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拍卖会开始了。 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程序上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只是在场的关键三方都各自心怀鬼胎。 林落此刻坐在包厢的椅子上,有些无聊地托着下巴。 刚才他已经感觉到好几处投来探查的神识波动,感知到这里是林家之后,又偷偷地收了回去。 看来已经有聪明的人知道三大家族的位置了。 林落不认为探查之人出自云金两家,毕竟如果自己是他们,自己这会绝对会选择在林家旁边弄个包厢,喝着高档酒,慢慢观察林家的一举一动。 嗯,生活还是要有点仪式感的。 “话说金家这次是怎么了?连传说中的千星玉髓都能拿出来拍卖,谁家得到了不是自己偷偷用呀?还是说这金家从某种渠道得到了更多?” 一旁,林曼眉宇间担忧之色浮现,她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来帮忙分析局面。 “而且这等神物,怕是最后会争抢的异常激烈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城外来客?” “这回金家举办的着急,基本上不会有外地的赶来参加,时间上来不及的。” 身后,一位长老笑呵呵地回答着。 看林曼看他,那长老继续道:“二小姐放心吧,虽然金家此举的确诡异,但我林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而且我听说,这次的拍卖城主府是不会参与的,所以我们只要防范云家‘得到’千星玉髓即可。”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位长老把“得到”二字咬的略重,似乎也是好心提醒之意。 林落没有回头,淡淡开口:“今天,那千星玉髓我林家志在必得,这东西对我父亲的修为大有裨益,必须要拿到手。” 身后,那名长老闻言,眼神中诡谲之色一闪而过。 他神色不变,依旧笑呵呵地说:“三少爷说的很对呀,今天确实不惜一切代价都应该拿到那千星玉髓…” 林落不再答话,下方,第一件卖品已经开始拍卖。 五十块上品千星石,起拍价一万金币。 看着下方立刻热闹的竞拍,林落在心里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说实话,上一世用惯了比千星石更高级的灵石,对于千星石这玩意他一开始是抵触的,总感觉自己的格调被降低了一般。 当然,金眼千星石除外。 在筑基期,修士之间其实更多使用的是灵石,千星石只是效果和灵石相近,且只能在低层次使用。 其实从筑基期之后都最好使用灵石来辅助修炼,千星石的帮助在筑基期修炼都会变得有限起来。 所以,在小小的东城,自己还能看到一群人为了上品千星石抢的头破血流,林落当真是对此提不起多少兴趣。 说到底,他也没有云金两家放在眼中,也就那个云江鹤日后是个麻烦,其他人,在上一世都是被自己为林家报仇给灭掉了。 都是手下亡魂,有什么可在意的? 只不过,要注意的是,那云家似乎有些古怪,背后应该有其他人的影子,但自己始终不能确定是谁。 “云江鹤…阴阳仙宗…” 林落在心里默默回忆着上一世的一些细节,眼睛下意识地眯起。 云江鹤在云家地位很特殊,如果林落没记错,云江鹤应该是云家家主云沧海最小的儿子,好像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姐姐,但在某天和云江鹤的母亲一起,被云沧海杀掉了。 具体原因不详,所以云江鹤对于云家的态度其实很复杂。 他还知道,在上一世,云江鹤的天赋很不错,哪怕是放在上界都可以称得上是天才。 最开始出名是因为他以不到十二岁的年纪,突破筑基期,加入了下界东部大陆四大顶尖修真势力,阴阳仙宗。 云家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甚至因为云江鹤在阴阳仙宗内越来越受到重视,云沧海最后直接一路修炼到了半步金丹期。 也是那个时候,东城三大家族势力平衡被彻底打破,最后云家联合金家,灭掉了林家。 现在看来,云家应该是做了三手准备---云江鹤和千星玉髓,以及背后的那只“黑手”。 这个时候他们估计已经在东城的千星石矿中开采到了千星玉髓,金家能拿出三瓶来拍卖便是证据,只是量应该绝对不是很大,或者说,全部开采有些难度。 根据林落猜测,那被拍卖的千星玉髓看似数量有三瓶之多,但十有八九,其中蕴含的能量只够一位筑基期的修士突破一级的。 总之,他们不会眼睁睁地给林家送好处的。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云金两家,在林落的心中早已被打上了必杀的名单。 血修罗言出必行。 至于云江鹤… 林落目光忽然闪动,上一世,自己…… “哇!” 突然,身体被人摇晃了一下,林落的思考被人打断,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身旁的林曼。 林曼则是更加惊讶地对林落说:“看见了吗,翻了五倍啊,这些人简直太疯狂了!” 林落:“……” 勉强笑了笑,回应一句:“好厉害。” 