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5 阎基
可等他看清状况,却傻了眼。 惨叫是镇上的跌打医生阎基发出来的,他七舅老爷,也就是老掌柜正好好的站在一旁。 “怎么回事?” 老掌柜看到他拿着菜刀出来,吓了一跳,屈指谈了他一个脑瓜崩 “赶紧给我做菜,没看见客人都等急了?” 卢剑星老练一红,黝黑的面庞罕见的露出一丝尴尬。 沈炼、方正全都看着他, “二位弟弟,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药太疼了。” 方正说道: “大哥,理解,理解,你不用解释。” 他转头看向阎基说道: “大夫,你这药劲也太大了,有没有药性温和一点的?” 阎基摔了个七荤八素,此时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一边爬一边说道: “弄啥类?弄啥类?我是大夫,又不是犯人,这病我不治了。” 阎基满脸的不虞之色。 卢剑星那一脚踹在他胸口处,差点把他肋骨给踹断,他现在一呼吸,胸口就钻心的疼。 他在小镇上,虽说收入不高,可是谁家没个头疼脑热的?镇上的人对他还算尊敬,他何时受过这等欺负? 方正冲掌柜的努努嘴,示意他给钱。 方正从怀中又摸出十两银子,拍在桌上。 “大夫,只要你的药粉有效,诊金不是问题!” 墙角的费斌心里又开始滴血,这还是他的钱。 阎基眼睛一亮,胸前的疼痛都轻了三分。 他折返过来,伸手拿起桌上银锭,借着炭火的灯光,只见银锭的颜色白润而沉稳,银子上刻着 “天启贰年,河南盐厘局制。” 这是上好的雪花官银,不是民间流通的杂色银子。 阎基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揣进怀里,正色道: “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为了银子,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医者父母心。看到二位大人身受皮肉之苦,我作为一个大夫,于心不忍。”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方正听的想打人。 这阎基在原著里就是个话痨,整部雪山飞狐,数他废话最多。 整个故事几乎都由阎基讲述。 “大夫,我看你还是赶紧治伤的好。” 看到方正脸色不善,阎基识趣的闭上嘴。 有了前车之鉴,阎基也不敢再用那瓶草药,而是换了一瓶灰白颜色的草药粉末。 卢剑星做好受痛的准备,谁知道这草药撒在伤口上,居然一阵清凉,就连原本的伤痛都轻了不少。 等阎基上完药,从新包扎好伤口,天色已经全黑,老掌柜点了一根牛油蜡烛,昏暗的小店瞬间灯火通明。 阎基收拾药箱,谢绝了老掌柜留他住宿的邀请,喜滋滋的去了。 等阎基出了门,老掌柜啐了一口: “这夯货,肯定去钻寡妇裤裆去了。” 小镇不大,也就五六百人,谁家什么情况都是门清。 阎基是光棍,也有他自己的生理需求。 这些年他赚的钱,基本上都救济给镇上的顾寡妇了。 果不其然,阎基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一家用篱笆围起来的草屋外。 屋内漆黑一片,整个世界都沉浸在寂静当中。 “秀萍,秀萍。” 阎基小声叫道。 屋内仍旧一片死寂,似乎根本没人。 阎基忍不住心中的火热,在篱笆上把开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打洞,向狗一样的钻了进去。 他悄摸的来到东屋窗下,在窗户上敲击着。 “谁啊?这大半夜的不睡觉。” 屋里响起了一个女声,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大,但也绝对算不上小。 “秀萍妹子,是我,阎基。” “阎基?” 听到这个名字,屋里顿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阎基的心就跟猫抓一样。 等了许久,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猫在墙角,手脚都快冻僵的阎基就跟回窝的大黑狗一样,挤进了屋子里面。 “哎呀,恁弄啥,要是让人看见了,我的名声就完了!” 顾秀莲是镇上的寡妇,两年前死了男人,后来一直没有改嫁。 原因是她的婆家不允许。 加上小镇封建、闭塞,顾秀莲一个农村妇女也就暂时没有非分之想。 可顾秀莲耐得住寂寞,镇上的光棍忍不住。 寡妇门前是非多,顾秀莲正好印证了这句话。 自从当了寡妇,几乎隔三岔五的就有许多夜不能寐的男人过来敲窗户。 顾秀莲虽然年纪轻,不过二十五岁,可为人却很精明。 想上老娘的床? 可以,拿钱来! 于是颇有闲财的跌打医生阎基就成了顾秀莲的入幕之宾。 阎基一进屋,就忍不住抱住了顾秀莲,活像一只得了肉骨头的恶狗。 顾秀莲算不得什么美貌佳人,可她身材匀称丰满,体态撩人,看上去肉滚滚的,实在是阎基的最爱。 尤其是顾秀莲体态丰腴,她老公没死的时候,也最是钟意。 镇上的人都说,她丈夫就是死在了她的大屁股上。 就在阎基无孔不入的时候,顾秀莲一把推开他说道: “这大晚上的,你想来吃白食?” 