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玄域, 这里是一片荒无人烟的黄沙大漠,漫天风沙席卷着这片只有稀少枯黄杂草存在的荒凉之地,而天空之上则是悬挂着一轮耀眼又炽热无比的烈日,沙尘之中一只蜥蜴悄悄露出头瞧了一眼,又飞快地爬到别处钻进沙子里去了,似是也不愿停留此地。 而此时的大漠中, 一位身着褴褛袈裟的年轻僧人手持行山棍,顶着迎面而来的漫天风沙,艰难地抬脚往前走去,身后留下一行脚印,只是很快又被那些风吹起的黄沙覆盖消失不见。 年轻僧人是从那东土神洲而来,以乞游千里行走至此,已历经十数年光景,无人知晓这位本来在那东土神洲参透禅机大有所得的高僧为何要前往这片荒凉之地。 唯有自己知晓,参透是一回事,悟透是一回事,渡己是一回事,渡世人又是一回事,以自己如今的佛法还不够,远远不够…… 世人都笑这位年轻僧人不自量力,也有人劝他,从未有人去过那西北玄域,又何必苦苦执着?更有人讥笑道,莫不是在本家待的好好的,非得去外边做个苦行僧不成? 陈玄奘停下脚步抬起头来,一手撑着行山棍,一手挡在脸上透过指间缝隙瞧向那轮烈日,那刺眼的光芒让他不得不眯起眼,加上这脚下犹如焚煮的大漠都让他浑身炽热不已。 年轻僧人收回视线低下头,张了张干枯以至于裂开的嘴唇,再感受喉咙里的火辣,他心中知晓,自己脱水了,并且脱水得很严重。 摇了摇头,这位年轻僧人再次望向西北方向,是一望无尽的黄沙大漠,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坚定不移,因为在那处尽头,有自己穷尽一生追寻的东西,是八部真经,无人所知虚无缥缈的八部真经,大乘佛法。 这位年轻僧人轻声一笑,随即继续抬脚往前走去,正是西北方向的那片大漠。 或许,他会死在那片大漠沦为黄沙一片。但这路就在脚下,走不走在我,去不去在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世间处, 在一座名为“柳梧”的镇上,有一处历经沧桑的古老廊桥,桥边杨柳依依。 此时天空正下着蒙蒙细雨,桥边来往的人们纷纷撑着油纸伞抬脚往前走去。 “让让…借过一下!!” 就在这时,桥上的人群中响起一声急迫的喊声,随后有位身着长衫的文弱书生挤过人群,惹起周边那些人的一阵皱眉,只是瞧见他浑身已然湿透便未出声斥道了。 长衫书生弯着腰以手遮雨,另一只手里提着包药快步地往前奔去,他抬起头瞧了一眼那正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灰蒙天空,心中有些无奈,原本想着今日出门替娘亲买些药回去煎熬,谁曾想刚走到半路就下起雨来了。 “砰!” 就在这时,书生撞到一道软绵身影,哎呦一声脚下滑去顿时扑倒在地吃痛不已,与此同时对面也传来一声轻柔呻吟。 他急忙坐起身来,瞧见自己身上长衫已然被污垢粘上后,摇头苦笑一声,再望向对面时顷刻间傻眼了。 只见一道白色的纤细身影素手撑伞,弯下腰拾起那掉在地上的药包,而后往地上坐着呆愣的书生这边走来。 女子的眼神娴静,双眸回盼间流转,脸上未曾施有粉黛,一头青丝散落腰间,身穿白衣长衫,比书生见过的任何一副山水墨画都要好瞧,像极了从书里走出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仙子。 白衣女子撑伞来到书生身边,瞧见他傻傻地坐在地上,微微一笑柔声道,“方才是小女子不对,烦请公子起身以免湿衣受了风寒。” 听闻此言,书生急忙站起身,低下头脸色涨红地挤出一句话来,“在…下无事,方才…是小生不对,还请姑娘莫要生气。” 也难怪书生会如此紧张,平日里他就未曾与女子言语过半句,且眼前这位姑娘又是与天仙一般貌美,因此生怕唐突了佳人。 白衣女子笑而不语,手上撑着的那把伞倾斜而过遮住了文弱书生,那些打落的雨水从油纸伞顺流滴下,她将方才拾起的那药包递给书生轻声道,“公子可莫要忘了此物。” 瞧见白衣女子递来的药包,书生这才猛然惊醒,娘亲还在等着药呢!快手接过药包,再对着眼前的佳人弯腰拜谢后。 他便急急忙忙地跃过女子往桥边跑去,临时突然回过身来鼓起勇气对着女子喊道,“姑娘!小生冒昧请问可否告知芳名!我叫许宣!” 听闻此言,白衣女子也不恼怒,掩嘴笑着如实告知,“小女子名叫白素,见过许公子。” 自称许宣的文弱书生痴痴地望着桥上撑伞的那道白色身影,顿时觉得这场绵绵细雨下得如此美妙了。 他对着白衣女子挥了挥手告别,便往家中方向跑去了。 自是烟雨蒙蒙落人间,西湖断桥故有一见倾心。 —— 大汉王朝, 这里远离都城远有百里,坐落着一处村子,村子前边有条覃水河,而在河岸边则是有座小小的河神庙。 说是说河神庙,其实也就比那些土地公大不了多少的小神邸府宅,平日里凡是这村子的人经过此地时,都会携带细斋香点燃后敬拜一番。 据说是因为这小河神乃是记载在王朝册封有名的神邸谱子上,也算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小神仙”。 自古上山烧香拜佛,请愿还愿一事便是信男善女所供奉,而山下竖有土地庙,河神庙一说。 