心中却是在想,花超过五倍的价钱买上品千星石?呵呵,金家敢不敢做的再明显一点? 也就骗骗林曼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了。 那么该不该告诉她这种场合,开局暖场的一般都是托呢? 想到这里,林落忽然有点想笑,但多年的修养还是让他忍住了。 嗯,我是专业的,对于这种场合是不会笑的… …… “第几件了?” 云沧海躺在一张高大的座椅上,身边有三位绝色侍女在招待他,一位站着帮他揉肩,一位跪坐着帮他捶腿,另一位则被他搂在怀中,怀中侍女拨着一只葡萄,送入他口中。 云沧海一边和佳人调笑着,一边问旁边的云家侍卫。 “禀告家主,第四件了。” “唔…太慢了,让下面加快一点速度。” 云沧海嘴里吃着葡萄,含糊不清地说道。 “明白。” 侍卫领命退下,转身出门去传达命令。 一旁的金玉行看的脸皮都有些抽搐,好家伙,你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他虽然对云家家主的生活作风早有耳闻,但没想到这么的…荒诞。 而且就这样,云家的强者却还挺多,也不知道是因为啥。 他扭头看了眼,云沧海后方,静静坐在首位的少年。 丰神俊朗,气质无双。 云江鹤,据说天赋很高,性格更是远超同辈的成熟,只是坊间关于他们云家父子有些不太好的传闻… 云江鹤这会好像在修炼吧?我去,怪不得人家天赋高,这种时候都不忘记修炼,强大自己,这种心性在这个年纪简直罕见! 再看看和云江鹤并排坐着的金家少爷,金子贺。 金玉行感觉自己血压有些高了,金子贺那货正一脸羡慕地看着云沧海,盯着他身边的三个侍女流口水! 这尼玛… 金玉行直接抓起身边的一个水果,朝金子贺的面门砸去,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被砸中面门的金子贺惨叫一声,刚下意识地想大骂,但看到出手的是他爹后,不敢言语,唯唯诺诺的坐好,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 金玉行捂着脸转了过去,丢人啊… 云沧海则是好像没看到一般,继续挑逗着怀中的侍女,不时发出一两句欢快的笑声。 金玉行看着云沧海,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你儿子还在那,作为老爹的你是不是太浪了点? 就在这时,云江鹤结束了修炼,起身,向门外走去。 也并没有跟云沧海打招呼。 “啧啧…” 金玉行脸上带着玩味,心中生出一丝好奇,再联想到之前的传闻,他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和这种疯子合作,金家真的可以笑到最后么? 只是现在后悔也有些晚了,看来还是得做两手准备么… …… 云江鹤低着头走出包厢大门,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如果这时候看他的脸,会发现他原本英俊的脸庞已经被愤怒扭曲,双眼中充斥着血丝,冒着一股骇人的杀意。 他紧紧攥着双拳,感受着指甲刺入手掌带来的剧痛,以此来平息心中的怨恨。 一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大家似乎都在关注着这场拍卖。 走到厕所内,他直奔洗手台,水开到最大,冲洗着双手和脸庞。 水池内,很快被血水染红,很快又恢复了清澈。 他缓缓抬头,恍惚间,在面前的镜子里,他似乎看见一位与他极为相像的妇人,与他面对面对视着。 他伸出右手,战战巍巍地摸向镜子,手掌的刺痛却将他唤醒。 缓过神,镜子中哪里还有女人,只有脸色略显苍白的自己。 他深深地呼吸几大口,直到眼睛中的血丝渐渐消退,半晌,他的神色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低着头,向外走去。 “啪” 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没心思理会,云江鹤头也没抬,淡淡说了句“抱歉”,便又走向了云金两家的包厢。 …… 林落站在厕所门口,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云江鹤远去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记忆中的两个画面。 一个,是自己的大哥战死时,自己四肢尽废,丹田被毁,在雨地中痛苦哭嚎时,一道白衣身影,撑着伞,缓步走了过来,平静的声音,隔开了外界的喧嚣。 他走到自己身边,蹲下,只说了四个字。 “想报仇吗?” …… 另一个,是自己在登仙路之战中,最后较量时,自己用尽全力一刀刺入那白衣身影的心脏。 那个时候,他那不染尘世般英俊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痛苦,反而带着解脱之色。 白衣青年最后好像确实看见了什么,眼泪在眼角盘旋,缓缓流下。 最后的时间,在自己的注视下,白衣青年微笑着,终于松了一口的模样,轻声呢喃着。 “妈妈,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