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回 前夜 当夜幕快要降临之时,泰山上下诸多的正道人士亦是三三两两,于各处打坐休息。 而沈博儒也在在一刻,见到了从长生殿赶来的令狐觉和洪啸天等人,沈博儒看着面前对他行礼的几个新面孔,在查探了他们的修为深浅后,其是颇为赞许的微微点头。 这三人现在的修为虽然不能同洪啸天和张文怀的元婴初期相比,但也有了结丹后期修为,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已经有了这样的修为,虽说当中有升阶丹的作用,但看着面前三人,沈博儒还是忍不住心中一乐。 “沈殿主,回到长生殿之后,老夫想到了一个方法或许可以救治宗主,只是这个仿佛过于凶险和诡异,只怕你不会同意的。”令狐觉看着沈博儒,心中一番抉择,最后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才郑重说道。 沈博儒闻听此话,先是一喜,但注意到令狐觉闪烁的目光后,心中不免一紧,知道对方也有些没有底气。 “令狐长老不妨先说说是什么方法,毕竟现在招魂旗已经完全失效了。”沈博儒说道。 现在,因为招魂旗已经失效的缘故,众人已是没有救治刘若语的方法,若是任由其就这般活死人的躺下去,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对于沈博儒来说,若是有什么好的方法,纵使有一定的风险,他也愿意尝试,因为他心中清楚无比,现在的长生殿全靠着他,若是有一日他在这天下大乱中丢掉性命,那么。长生殿也必将树倒猴孙散,到那时,谁又会去想办法救治刘若语呢。 即是这样,何不趁自己尚能决定之际,冒一次险,去试一试究竟能不能救治好刘若语。 “这个方法就……就是我们御尸宗内的炼制灵尸之术,待七个春秋之后……”令狐觉吞吞吐吐,从开口时,便始终注视着沈博儒的脸色,似乎心中对其颇为畏惧一般。 此时令狐觉的这种神情倒不是做作,而是打心底而起,为什么他这么一位御尸宗的前任宗主,现在的长老,虽说因为当日天之巅一战而导致自己炼制的灵尸被毁,但即使这样,现在的令狐觉自己本身也是有着合体中期的修为,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可能对沈博儒这个不过化神后期修为之人有什么畏惧之心的。 但天下没有绝对之事,此时的沈博儒,在他们的心中全然已是不亚于正道四派掌门中任何一人的存在,追根究底的原因,却是当日在天之巅时,沈博儒与那雪域灵豹最终一决生死时,爆发出的恐怖战力所震慑。 “什么?炼制灵尸!你的意思是说要将若语炼制成灵尸。”当即,沈博儒便是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面若冰霜。 这一刻,他想到,是不是从一开始刘若语就被御尸宗的这些家伙算计了,他们的计策,便是最终将刘若语炼制成灵尸供他们驱使。 “我希望这是你们以救治若语为出发点,最终才想出来的办法。”沈博儒声音森寒的说道。 “沈殿主,请您息怒,当初我是真心将宗主迎入我们御尸宗的,现在,我们御尸宗已是人单力薄,日后要壮大御尸宗,就只能是靠宗主了,试问,我们怎么会干出那种杀鸡取卵的蠢事呢?”令狐觉也是见多识广,更是精明无比,哪里不明白沈博儒的言外之意。 这刻,沈博儒也慢慢冷静下来,在听令狐觉如此一说,亦是觉得其说的也都是实情,想来以现在的情况,将刘若语救治过来,以她九阴体质对于修炼御尸宗的《幽冥诀》是最佳先天,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刘若语醒过来后,对于御尸宗,比炼制出多少灵尸都强。 “若是真的这样施使,究竟有多大的成功可能性?”冷静下来,沈博儒双目紧紧的盯着令狐觉说道。 “祸福各为一半。七载之后,若是宗主可以吸收充足的阴寒之气,便可成功,宗主的不但可以苏醒,修为亦可再上一层楼,若是失败……”令狐觉权衡一二,如实说到,但说至一半,却抬头看着沈博儒默默不语。 “若是失败会怎样?”虽然已经想到失败的结果大家都会承受不住,但沈博儒决定,还是要问个清楚,这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刘若语负责。 “若是失败,将永为灵尸,从此后,不落轮回,只为世间一行尸走肉。”令狐觉深吸口气,缓缓说完。 沈博儒听其说完,转过身去,抬头看天,这定音的一锤,其真的很难落下,良久之后,沈博儒背负在身后的双拳紧握。 “这次大典之后,就有劳令狐长老和苏、马二位护法赶回长生殿,以此法救治若语。”沈博儒说这话之时,不知是因为双拳握的太紧,还是别的原因,他的身体已是忍不住的有些颤抖起来。 一旁,周其华见沈博儒这般模样,心中亦是知晓其是为何,心疼之余,伸出双手将沈博儒的胳膊紧紧抓住。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力量,沈博儒渐渐冷静下来。转过头来,感激的看了一眼身旁之人。 这一刻,大家都知道此事关系太过重大,亦只是重重点头,而未发一言。 也许是因为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沈博儒感到一阵茫然,看了众人一眼,最后其对着身旁的周其华,缓缓说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因为知道沈博儒现在的心情,周其华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双手还紧紧的抓住沈博儒的手臂,反应过来,顿时感到脸上火烫,慌忙间,将双手撤回。 泰山做为五岳之首,灵气浑厚赞且不说,这风景已是异常秀丽,但在这夜风中,沈博儒全无欣赏这美丽夜色的心情。 任由那夜风将长发吹乱,一缕缕长发扫过脸庞之时,亦是让心头凌乱。 …… 不过过去多久,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声,将沉浸在这夜风中的沈博儒惊醒。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跟你说了嘛,要你不要跟着我,为什么你这么让人讨厌?”这是一女子的声音,从这话语中可以听出,对这所说之人已是不厌其烦。 “这半夜三更的,你一个人到这荒郊野外我不放心。”这时,对方回应道,显然,他未将女子的怒意放在心上。 “咦!明明那什么长生殿的人说他就在这里,怎么连他的影子都没有呢?”女子懒得理会那人,心中隐隐想到。 “玉儿,你在想什么呀?”那人喊了一声。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玉儿不是你叫的。”那女子愈发的气愤了。 “我们都已经定过亲了,我怎么就不能这样叫你了。”那人据理力争道。 “我又没有同意,那些都不作数。让你再敢说这事!”伴随着女子的话音,“嘭”的一声闷响传开。 “哎呦!”这会,那男子不再敢出声了。 沈博儒默默的看着这个一对年轻男女,虽然觉得这女子的相貌很是熟悉。 “沈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呀!”还是那女子察觉到了沈博儒的存在,仔细一打量,便欣喜无比的出声喊道。 “玉……,霍姑娘!”这时,沈博儒想起来了这个曾今颇为熟悉的面孔,刚喊出声,便蓦地停住,遂即称呼道。 看着那女子走的近了,沈博儒才忆起,这不是那霍玉,又会是谁? 心底深处,一根弦莫名的颤动了一下,但是,也就渐渐是极轻的、极为短暂的一次而已。 原来,自上次的与魔道一场大战之后,各门各派都各自的回山准备一个月之后的泰山封盟诸事去了,而霍家之人回去时,将沈博儒不但任然在世,还在这一次的与魔道的赌战中,代表正道出场大放光彩。 霍玉初听时还以为只不过是有同名同姓之事,但当那些人说起此人亦是出自孝儒书院时,也就由不得霍玉将两者联系到一块了。 但任不敢就此断定,遂即你前去找了这次一同归来的霍有邦,霍玉刚开始问时,后者似是有意隐瞒,也就未说实话,但挨不过霍玉的软磨硬泡,最终,霍有邦不得不如实相告。 他最后对霍玉说了四个字“的确是他!” 于是乎,这一次众人前来泰山,霍玉亦是一同前来。 虽然岁月如斯,磨却了棱角,但是有一种东西,它叫记忆,却是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愈发的沉淀。 曾今有人说过,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忘记。