想解穴,必须用同一种手法,逆向操作才可。否则按寻常之法,对其中穴位一个个解之,完全无用。而她又擅长夺心蛊术,我猜想此人与苗疆必有渊源,这点穴手法定是江湖中传说的苗疆撩穴指无疑了! 因此你解不开它,不过你也别着急!等过了三个时辰,穴道会自解的!” 凌猗猗擦了一把泪,道:“爹爹,你确定他能醒过来吗?他的功力弱,可不比你呀!” 凌九天又道:“那日爹爹也是被她点住,无论怎样运功解穴,都是无用,最后还是三个时辰之后,才慢慢恢复的!这个与功力没有什么关系!你就放心吧!” 凌猗猗听了,才破涕为笑道:“爹爹,这可是你说的!万一他到时候不能恢复过来,我可不依你!” 凌九天笑道:“真是傻丫头!好吧,爹爹答应你!不过,你让他躺在那里,不要再乱动他就好!” 凌猗猗虽然听爹爹这样说,但终究不忍心肃羽直挺挺躺在冰凉的地上,便伸手将肃羽抱住,有心把他拖到床上去。 凌猗猗虽是个小丫头,却一身功夫,力气比一般人还是大了许多,可是任凭她怎么用力,肃羽依然如磐石一般,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凌猗猗不解,一味地用强,一时用力过大,自己脚下一滑,竟然摔了一个四仰八叉。 屁股与硬地向撞,她痛得嘴里直哼哼,片刻功夫,又单手撑地,刚想起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臂已经将她拦腰扶起。 凌猗猗抬眼,只见肃羽正立在自己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凌猗猗惊得长大了嘴巴,磕磕巴巴道:“羽哥哥,你,你,你怎么自己起来了?这……是不是真得?” 肃羽低声笑道:“猗猗我没有事!其实我已经识破了那个金卫的迷幻术,我为了找到你们所以才装作不知,刚才她欲对我点穴时候,我已经有所提防,稍稍施展了龟缩功,穴位已经变化,因此她手法虽高明,却并没有点到我!” 猗猗这才明白,心中喜悦,转念想到自己刚才哭诉,又摔跤的窘境,不由得粉面通红。 撅嘴故作生气道:“既然这样,你还躺在那里吓唬我?害得我还摔了一跤!你怎么也学坏了呢?” 肃羽道:“我只是担心他们不放心,万一突然回来,被他们发现了,岂不就前功尽弃了吗?所以……我只能装上一会儿,让猗猗姑娘为我担心了!” 猗猗拉住他的手臂,笑道:“没有啦!我是故意逗你的!你能来救我和爹爹,我心里不知有多开心呢!” 说罢,又拉着肃羽让他到床边坐下,道:“你快跟我说说,你离开我们之后又遇到什么事情了?又怎么会到大都来得?那一定很有趣!呵呵,你快坐下给我讲讲!” 肃羽在牢笼之中,哪里有心情给她说这些? 见她笑逐颜开,完全不知身在何处的模样,肃羽又好笑又焦急。 并不坐下,把如何按照蕴儿的计策利用西夏武士诱出煞摩柯与旋地陀,自己才借机进入缁衣大营来救他们的经过简单说了。 随又道:“现在煞摩柯与旋地陀随时都有可能返回大营,所以我们必须赶紧时机离开这里,否则他们一旦回来,我们就很难脱身了!至于我经历的那些事情,等出去后,我再给你慢慢说就是!” 猗猗转动一双清灵灵的大眼睛,指一指铁栅栏,笑嘻嘻道:“出去,出去,我不知道要出去呀?可是你也被关在铁栅栏里,你又怎么救我们出去呢?既然这样,倒不如你先坐下,给我说说那些奇遇给我听开心呢!呵呵” 肃羽道:“猗猗我曾经与幽冥三圣学过龟缩功你怎么忘了呢?这铁栅栏可以关住你们,哪里关得住我呢?你先等等,我去见凌帮主商量一下,看如何打开牢门出去!” 说罢,来到铁栅栏跟前,身体收缩,瞬间已经出到栅栏外面。 猗猗看得呆了,急道:“羽哥哥,这个真有趣!我不怕吃苦了!等我们出去了,就和你学!你可不要忘了教我啊?” 肃羽不及和她说话,已经闪身来到旁边牢房,依然缩身进去。 只见凌九天坐在墙角的一张木凳上,重枷在身,脚上还锁着铁链,不像凌猗猗浑身并无约束。 肃羽与他见过,对于他身上的枷锁一时也没有办法。 料想当年若太白鹤肯教自己这溜门别锁的手段,此时可就有了用场,到现在也只能是一筹莫展。 