阎基谄媚说: “哪能呢,我阎基向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看,这是什么?” 借着昏黄的灯光,顾秀莲看清了阎基手里,安静的躺着一块碎银子。 顾秀莲一把抢过去,掂量了一下,足有半两重。 “阎基,你,你发达了?” 阎基之前也给过她不少钱,可从来没向今天这样大方。 这些钱足够她买半年的胭脂了。 阎基也不答话,他嘴巴一点也没闲着 “秀莲,你就跟着我享福吧,明天我就去找李老太,让你改嫁!” 顾秀莲唬了一跳 “阎基,你不会是吃错药了吧?要我改嫁,可需要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放在京师、江南等地,算不得一笔大钱。 可这里是河南,除了种地,就是种地。 这里的农民,一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土里刨食。 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着实是一笔巨款。 小镇上能拿出10两银子的不是没有,可谁会用它来娶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阎基口齿不清道: “这你就甭管了,哥哥我今日撞了财运,以后,你就只能给我一个人日。” 顾秀莲无法继续提问,阎基今天晚上极其勇猛,让她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方正、卢剑星、沈炼三人围坐在小桌上。 桌上摆着四个大碗,四个小碗,都是很普通的农家菜。 “兹溜——” 卢剑星小口喝着老掌柜自己酿的粮食酒,大呼过瘾。 方正本想劝他少喝,卢剑星却说: “三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咱们兄弟三人今天是捡了一条命,如果不能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沈炼不能说话,却用实际行动表示支持。 他夹起一块大鸡腿,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 方正无奈,只好陪着两个哥哥喝酒。 酒过三巡,方正说道: “大哥、二哥,你们二位都比我年长,经历的事情也多,你们说咱们这次的差事,该怎么办?” 卢剑星吧嗒一口菜,兹溜一口酒,正吃得津津有味,听到方正的话,这满桌的酒菜便再也难以下咽。 是啊,这任务该怎么完成? 锦衣卫,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朝廷鹰犬。 如果有朝廷支持,抓贪官污吏,他们是一把好手。 可是面对嵩山派这样的地头蛇,他们就有些束手无策。 尤其是对方根本不会向官吏那样,束手束脚。 惹急了他们,就算杀了你,也没什么大不了。 大明现如今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北边有大青帝国虎视眈眈,天启元年,大青兵取辽阳,经略袁应泰等死之,巡按御史张全被杀。 三月乙卯,大青兵取沈阳,总兵官尤世功、贺世贤战死,总兵官陈策、童仲葵、戚金、张明世帅诸将援辽,战于浑河,皆战死。 乙卯,永宁宣抚使奢崇明反,杀巡抚许可求、知县张振德,据重庆。 丁巳,大青兵取西平堡,副将罗一贵战死,真武营总兵官刘渠、祁秉忠败走平阳桥。 。。。。。。 这就是大明的现状,外有强敌,内有反贼。 所以说,如果方正三人死在嵩山,都不会在朝廷掀起什么风浪。 或许方正的便宜舅舅会派兵遣将,替方正报仇,而那些兵将,也将趁此机会中饱私囊。 至于能不能报仇雪恨,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卢剑星沉吟道: “三弟,我想了一路,咱们还是应该走官府路线,等咱们到了登封城,就去找登封兵营守备,看看能不能请他们协助抓捕。” 方正问道: “咱们为什么不让登封县县衙配合?” “三弟,你有所不知,县衙的捕快,抓一些小偷小摸、地痞流氓还成,若是遇到今天这等凶悍匪徒,非营兵不可。” 方正又问: “可我记得,咱们大明不是有卫所吗?我记得登封县就有一个登封卫,咱们不如就近取登封卫求援。” 卢剑星叹了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卫所?呵呵,这大明哪还有什么卫所,三弟,你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这大明的卫所早已崩坏,土木之变后,大批屯田被豪绅、将校侵占,商屯亦因“开中法”遭破坏而废弛,军卒生活无着而大批逃亡,卫所早逐渐崩溃。” “时至今日,稍微有点能力的,要么自立门户,要么投靠富商、将领,还留在卫所的,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了。” 听到卢剑星的解释,方正忽然想起来,今天遇到的那群马匪,其中就有旧城镇巡检司的人。 这些人,难道也是从卫所逃出来的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