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哥哥,只有让他身处无眠之城,在自己身边……程免免才会放心。 但他实在太高估程嵩办事的能力了,程免免连程饮涅十分之一的威严都没有,他强迫程嵩立下的军令状还没有程饮涅一个眼神好使。 结果可想而知,程饮涅没下多大功夫便成功将程嵩驱逐出了销金窝。 回销金窝的路上,程赟很是不解的问道:“属下有点看不明白,程嵩来都来了……您为何一定要让他回家去?好歹,这也是二公子一番好心。” 程饮涅认真的答道:“整座无眠之城,对免免忠心不二、能够与他攀谈心事的便只有程嵩一人。若是连他都不在身边,免免的处境可想而知。” 程赟很是敬佩的竖起了大拇指:“城主与二公子当真是兄弟齐心,凡事皆能设身处地的为对方考虑。” 走了一小段路,程饮涅出其不意的将手搭在了程赟的手腕上:“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愿意继续守护在免免身边吗?” “我们几人之所以守在城主身边,完全是为了报答云副城主的大恩。他曾在最后一次离开之前找过我……一旦城主您随他而去,我手底下的兄弟便可以离开无眠之城。” 程赟这番回答很是坦诚,程饮涅不仅没有遗憾与不舍,反倒多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虽然你们几个都是云儿身边的人,待我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一旦我追随云儿而去,你们几兄弟便各自离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不!”程赟突然大喊了一声:“他们可以走,但是属下不会走!属下会一直守在无眠之城,守在新城主身边……这一使命直至我死,方为休。” 程饮涅并没有被他的话所感动,一脸平和的问道:“你想清楚了吗?为了一句承诺从而困住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沉思了片刻,程赟极为诚恳的答道:“换了别的主子或许不值得,但守在城主的身边这段日子我感到非常充足。程赟乐意陪在城主身边,也乐意守护新一代的无眠之主。” 程饮涅慢慢松开了他的手,淡淡的说道:“我死以后,你记得要时长去朝东陵看看云儿,哪怕只是为他上炷香也好。” “那城主呢?”犹豫了许久,程赟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看透世间一切的程饮涅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一具死尸而已,随便埋了就行。” 程赟登时急了起来:“城主万金之躯,就算魂归天际又怎可随便草草埋之?” “个人下雪,个人有个人的隐晦与皎洁……反正死人又没有思想,就算是剁成肉酱也没关系,活着的时候尽忠就可以了。” 程饮涅所言,现在的程赟还不能理解,但他却深深的将这句话印在了心中。 等到众人来到销金窝的酒楼之中时,早就嚷嚷着来此用餐的萧无羡和耿阳已经无影无踪了,这也事程饮涅一再拖沓的原因。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五人窝在一处雅间之中,虽然程饮涅豪掷千金点了一大桌子菜却始终纹丝未动,一双双筷子都没被人摸过。 专门派人将顾怀彦请了过来,这顿饭才算正式开始。 嘬了一口茶水,程饮涅一脸严肃的开了口:“雨、雷、电……我让你们跟踪的人,情况都如何了?将他们的行踪一一禀告给我。” 雨道:“柯流韵一直都在跟踪花间傲,他们一前一后挨的很紧。所以我和雷一直都在一起,但是花间傲好像一直在绕弯子是的。” 话音落,顾怀彦猛的站起了身:“饮涅,你为何要找人跟踪我师姐?难道你连她都要怀疑吗?” 用力将顾怀彦摁回了原位,程饮涅神色凝重的冲着雨问道:“这么说,她是知道有人在跟踪她了?那你们知不知道她绕弯子是为了防谁?是你们两个还是柯流韵?” 想了一会儿,雨才给出了肯定回答:“应该是柯流韵吧!因为我与雷始终都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当花间傲返回客栈时还有意无意的对叶枕梨耳语了一番。 虽然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属下素来耳力超群。花间傲是将自己出门以后去过的地方都一一复述了一番。” “如此说来,柯流韵之所以跟踪花间傲是受了阿梨的指使……她与怀彦交好,又为何要去怀疑好友的师姐呢?” 叶枕梨此举竟让程饮涅也陷入了疑惑之中。 顾怀彦忍不住再次相问起来:“你也是我好友,为何还要怀疑我师姐?” 直至此时,程饮涅总算将目光对准了顾怀彦:“我之所以派人跟踪花间傲,不过是在无意中偷听到了你们师姐弟之间的对话。