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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小宣的房间

行侠的不完全指南 明月长离 4515 2024-06-12 01:21
  兰芳带着弟子回到金丹阁的时候,赵青松和林月婉也是刚到。  两个人从望星崖上下来,料想是走得十万火急。林月婉的裙边儿卷着,衣摆沾着夜露和草刺球儿,也全然不理,着急地问,“轻舟,你再仔细瞧瞧,兴许是看错了吧?”  她指的是尸体的伤痕与小宣的兵刃契合的事。刚才裴轻舟为他们说明了情况,剑梅师父也肯定了这一说法,只是林月婉到底是位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小师妹突然与凶案有了牵连,一时间有些发懵。  裴轻舟不忍多说,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又不容她不说,只能硬着心肠重复道:“林师姐,我听说小宣与你也比过武,这道伤痕究竟是否来自她的短刃,你......你心里也当有数才是。”  林月婉木然地望了望地上的尸体,情绪已然有些崩溃,再望向裴轻舟的时候,恍惚间觉得这平日里天真活泼的师妹今日怎么如此冷酷,说出的话也冷冰冰的,干脆双手捂住脸不去看她。  裴轻舟当然也不愿相信此事与小宣有关,柔声道:“剑梅师父已经遣了个师兄去寻小宣了,也或许当中有什么误会呢?”  赵青松眼见着心上人痛心,连声附和道:“婉儿,轻舟只是说了伤痕的事实,并未认定小宣就是凶手,一切等小宣来了再说。”  几位小辈正轮流安慰着林月婉,兰芳远远地就听了个大概,忍不住替这未经风霜的女徒弟默叹一声。走上前来,却顾不上道出个安慰的话语,只说,“轻舟,人给你带来了,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亥时的弟子同样是一青一玄两色衣袍,大约是在路上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心里的戚然都写在脸上。  此时,裴轻舟有点儿手忙脚乱的。  这回遇上的事,跟前两回都不一样,身边儿的同门教人杀了,可疑的仍然是身边人,再加上得顾着林师姐的情绪,她感觉到自己的思绪像是打了死结的绳子一样拧巴。  时间、目的、凶器、父亲、师姐师妹,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甚至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她想起了陆诚那一张桃花纷飞的脸。也不是别的,就是想问问,紫微大会的事情了结之后,他有没有振作起来。  相似的事儿落在自己头上了,才忽然理解了“感同身受”这四个字的沉重。  “两位小道长,请问你们在子时交班时,可有什么异常?”万子夜见裴轻舟久不开口,知她难处,对亥时的弟子们行了一礼,替她将询问进行下去。  “没有。”青衣和玄衣的弟子均摇了摇头。  “可见到过除死者以外的人?”  “没有。”  “有。”  两个弟子同时开口,说法却不一致。玄衣的弟子皱着眉,小声说着“你忘啦”,眼睛看过了青衣弟子后,快速地瞥了一眼赵青松。  青衣的弟子“哦”了一声,为难似的咧了下嘴。  万子夜正欲询问,却听赵青松开了口,“他俩应当是看见过我,不过不在此处,而是在婉儿的院门口。我许久未见婉儿,今日知她回山,约了她子时去望星崖观星。”  青衣弟子见赵师兄大方承认,这才说道:“交班之后我俩路过林师姐的门口,正看见赵师兄往里走,我们还打了招呼。”  说罢,恐怕这外来的白袍少年怀疑赵师兄似的,又补充道,“金丹阁距离林师姐住所没几步路,我们走的时候子时的师兄还好好的,不可能是赵师兄!”  万子夜点了点头,又问,“你们可有见过小宣?”  “小宣师妹?没有。”  