而如果反过来,若是记忆清晰,纵使天人两隔,亦是近在咫尺。 “玉儿,他,你认识?”与霍玉一同前来的男子看了沈博儒一眼后,眉头一皱间,便是认出其便是一个多月前在与那魔道赌战中的大出风头之人。而沈博儒也认出了这个男子,便是被那花赋蝶恶整过一次的玄真门的邱湘。 此刻,感受着邱湘极为不善的目光,沈博儒索性也难得再看去一眼。 “认识,很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在我的记忆里,这世间似乎比亘古至今都要久远。”霍玉两眼直直的望着沈博儒,此刻,她的眼中满满都是他。 那眼角淌下的每一滴泪水里都有他,霍玉好像停止,可是,那宣泄的感觉却是让她停不住。这一刻,泪水随着夜风的吹拂,下落时划出一道美丽的轨迹。 看着眼前的泪人儿,沈博儒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他的心没有丝毫被其牵动,若是要问,似乎只有这样的答案——这一刻,他想起了那落日崖上的妻子。 “玉儿,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哭啊!你别这样,好吗?”邱湘看着霍玉满脸的泪水,感觉优胜心在滴血。 “你走开,不要你管!”看到沈博儒眼中的那一丝冷漠,霍玉泪如泉涌,满腹的委屈无处发泄。 “可恶的家伙,我要杀了你。”看出霍玉因何而泣,邱湘双拳紧握,因为愤怒,目中寒芒闪现,面色更是极为阴沉。 一时间,杀气肆意弥漫。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开。”霍玉全然不理正欲替自己出气的邱湘,抽泣间,对其怒斥。她之前从没有感觉到邱湘会是这么的让人讨厌。 邱湘转过身来,看着泪水已经止住的霍玉,虽然她未曾看他一眼,但是他觉得,这一刻,他的心好受多了。 “我邱湘发誓,一定会杀了你!”邱湘冷冷的望着从始至终未有任何动容的沈博儒,恨恨的说道,一字一字,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杀意凌然。 说罢,再看了一眼霍玉后,邱湘目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但却是什么也未说,无奈处,深深的叹息一声,便头也不回的向着黑夜中走去。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也回去了。”沈博儒看着邱湘远去的背影,转首扫了霍玉一眼,淡淡的说道。 “难道你就没有话想对我说吗?”霍玉问道。 “没有。” “一句话也没有?” “没有。” “哈哈,是什么让你的心改变,是时间吗?我相信我的眼光,我的沈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哪究竟是什么?你告诉我啊!”霍玉感到无比绝望,凄凉处,忍不住哈哈大笑。 随后,霍玉想到,是不是刚才邱湘说他们定亲之事,让沈博儒听去了,所以这会才如此的对待她。 但霍玉遂即将这个想法否决了,因为她相信沈博儒可以看出,自己对邱湘没有丝毫好感,他也断不会为这事而和自己置气。 虽然邱湘之前说,他和霍玉已经订过亲了,但是在霍玉看来,那是不被他承认的。 因为之所以有这件事,全是因为霍去秉一直以来为了能得到玄真门的支持而绞尽脑汁,后来无意间见邱湘对霍玉流露出情愫后,霍去秉便私自做主,将霍玉和邱处玉子侄邱湘两人的亲事定下,籍此来拉拢玄真门对其的无条件支持。 “那是因为是什么呢?一定和他这些年的遭遇有关。”霍玉绞尽脑汁,终是拨开云雾见青天,想到了这唯一的可能。 在她认为,沈博儒一定是经历过什么心碎欲裂的事情,而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其心死,哪怕是会自己这个昔日的恋人相见,他亦是没有丝毫情意流露而出。 “这些年你过得是不是很苦?”霍玉努力感受着沈博儒的感受,面上露出一丝心疼之色。 “没有。”沈博儒直接回道,说罢不待霍玉反应,便起身向着来处走去。 看着沈博儒的身影直到从眼中消失,霍玉双瞳未有迷茫,有得是一抹执着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