得知她来此有事要办,心中不由得迷云突起。” 说罢,他又拿了几个空茶杯在手里把玩了一番,程饮涅依次将它们代指为人安放于面前。 “沐寒霜以莽龙草之毒误伤志南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志南受伤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向阳,他们俩之所以去梦仙居是为了寻找女鬼…… 而在去梦仙居之前,向阳误将花间傲当做小偷公然在街上与她交过手……再后来,所有人都聚集在程辞的客栈之中。 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花间傲真的只是恰巧在志南受伤之前出现在此处吗?那她又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来此的目的,就连最亲的师弟都不肯说……” 顾怀彦义正言辞的答道:“我师姐素来如此,她不想说一定有她的理由。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我师姐喜欢游山玩水,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西域。” “……这位少侠,你先别说话。”程饮涅对着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继而又摆弄起茶杯来。 一个茶杯代表一个人,最后一个被放上桌的便是程辞:“电,我不在客栈期间,程辞可有什么异常之举?” “回城主的话,程老板一直都窝在房中画画,没有任何异常之举。至少在属下来销金窝之前,她没有离开过房门半步。” “画画?”程饮涅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十几年前,他倒是曾手把手的教习程辞作画。奈何她因为启蒙太晚和时间紧迫而一直未有所成,到后来也就慢慢放弃了。 不多时,程饮涅即刻又展现出了忧心忡忡的模样:“我曾告诉过程辞,当一个人难以用文字表述内心情感或者不便传达消息时,可以用画画来代替。” 顿了顿,他便将脸转向了电:“你说她会不会是在借此契机为某人传递消息?咱们这盘棋会不会砸在她的手中?” 电一脸迷惘的问道:“可程老板毕竟是二公子的表姐,又曾多次受过城主的恩惠,我看她对您也是敬畏有加,甚至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应该不会做出背叛这种事吧!” 程饮涅嗤笑道:“你错了……这并不属于背叛……因为她早就不是我无眠之城的人了。至于她和免免那点血缘关系,也早就被我那位嫡母一手摧毁、消融殆尽了。” “属下不明白,您为何会怀疑她?” 将代表程辞的那只茶杯紧握于手中,程饮涅冷笑着动了动嘴唇:“她曾公然斩断过一个男子的手掌,也曾为了钱将水月赋卖给了季海棠,又与他们合谋绑架了阿梨企图谋得怀彦的惊鸿诀……哪个心地纯正的姑娘家会接二连三的干出这种事?” 催动真气狠狠的将茶杯捏碎后,表情越发狰狞的程饮涅咬牙切齿的说道:“最重要的一点,她是那个人的侄女……她们家能有什么好血统,能生出什么好女儿来。 她对我的好从一开始就不单纯,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利用我对付季海棠……一旦季海棠倒台,谁知道她会不会对付我呢!她越是对我坦诚,我便越是怀疑她。” 顾怀彦抄起一根筷子便在茶杯上敲了一下:“还有一种可能,她与绑架阿梨的幕后主使者认识。或者她就是那个人,搞不好季海棠也只是她的一个工具而已。咱们几个人的出现或许都在她的盘算之内,包括璞姐姐的叔父等等。” “我就知道,把你喊过来一定没错。”细致的夸耀了顾怀彦一番,程饮涅再次陷入了深思之中:“如此说来,一心想要除掉赵大亮与镶金之人也是程辞……现在,轮到最难对付的这位季海棠了。” 一听这话,顾怀彦显的很是焦急:“不好!阿梨现在就住在她的店中,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会!”程饮涅的回答十分肯定:“阿梨身边可有一位号称玉面狂刀的护花使者,我又将方姑娘支了回去……程辞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 “璞姐姐回客栈了吗?” 程饮涅笑吟吟的在鬓角的须发上缕了一下:“三个女人一台戏嘛!女人不齐全,这出戏怎么唱的起来呢!” 用满是钦佩的神态鼓了鼓掌,顾怀彦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程老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