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幅巨榜,大小一样,却也能看出明显的不同。 最左侧那幅用金线镶边,从上到下共一百个名字也全是灿烂金色,第二幅虽也有金线镶边,颜色却更淡,第三幅变成银线镶边,之后的巨幅都是白色。 第一名:裘白,综合77.36,文科100,武科71.7(综合体测17.1,修为24.3,实战30.3)遂州区第一,十七州合区第三十七 第二名:胡妍,综合77.2,文科100,武科71.5(综合体测16.9,修为24.5,实战30.1)遂州区第一,十七州合区第四十三 看到排名前二,据说都出自州城修行家族考生的成绩,姜不苦有些沉默。 朱富荣喃喃道:“太狠了,这新标准也定得太高了点吧。我岂不是连及格都危险?而且,咱们州的第一居然只能排在三十七位,是不是太夸张了。” 远处,大宁府学校长范奕和“老朋友”黄旭站在一起,看着学生们全都沉默看榜,忍不住对黄旭道:“你们这次的新标准也定得太高了吧?” 黄旭道:“我们研究了府学历年考生们的成绩,从整体水平来说,是一年比一年优秀的。我们这次推动新规是出了很大力气才做成的,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做第二次。 所以我们定新规时不仅考虑到这届考生,还要考虑到以后几届十几届的情况,若是现在标准定太低,以后考试动辄百十个满分考生,那考核的意义何在?” 范奕无言,这种现象说明新的修行体系正真正的扎下根来,逐渐繁荣完善,这是他该骄傲的,可想着一届届的后浪从前浪们身上碾过,他又觉出一种极致惨烈。 他看着那些懵懂不知的考生们,他又道:“公布成绩排名时,只涉及本州即可,何必将十七州总排名也公布出来,咱们州的修行历史本就无法和那些大州相比,咱们州的第一在十七州的总排名只是37位,这对他们的打击也太大了。” 黄旭道:“这只是让他们更早的认清事实,沉浸在虚幻的名次中,不知自身所处的真实境况,对他们就好了吗?我承认这对他们确实打击有点大,可对那些真正心性坚韧之人来说,这只会让他们更加努力。” 范奕无言以对,他沉默良久,忽然道:“或许,我们推动了一种不良风气。” 黄旭疑惑的看向他。 范奕道:“我们构建的新修行体系,有许多与以往修行不同的地方,其中一点就是对‘唯修为论’的不支持,以往那些家族宗派,培养后辈子弟,修为是第一要素,若能让他们十岁就开始练气,绝不会等到十一岁。 我们却没那么急迫,先教知识,让他懂得思考,认识世界,认识自己,当他们有了一个健全而成熟的心智,这才让他们正式接触修行,开启修行之路。” 此时此刻,他莫名的心生许多感慨: “在他们踏入修行之前,认真做了十几年的学生,和普通人没有任何不同,修行路漫漫,我想对他们中的很多人来说,他们此生再不可能有第二次这种体验。 我最初推动集训,只是想让大宁府在这届府试中取得一个更好的成绩,当时也没想着把福地开放给他们使用半个月,这都是被事态一步步推着到了那一步,可能其他府也都这么想的吧,结果今年府试仅咱们遂州就冒出了一千多名练气期考生,这又迫使你们四大书院推动将府试分级,把所有练气期考生集中到州,也定下了更高的评分标准。 大家都被推着一步步走到这个局面,现在,即便咱们都想退回到以前的状态都不行了。 我都能够想到,这影响马上就要扩散到县学一级,无论是学校推动还是学生想办法,下一届绝对会有更多学生提前突破练气,县学的氛围会因此改变,而这压力还会继续向下传递到乡镇一级的学校。” 所有学生的压力都会变大,他们将更快的丧失童年乐趣,而无论县试还是府试的录取名额并不会因此便随意增加。 所有人都付出了更多,可收获却并没有变多。 范奕第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打开了一个魔盒。 之前火急火燎闯进他办公室骂他“卖猪佬”的黄旭看待这种变化反倒很平静,还安慰他道:“这是大趋势,即便今年没你挑这个头,明年后年也总会有人带这个头的。而且,又不是真做无用功,至少新生代与往届同龄者相比,变得更优秀了。” 对此,范奕不置可否,却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 “兄弟,找到了,你在金榜,你真的近了头榜!”朱富荣在旁边念叨着,目瞪口呆,不可思议,仿佛现实已成魔幻。 姜不苦也看到了,就在第一张巨幅榜单倒数第八位。 【第九十三名:姜不苦,综合67.6,文科98,武科60(综合体测16.7,修为17.6,实战25.7)遂州区第93名,十七州合区第3045名。】 若让他自己评价这次考试,文科不错,略有些超水平,不过依然在正常范畴。 武科虽然只考了六十,却是真正的超水平发挥。 二十满分的综合体测考了16.7,和前排大佬们差距很小,这是因为他的基础身体素质本就极好,突破练气后全都有了一个爆炸式的提升,在这一块和大佬们基本处在了同一水平线。 比较拉挎的是修为这块,40的满分只得了17.6,一半都没到,和前排大佬们的差距主要也是体现在这块。这也是没办法的是,依姜不苦估计,修为这块想要得高分,修为境界倒是其次,反倒是“练气效率”和“法符数量”最为重要,这是实打实的天赋较量,比不过就是比不过。 实战这块40满分,自己只得了25.7看似也不是很好,可与前排大佬的差距并不太大。 他都无法想象,在这种规则下还能考满分的到底会何等妖孽。 朱富荣也找到了他的名字,他很沮丧。 在第二幅榜单上,排名第114名,武科修为这项得分还比姜不苦高不少,却在其他几个方面被姜不苦扳平甚至反超,综合成绩比姜不苦低了不到两分,名次却差了二十位。 只有第一幅榜单有十七州合区排名,从第二幅榜单开始,只有本州排名。 就是姜不苦也承认,这家伙现在还是要比自己厉害些,可实实在在的成绩却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俩实情。 不仅朱富荣沮丧,罗煊盛更觉自己倒霉,他心里一直是有些瞧不上姜不苦的,可自己不仅被他稳稳反超,而且,他的名字刚刚落在金榜之后,排名102位,连前百都没进入。 看完榜单后,高兴的人不多。 在场的谁不是各自府县的佼佼者,第一次全州大比,看清自己位置,和心中的判断差距都不小,心理落差很大。就连排名全州前十的也没见哪个喜形于色,知道自己在十七州同龄人中仅处于这么个层次,能维持住体面就不错了。 这时,人群中出现一些志愿者身影。 唐小棠捧着一摞册子出现在姜不苦面前,她拿起一本册子,笑吟吟对姜不苦招呼:“姜师弟,这是今年各校的招生线,你仔细看看。” 然后又递了本给朱富荣,正要继续去别处发,突然转过来对姜不苦叮嘱道:“你先看看,可别急着填啊。” 朱富荣见这么甜美的师姐与姜不苦这么熟络的聊天,很是吃惊,瞪眼看向他:“这不是那天给你疗伤的师姐吗?怎么你们这么熟了?你这几天不是天天泡典藏馆吗?” 看他那表情,似乎真心为自己这三天去州城浪荡后悔。 姜不苦不理他,翻开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