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阴惠君瞪着阴元华,狐疑地看着他身边的璎珞,皱眉道:“偷吃的小贼,你怎么敢光天化日之下站在这偷懒?” 哈? 璎珞忍笑,原来元华在厨房偷吃也不是被她一个人撞见的,之前他们认识居然也是因为在厨房不打不相识吗? 她想起了那块玉牌,果然在阴惠君的脖子里,红绳纸上系着一块显眼至极的玉,和幻境中一样,刻着漂亮的石榴,上面有一只飞鸟,似乎是蝙蝠的样子。 “留福……” 她轻声自言自语,原来这块玉牌是这个寓意,古人果然是十分含蓄,而当初这块他亲手送给舒舒姐姐的玉牌,也正是元华从来都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吧…… 只是,梳着两个小揪揪的阴惠君实在是太可爱了,她应该差不多十一十二岁的样子吧,身形和男孩子无异,身上的衣服虽然和婢女们形制完全不同,却洗得都泛白了,显然是旧衣,即便是个贵族小姐,她的生活也未必就很好。 “那你呢,不去族学上课却偷跑出来看武信候?” “要你管!” 她翻了个白眼,目光却落在了璎珞的身上。 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只是她美则美矣,自己却无法喜欢这个看上去低眉顺目的女人,即便她温柔地对着自己笑,她也只觉得心中一股凉意袭来,恨不能拔腿就跑。 “这位是您的族妹吗?” 她自然而然地给阴惠君行礼,虽然按照未来的身份她应该是堂嫂,理应由阴惠君给她行礼,只是如今她不过是个婢女而已,尊卑有别,自然是该她行礼。 显然阴惠君没料到这个披着主子的披风的女子居然会给自己行礼,她愣了一下才回礼,嗔怪地看了元华一眼,这才继续飞奔而去。 “除了丽华,这个家里我唯一在意的人就是她了。” 待她走远,元华才开口道。 是了。 你们终究是要相守一生的。 她的眼圈又红了。 希望阴惠君拿到了元华的幽珀之后能够顺利地聚拢他的魂魄,待她找到母亲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庚辰,问他要那盏聚魂灯。 若非为了母亲,她也不会无奈之下将一切都交给阴惠君。 虽然她们算不上是朋友,但是,她知道,在这世上和她一样在意元华的人,除了自己,唯有阴惠君而已。 “你怎么了?” 元华立刻发现了她的异样。 “我没事,刚才一阵风,眼睛里进了沙子。” 她使劲地揉眼睛,泪水却越搓越多。 他双手捧起了她的脸,她仰起了头,目光却不敢看向他。 哪里有什么沙子,她的眼中唯有他而已。 水光粼粼,明媚的日光全都在她灿烂的眼中,含羞带怯偷偷扫向他的目光中,隐隐有着一丝怜悯和……哀伤……? 娇小的红唇如同花瓣一般绽放,她的唇边还有一缕细细的水痕,似乎是方才滑落的泪水,这地方四面临水,每个路过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见亭中的情形,他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热情,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了她。 这块帕子…… 她能把它带回现实吗? 那一瞬间,她心中想的居然是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阵微风拂过,她的思绪被拉回了过去的现在。 “武信候又是谁?” 看着她好奇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柔声道:“许是丽华未来的夫婿,只是他……” “身为男子而追逐权势,想要站在最高处并没有错,只是这样的男子定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妻室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丽华一心一意要追随于他,父亲也属意于他,我却无法认同。” “对于女子来说,最幸福的事情并非是得到所有人的仰视,而是夫婿专注的目光,璎珞,你觉得呢?” 她连忙大点其头,这皇后她可没这本事去做,不过,若那日在客院里说话的那女子就是阴丽华的话,以她的成算和心性,自然是能当得这个皇后的。 “武信候就是刘秀吗?” 虽然挺确定的,她还是想要问问清楚,万一因为她的关系改变了历史,那可就完蛋了。 “对,他如今虽然蛰伏于南阳,看似对新帝臣服,但我知道他的野心不止于此,虽然丽华现在嫁给他可说是门当户对,但这不过是暂时的,南阳宗室蠢蠢欲动,北地自立门户根本不听新帝的号令,一旦有了一个两面都能得到信任的人站出来,这两股力量联合在了一起,即便是新帝自称正统,也未必能令其臣服。” “届时,无论那男子是浮浮沉沉,最终受伤的始终都会是丽华。” “不会啊……” 她差点忍不住想要说阴丽华将会是刘秀的皇后,嫁给他没错的,只是谢道之的告诫言犹在耳,她可不能随随便便改变别人的人生,即便这会是事实,也不应该由她泄露天机。 不过,她不过是事后诸葛亮而已,以他的聪慧,能够推测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已经是很厉害的了。 “我们都不过是局外人而已,也许丽华姐姐早就想明白了一切,只不过因为心中唯有那个人而已,无论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她都甘之如饴,我们身为外人,如何能明白她心中所想呢?” 她委婉道。 他定定地看着她,终究点头道:“是,是我狭隘了。” “我原想着等丽华和惠君都有了好归宿,便离开这个家,只是你说的也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我又何必要强求呢。” 远远地还能看见阴惠君梳着两个小揪揪的背影在花丛中穿行,她笑道:“慧灵姐姐的夫婿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我还真想象不出她相夫教子的样子。” 哎哟,话刚说出口她就暗道不好,这会儿阴惠君根本就没有道号,她这不是又在满嘴胡言乱语。 “慧灵?” 他也是愣了一下,她忙道:“方才你说起你那位族妹的名字,兴许是我听错了。” 这怎么可能呢?而且惠君明显比她小了好几岁,何以她会这么称呼惠君? 即便是机敏如阴元华,一时间都无法想明白这其中的原委。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