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林峰再次走进李文轩的牢房。 但这次林峰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了传音入密: “大哥,是我,弟弟来看你了。大哥说话先用传音,最近出了点问题,我怕有人偷听。” 李文轩眉头一皱,传音道:“出了何事?贤弟被人怀疑了?” 林峰苦笑,传音道:“嗯……被人监视了。大哥,先吃丹药。” 说着林峰走过去,喂李文轩吃丹药、饮烈酒。 但李文轩这次却兴致不高,喝得不多。 接着林峰马上又退回到门口处,才传音道: “大哥,坚持住,咱们马上就要赢了,魔教蹦哒不了几天了,咱们兄弟一起加油!” 看到林峰与上次截然不同的表现,李文轩心中焦急,传音道: “好!贤弟一定要多加小心,为兄没事,吃了丹药已经恢复了不少。” 李文轩吃了很多丹药,上回也没被吸血,加上他金丹二层的修为与黑牢中浓郁的灵气,恢复起来还是很快的。 虽然他被禁锢了绝大部分法力,但也只是魔修怕他自爆金丹、操控飞剑、施放法术而已。 血奴们都有少量法力用于恢复身体伤势。 这当然不是魔修发善心,他们不过是为了让血奴能在阵法关闭的一个月内更好的休养生息,持续为主城内的魔修提供血液罢了。 所以李文轩才可以传音,而且初次见面时,他为了让林峰抽他鞭子,避免留下破绽时说要自绝心脉可不是吓唬人的。 但如果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 蝼蚁尚且求生,何况是李文轩? 见李文轩的脸色不再苍白如纸,透骨钉处的伤口也不再脓肿溃烂,而是流出了鲜红血液,状态确实比上次强了不少,林峰微微心安。 但他依然一脸愁容,传音道:“弟弟没用,还没想到救大哥出去的法子。” 李文轩摇了摇头:“贤弟别急,多注意自身安全,为兄不急,只要咱们能赢便足够了,正派早晚会攻过来的,到时便能重获自由了。” 林峰皱起眉头,传音道:“大哥,这些魔修丧心病狂,小弟担心真到了那一天,这黑牢中的数万战俘怕是会给他们屠杀殆尽!” 李文轩脸色一变:“那就更不要急着救我出去,眼看着这么多道友死去,你我兄弟于心何忍?如果能把大家都救出去,为兄虽死无憾!” 林峰一怔,传音道:“大哥,小弟……受教了!” 李文轩的话如一盆冰水,让林峰猛然惊醒。 是啊,还有那么多受苦受难的道友被关押在黑牢中慢慢等死,自己却只想救大哥,而大哥却更想救别人! 自己是如此的短视和渺小,不及大哥的心胸和境界之万一! 但此时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林峰眼神崇拜的看向李文轩,传音道:“大哥,小弟不能停留太长时间,忍着点……” “来!” “啪!” 林峰下手已经很轻,但血藜鞭上的倒钩实在可恶,五鞭下去还是抽得李文轩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李文轩抿着唇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样子看得林峰眼眶湿润,心疼不已。 林峰又走过去,又喂李文轩饮下几口酒:“下个月弟弟再过来你,大哥挺住!” 李文轩传音道:“贤弟多加小心!如有危险便不必来看为兄了。” 林峰已经走到牢房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满脸胡须、狼狈不堪的李文轩:“大哥,下月见!” 出门时,林峰正看见柴锦朋鼓着一对金鱼眼鬼鬼祟祟的望过来,心情瞬间更差了。 监视小爷是吧,早晚把你弄死! 当晚,柴锦朋又跑到了纪长老处汇报情况,两人站在一张巨大的“图纸”前。 “图纸”长宽两丈左右,挂在纪长老洞府的客厅墙上。图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零星有几个已经变成了黑色。 这张图名为黑牢图,是一张特殊的阵法图。上面的一个红点正对应着一名血奴,不但记录着血奴的信息,还能通过红点的明亮判断出血奴的状态。 红点越亮代表这名血奴的状态越好,黑色则代表这名血奴已经死亡。 柴锦朋拿着跟长棍,依次点着黑牢图上的红点,说道:“今日方卓成进入的牢房就是这几间。” 纪长老摆弄着头发,说道:“嗯……果然有些古怪,这一个月来,你就没听过他与其它人说过话?” 柴锦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他本就是个闷葫芦话很少,不过教中同门的话都不多。” 纪长老微微失望,说道:“行了,你做的不错,继续监视。” “是,小人告退。” 柴锦朋离去后,就只剩纪长老还站在黑牢图前。 