凌九天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安慰他耐心等待,等第二天一早,牢房里送饭狱卒到来时候,再趁机夺取了钥匙,再走不迟。 肃羽想想还早,担心煞摩柯与旋地陀突然回来,心内如压千斤巨石一般沉重。 凌九天却不在意,与肃羽又说了几句,侧身倒在床上,一时呼声如雷。 凌猗猗在这边早就听得他们说话有些不耐烦,侧耳听见自己爹爹已经熟睡,急忙小声催促肃羽过去。 肃羽又重新回到猗猗这边,猗猗见他愁眉不展,笑道:“我爹爹都和你说了,你还有什么好急的嘛!既然你不困,呵呵,我也不困!天亮还早呢!你还是赶紧给我讲故事听吧!那样你就不愁了!” 肃羽只得强打精神给她说起自己的经历来。 当说到二人在鸡鸣峡遇到山贼,蕴儿与二猛比诗,凌猗猗只是撇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说到他们被黄海山关入地洞,肃羽冒险钻地,差一点与蕴儿二人窒息而死,凌猗猗紧张得心脏“砰砰”狂跳,拉住肃羽的手,紧紧抓着,似乎担心自己一撒手他就会陷入土里,再不能出来。 待听到蕴儿降伏四只虎时,凌猗猗脸上虽然还有不服不忿之色,心中却也不由得钦佩起来。 肃羽讲了许久,渐渐也忘了身处何地,讲得越来越投入,而猗猗深陷其中。 心潮随着故事的起伏而澎湃跌宕,此时的她,已经香腮绯红,如痴如醉。 肃羽又把如何夺船进入大都,蕴儿偷粮开粥厂济民等一一讲罢。 而猗猗还双手托腮,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瞅着肃羽,眨也不眨。 肃羽正要说话,却听得暗门“吱扭扭”打开的声音。 原来二人竟说了半夜,此时已经天明,外面把守的缁衣人进来送早饭了。 肃羽示意了一下猗猗,自己随即缩身出来,躲到了墙边。 只见一个缁衣人提着饭盒进来。 猗猗怕他扫眼看见旁边的肃羽,故意又是跺脚,又是拍打,指着他一通骂。 缁衣人早就领教了她的脾气,也不搭理,只是闷头来到铁栅栏处,打开食盒往里面递吃的。 他递了几样,感觉有些不对,抬头瞅道:“哎!昨天进来的那个小子在哪里呢?怎么没了?” 猗猗用手一指他身后道:“喏!” 缁衣人一惊,正欲回身,脖颈处早已挨了重重一击,身体扑得倒在地上。 肃羽慌忙自他身上翻出一串儿钥匙,分别把猗猗和凌九天的牢门打开,又试着把凌九天的枷锁,镣铐都开了。 三人这才自暗门出来,到了大门口,肃羽四处摸索,却一时找不到开门的机关。 凌九天早怒了,抬手就是一掌,只听半空中一声霹雳,那暗门轰然倒塌。 三个人迎着扑面的尘灰,纵身跃出了茅屋,来到外面。 而这一声巨响,也早惊动了旁边暗房之中守备的缁衣人,他们也一个个急急奔出,各挥兵刃与三人战在一处。 他们武功虽不弱,然而遭遇凌九天的泼天劈雷掌,不及几合,几个缁衣人就被打得躺倒一片。 其中一人见势不妙,掉头沿着溪流往林外跑。 三人紧随其后,也欲逃出竹林。 他们沿着溪流弯弯转转跑了许久,前面逃跑的缁衣人已经不见。 凌九天正急行之间,突得感觉头顶阴霾来袭,抬头看去,只见一片红云洋洋洒洒自竹林稍头掠过,不多时已经到了前方一处高起的缓坡上,才徐徐降下。 猗猗指着骂道:“又是这个妖人作怪,她害惨了我爹爹!看我过去一掌劈了她!” 说罢,凌猗猗已经纵过溪流,直奔那缓坡而去。 红衣之人正是曼珠沙巫,她缓缓在布满野花的坡上坐定,任凭黑发搅着拖地的红裙随风飘飞。 见凌猗猗狠狠扑来,她嘴角挂出一丝淡淡的冷笑,自腰间取出一只竹萧,放在唇边。 立时,一阵幽怨婉转的清音,穿越晨曦,开始在竹林之中,蔓延回荡。 凌猗猗见她如此托大,心中更恼,几个纵跃已经逼近坡顶,正行之间,突然听见身后凌九天大吼道:“猗猗小心脚下!你快回来!” 凌猗猗稍稍停顿,只觉得周遭“簌簌”之声大起,低头看去,脚下一道道细长狰狞的身影乱窜,自己已经陷入一片蛇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