众人正没头绪,去寻小宣的弟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这弟子脸色不佳,神情一片肃然,顾不上把气喘匀,张口便道:“剑梅师父、兰芳师父,我把小宣师妹的处所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她。她......她不见了!”  后半夜的风愈发的凉,山风又劲,几个弟子忍不住掖了掖衣袍。  裴轻舟也觉得冷,感觉后背已爬满了冷汗,让风一吹跟贴在冰块上似的,骨头缝里簌簌地渗着凉水。  但她心里依旧存着疑惑,觉得盖棺定论为时尚早。先不说小宣盗冰魄草有何目的,早些时候同她比试,也没觉得这小师妹的武艺特别高超,能够不声不响地杀死两位师兄——如果这小师妹没有隐瞒的话。  思来想去,裴轻舟道:“兰芳师父,我跟子夜可否去小宣的房间看一看?”  折腾了大半宿,杀人偷窃的还可能是个家贼,兰芳身心俱疲。遣散了弟子们,又看了看在赵青松怀中呜咽的林月婉,和几乎成了个石雕像的剑梅,越加觉得裴轻舟坚强得跟块金刚石似的。  即使兰芳不知道这少女自打下山,经历的皆是生死,也不由地把她当作了江湖同辈人,将担子托付给她,一挥袖道:“去吧。”  小宣的房间平平无奇,跟那瘦小的女孩风格十分统一,普通得仿佛能在世上任何一个地方复刻出同一间房。  房间不大,当中只有一张圆桌,两张圆椅,再往里有一张床,被褥叠得整齐,床铺用手摸上去冰凉。  床边倒是有个梳妆台,拉开抽屉一看,里头空空如也。连裴轻舟这样不拘小节的女子,尚且有几套明亮的衣裙,和几条束发锦带,这小宣的衣箱子一打开,尽是些灰扑扑的劲装,翻了几下,竟找不出一件旁的颜色和款式。  裴轻舟泄了气地坐在床上,心中郁结,憋着一股火,就想把整个房间砸得稀烂。  这股火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她对自己有点失望。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怀着极好的心情在平地上蹦跳着,扑哧一下子摔进个大坑里去,上次有她爹裴琅给她拉上来,这回没走几步,扑哧又是个大坑。  她这会儿就似坐在坑底,双眼无神地观天,指望这老天爷给她扔根绳索下来——她裴女侠什么时候这样丧气过,呆坐着叫天叫地的!  “哐、咚”两声,裴轻舟实在是没忍住,一双拳头猛捶,把脾气都撒在可怜的床板上。这一撒气,怔忡了片刻,倏地从床上弹身起来。  老天爷没给绝路!  “子夜,这块床板底下有暗格!”  裴轻舟的声音里难掩激动。刚才两声捶床,其中一声回响空洞,定是有不寻常的地方。  她摸索了一会儿,在床缝间又抠来抠去,始终找不到有何机关,干脆运足了真气在拳头上,一双手像两个铁球似的砸了过去。  床板上立刻被砸出两个大洞,木屑四溅,尖利的木板边缘划过裴轻舟的手背,擦出几道细细的血痕。  在一张床彻底坍塌的轰响声里,一声不同寻常的脆响突兀地传入耳中。  “阿舟?”万子夜本来在小宣的院里调查,听见这一声大动静,赶忙跨进房来。只见裴轻舟缩着身子,挽着袖子,一只手臂在木屑中摸来摸去,全然不管手背上还冒着血。  然后她的手一顿,大喇喇地一抽,从木床的残骸底下掏出个物件,转头粲然笑道:“子夜,我找到个东西!”  万子夜皱着眉头,不看她手里的东西,只望着顺着她的皓腕滑落的血珠子。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个瓷瓶,走上前去准备给她上药。  裴轻舟轻巧躲过万子夜的手,手背在衣袍上随意蹭了蹭,摊开自己的手心给他看,“你认识这个吗?”  这是一块铁质的方形腰牌,在灯火的映照下微微发亮,看着挺新。正面刻着两个字“三更”,背面同样刻着两个字“地九”。  万子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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