土地庙则是掌管一方地域,河神又分江河与小流,大江便是河神,小流则是“河婆”。 今日不知为何,一大群人聚集在此,脸上皆是一片愤懑不平之色,嘴里骂骂咧咧。 更有人手里拿着家伙,或是榔头,亦或是锄头,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人皆是死死地盯着那座岸边的小河神府邸。 有人悲愤骂道,“呸!还河神,我瞧着就是与那河妖有何区别?!除了害人性命就没见显灵过!” 说完他便一口唾沫星子吐到那座府邸前,似是觉得还不解气,手握住榔头敲碎一处边角。 也有人出声说道,“会不会真不关小神仙的事?或许是有妖物作祟呢?” 一听这话,立即就有人出声反驳了,“什么妖物?!昔年村子怎么就未曾发生过这事?!前些日子我还瞅见这河神的泥像身上流血了呢!分明就是吃人的妖精!” 周边的人点了点头,这段日子他们的确见到这座小府邸上那尊泥像渗血了,细长的血丝流在泥像身上可吓人了呢! 其实一切缘由这段日子村子里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古怪事,先是村里陆续几个孩童消失不见,再者又不知谁说见着了半夜河神上岸吃人的传闻,越传越烈最后这位“河神”已然变成了人们口中的“河妖”。 历来最属世人口笔最诛心,有道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而所有人都未曾发现的是,在他们身后有一位穿着肚兜的可爱小人儿坐在河边,双手撑着下巴犹如白藕的小腿在水中晃荡。 待瞧清其相貌后,就会发现这位小人儿与那座河神府邸的泥像长得一模一样,郝然便是那位小神仙了。 只是这位小河神此时的脸色却是愁眉苦脸,耷拉着个脑袋。它很想告诉村民们,那些娃娃不是它吃掉了啊,它只吃那些香火精气不伤人的。 人群那边,不知是谁先动手往那府邸砸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所有人上前使劲毁坏,似是将那些无法发泄的怒火都用在砸这座犹如土地庙一般小的府邸上去了。 穿着一件红肚兜的小人儿身上突然开始闪烁着光芒,紧接着忽明忽暗,这是金身受损的迹象,若是失去了这金身,日后再也无法吸食那些香火精气了。 小人儿越想便越觉得伤心委屈,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抹了抹眼泪,平日里遇上老天爷半点不滴水时,还是我去替你们请愿祈雨的呢,若不是看我在那大汉王朝记载有名册的份上,山上那些家伙才不会理睬你们…… 它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平日里瞧着还挺和善的人,怎的就一点都不讲理呢。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那座小小的府邸彻底被人打碎,小家伙身上的光芒彻底消失不见。 所有人走的时候骂骂咧咧,对着那座“贡献”了不少唾沫星子。 一道白衣身影郝然出现在河边的小家伙身旁,是位穿着白色流云袍服,左耳上有只银铃耳环的清秀男子,与眼前这位只穿了红肚兜的小家伙一样,凡人皆是无法用肉眼瞧见他的身影。 这位清秀男子蹲下身来,伸手摸了下小家伙的脑袋,笑着说道,“小家伙,之前与你言语去我那座山,做个香火小人不好么,可你非得说这山下的人们对你有多好多好。” 听闻此言,小家伙转过头来,那双肉嘟嘟的脸上还挂着些许泪花。 微风吹起清秀男子耳边的银环,带着鬓边的发丝随风摇曳,似有一阵悦耳的声音传来。 清秀男子见这小家伙如此可怜,也就不忍再打趣他了,轻叹一声,“走吧,山下之人非你我能看透的,在我那山中还能得一丝清净无忧,况且日后大汉王朝就要中封五岳了,据说有我一袭之地,我是真心想要与你交个朋友,并非趁你此时落魄显赫身份,懂了么。” “五岳……” 耳带银怀的清秀男子一句话,便让小家伙脑海一片空白,中封五岳,那就是山君的存在了!!与那些普遍可见的山神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山君执掌之地无论是河神还是过路的修道神仙,都要给几分情面! 况且背后还有个大汉王朝撑腰,不可不谓是前途无量! 只是令清秀男子感到好奇的是,小家伙在犹豫一番后摇了摇头,对他坚定地说道,“我要把那个害人的家伙找出来!之后再跟你走!” 清秀男子点了点头,眼中毫不吝啬赞赏之意,若是眼前这小家伙一口答应,他反而对其期望没那么高。 只见他轻声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思虑了,那人前几日已被我拘压,至于是生是死,那就留给大汉王朝的边军去处理了。” 小家伙眼前一亮,使劲地点了点头,眼前这位一身白袍的清秀男子说的话他还是很信任的,因为自己的神邸就是他上报大汉王朝后,命人特意打造的。 而清秀男子名叫斓观,是大汉王朝未来的五岳山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