纪长老盯着图中的一个红点,一个特殊的红点…… 片刻后,他急急的走出了洞府,只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半个时辰后,纪长老出现在了赵建离的客厅中。 赵建离坐在桌旁喝着茶水,纪长老站在桌边弓着身子。 赵建离问道:“可曾发现方卓成有何异常之处?” 纪长老回到:“此人话很少,跟个哑巴似的,每天除了巡视之外就一个人待在洞府,属下并未发现他与任何人接触或说话。” 赵建离皱了皱眉:“哦?难道真是老夫想多了不成?” 纪长老嘴角勾起:“属下虽未发现方卓成的异常,但还是发现了一个疑点。” 赵建离狐狸眼微眯,双目中精光闪烁,忙问道:“是何疑点?” 纪长老答道:“上次您提到了那个剑修,属下不敢怠慢,观察之后发现此人的状态越来越好了。 属下的黑牢图不但能控制各牢房的阵法,也能观察血奴的状况。剑修之前红光暗淡,都快死了,但最近红光却越来越亮,十分奇怪。 而且今日去他牢房采血的恰恰是那方卓成。本来血奴刚被采完血,红光应该变暗才对。 但剑修的红光非但没有变暗,反而变得更亮了。所以属下怀疑方卓成不但没采他的血,反而还给他服了丹药!” 赵建离攥紧了拳头:“哦?有这等事?他们两人果然有关系!” 纪长老见赵建离对此事十分重视,微微得意,摆弄起头发:“属下也是这样认为,需要审问二人吗?” 赵建离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急,如果真是方卓成,在没查清他是如何传递消息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继续监视他。 老夫不信他从不与人说话,既然他从未出过主城,那么就一定是有人在替他出城! 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老夫没猜错的话,方卓成下月应该还会去剑修的牢房,到时候就不是一句巧合就能搪塞的了。 利用这段时间务必查清与他接触之人,再顺藤摸瓜将这些叛徒一网打尽!” “是,属下遵命!” 纪长老汇报之后返回了黑牢,他站在自己的洞府门口,望向林峰的洞府方向,眼神阴冷。 林峰正坐在洞府的圆桌旁揉着下巴,紧锁眉头,偶尔还喝口酒长嘘短叹,他这个月的日子很是难熬。 他已经很久没与人说过话了,每天除了巡逻与修炼之外都在思索破局之策,日子过得提心吊胆,总觉得死神的脚步在不断逼近。 至今他还没能想到合适的应对方法,而董厉刚的单纯与李文轩的生死却像两条绳索将他越捆越紧,动弹不得。 但连日的冥思苦想也不是全无收获,上次见面时,李文轩的话不但让林峰如梦初醒,还让他恍然大悟。 林峰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依靠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在众多看守和两位金丹长老的手中偷偷救出大哥。 因为自己的力量太小了,敌人的数量太多了。 但黑牢之中并不是只有一百多名看守,还有三万余名血奴! 其中正派弟子就有两万多人,如果能将他们全部释放出来,便会形势立转,这一百多名魔教看守连塞牙缝都不够。 这样一来,不但能救出大哥,还能救出其它人,更能增强正派的力量,加速魔教的溃败。 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而且大哥也会非常的开心。 但这两万多人都比较虚弱,也没有法器,灭了看守是绰绰有余,可一旦跑出黑牢逃到主城后必会被困在阵法之中,遭到元婴与金丹魔修的残忍屠杀。 如果能把阵法破坏了就好了…… 阵法……那五十余名神神秘秘的阵法师,每半个月便会去黑牢的下一层。 而黑牢正位于皇城之下,皇城又坐落在整座主城的中心之处。种种迹象表明,在那昏暗阶梯的尽头应该就是主城阵法的核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之前为救大哥而做的那些记号倒还能派上用场。 片刻后,林峰唇边漾起一丝苦笑。 赵建离明显是在调查自己,而自己却在算计着血魔教,自己就像是在赌博,押上的是自己与大哥的性命。 一场没有退路的赌博,一场输了就死的赌博,而且想不赌都不行! 林峰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站起身走向修炼静室。 一进静室温度陡然升高,客厅如严寒的冬季,而静室却如酷热的盛夏。 他抬起头,金昊焱像小太阳一般的悬停在半空中,明亮中透着大气,一旁的飞虹剑,雪白里带着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