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秦笛开口道:“找还是要找的。你们几位姑娘,待在这儿也没用!阿梅,你带她们去城里玩耍。我跟晏雪留在这里。用不着挨个问,只要隔着数百丈看一眼,我就能将人分辨出来。” 秦月问:“怎么分辨啊?看相貌有用吗?晏雪这么漂亮,我不信有哪个大和尚,能长得这样俊美。” 秦笛解释道:“晏雪有特殊的体质,一半源于天赐,一半出自遗传。我有晏雪记忆中的大致轮廓,又能辨别灵根资质,只要他父亲还在寺内,不愁找不到人。” “那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如果人太多,动静太大,那些个和尚不出来,我也没有办法辨别,难道冲进每个禅房挨个看不成?” 于是,顾如梅带着三女,离开昭觉寺,去城中找热闹的地方消遣去了。 秦笛先在外面的高山上看了一会儿,然后领着晏雪走进昭觉寺,挨个查看各个殿堂。 昭觉寺有殿堂房舍三百余间,有大雄宝殿,天王殿、地藏殿、观音阁、御书楼、藏经阁、韦陀殿、五观堂、先觉堂、唱梵堂、罗汉堂、六祖殿、翊善堂、列宿堂、大悲堂、轮藏阁等主体建筑,还有许多的舍利塔,塑像,画像,碑林。 这时候的寺庙不像后来的旅游景点,随便扯上一根绳子,或者竖起一块牌子,就不准外人进入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哪像世俗化的风景点? 秦笛和晏雪四处走,也没有和尚出来阻拦。 然而他们找了老半天,也没有找到人。 走到天王殿的时候,他们碰见一个老僧。 老僧笑咪咪的主动开口,说道:“两位小施主,既然来了,何不上两炷香呢?这里的菩萨很灵验,保证心想事成,一帆风顺。” 秦笛心想:“看来不花钱不容易找到人。”于是他从善如流,取了三炷高香,插在香炉中,又在功德箱里,投入二十块大洋。 大洋滚进箱子里,发出“叮当”的响声,听起来十分悦耳。 老僧很是欢喜,笑道:“多谢小施主。” 秦笛笑着问道:“请问大师,本寺有没有俗家姓晏的和尚?” 老僧摇头:“本寺只有法号,没有俗家姓名。” 秦笛又问:“那有没有法号中带着‘晏’字的禅师?” 老僧想了想,答道:“多年前,有一位‘海晏法师’,但是他已经离开本寺了。” 晏雪眼前一亮,紧接着又暗淡下来。 秦笛问:“请大师给讲一讲海晏法师。他有多少岁,长什么样子,何时来的本寺,又是何时离开的?”说话间,他又取出十块大洋,咕噜噜丢进功德箱。 老僧愈加欢喜,说道:“海晏和尚,今年该有五十岁了,四方脸,弦乐眉,眉清目秀,面皮白净,身材比我高三寸,他二十多岁就来本寺,做了藏经阁的阁主,直到七八年前才离开。” “那他去了哪里?” “他一个人,徒步去天竺了!” 秦笛有些惊讶:“这年头,天竺已经没落了,他去天竺干什么?” 老僧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说,他临走之时,将一个竹木箱子,交托给大悲堂的玄苦法师,你可以找玄苦问一问。” “请问玄苦法师在哪里?” “老衲领你们去。” 不一会儿,秦笛和晏雪见到了玄苦法师。 玄苦法师看外貌只有四十多岁,秦笛一眼看出,此人身上有灵根,而且是一位修真人,但是功力很弱,才只是开灵而已,连炼气第一层都没有达到。只不过,他因为修炼佛门功法,所有的修为都集中在眉心。 玄苦法师看见他们,意识到对方是修真人,同样吃了一惊,待到引荐的老僧走后,他才合掌说道:“两位施主都非普通人,却不知为何来此?找贫僧有事吗?” 秦笛道:“我们来打听海晏法师。” “海晏法师是我师兄,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得道高僧,你们找他是为了……” “有些俗世,可能牵涉到他。” 玄苦的目光从两人面上掠过,看见晏雪的眉目,禁不住浑身一震,道:“我明白了。请问这位姑娘姓什么?” 晏雪道:“我姓晏,单名一个‘雪’字。” 玄苦的面上露出笑容:“难得姑娘找到这儿来,若是师兄还在的话,他一定很开心。师兄临走时,留了一个竹木箱,托我转交给来人。请两位稍待。” 他站起身来,去里间翻腾了一会儿,搬出一个三尺长、两尺宽的箱子,不像是佛门物件,倒像是早年间俗家人出门旅行的手提箱,那时候皮箱很少见,都是竹子编织的。 玄苦道:“请两位留给地址,万一师兄回来了,我也好有个说法。” 秦笛写了魔都的地址,然后问:“请问大师,海晏法师为何去天竺?” 玄苦微微一笑,道:“师兄在藏经阁找到一些经文,百思不得其解,找本寺主持也没法开悟。所以他徒步去了西藏,还准备去尼泊尔和印度,想找到经文的注释。” 晏雪问:“那他将于何时回归?” 玄苦答道:“出家人走到哪里便住在哪里,或许他留在印度,或许他留在西藏,以他的功力,做个寺庙的主持,甚至密宗的法王,都绰绰有余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晏雪面带悲容走出来。 秦笛提着竹木箱子,走出了昭觉寺。 两人来到寺外清净之处,晏雪打开了竹木箱子,看见里边有一叠贝叶经,一个白玉葫芦,一个竹哨,一个竹蜻蜓,一个破旧的拨浪鼓,还有一个缝着密密针脚的香囊,禁不住悲从中来,眼泪簌簌的滚落。 “先生,我记得这个竹蜻蜓……还有这个拨浪鼓……” 她雪白的面上挂着泪珠,看得秦笛有些不忍,走上前拍拍她的香肩,想为她擦拭眼泪,却又有些犹豫。 晏雪心中悲切,又一次想起母亲,眼泪流的更多了。 她看见秦笛伸出手,于是娇躯往前一扑,倒在他的怀中。 秦笛身子略微有些僵硬,但还是抱住了柔软的躯体,软玉温香在怀,让人心生涟漪,他一动都没有动,心里却似乎被触动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晏雪心中的悲切暂时平息,雪白的脸上露出羞涩,赶忙坐直了身子,不声不响收拾箱子里的东西。 秦笛看见箱子里还有一封信,于是伸手拿起来递给晏雪:“打开看一看,是不是令尊留给你的。照理说,里头应该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