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到了知府后门前,轿夫放下长轿,为首的侍卫喊道:“神医,我们到了。” “嗯。”唐正绫掀开幕帘走下轿子,那侍卫悄悄地领着唐正绫和许敷权从后门进去了,一路之上颇为小心,生怕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甚至一旦有人从他们面前经过时,侍卫便会停下脚步,等人都离开后,再警惕的观察一番后才继续朝里面走去,就这么左拐右拐地领着他们来到了后院。后院之中倒是颇为热闹,十几个看起来便有几分高人风范的大夫正在院中激烈地争吵着。 “明明是正气亏虚,气瘀阻滞了,应当先运针,用针刺入风池穴、天柱穴、百会穴、印堂穴、曲池穴,疏通经络。”有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朗声说道。 “不对不对,分明就是气血阴阳亏虚,心失所养,应当用黄连配阿胶熬成汤水,再用琥珀,磁石重镇安神才行!”另一名矮胖秃头的大夫回道。 “胡咧叭扯!那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又有一位大夫反驳道。 唐正绫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些大夫不停的争论,却也没有出声打断他们,反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直到那帮大夫们吵着吵着也发现了刚进院子的这一男一女,方才说要行针的那位老者看着唐正绫在那站着,怒道:“小丫头,你笑什么?” 唐正绫没有理会老者,直接问那侍卫:“不知那位病人现在在哪?” “在里屋。”侍卫回道。 “领我进去吧。”唐正绫拉了拉身上的药箱,随意的说道。 侍卫闻言,便立即走在前面带路。 那帮大夫打量几眼唐正绫,便明白这是在城中近几日名声鹊起的那位神医,那老者冷哼一声:“你就是城中开张权绫药庄的那位小神医?” “神医就是神医,哪还需要分什么大小。”唐正绫笑道,“绫权药庄唐正绫,见过各位先生!” “哼。你一个女娃娃,年纪不大,口气倒还不小。”老者冷笑道,“若非这些日子吾等三大名医,十七位药师被知府大人留在府之中医人,城中病人无处可去,才给了你扬名的机会,否则,谁认识你这号人物。” 唐正绫轻轻一笑,微微鞠躬:“那还真是谢过老先生高抬贵手了。” “你!”那老者被唐正绫的话呛住,顿时说不出话来。 “神医,莫要废话了,快随我来吧。”侍卫走上前,打断了对话,赶紧领着唐正绫和许敷权进了屋子。屋内外厅,一个身穿官服,脸色铁青的中年男子坐在木椅之上,脸色憔悴,两眼凹陷,显然已经很多天未曾合过眼,侍卫快步走到那中年男子身边道:“老爷,神医来了。” “来了吗?”中年男子惊喜地睁大双眼,急忙从座椅之上站起身来,快步迎向唐正绫,“神医,你终于来了!” 唐正绫点头道:“见过知府大人。” 中年男子挥手道:“神医不必多礼。” “敢问染病的是府上的哪位呢?”唐正绫问道。 “是家父。”中年男子轻叹一声。 “哦?原来是令尊啊。”唐正绫方才在轿中便已经猜到了是至亲之人,“令尊现在在内屋之中?” “是。”中年男子起身,“我领神医进去,但是请神医做好准备,家父染的病,可能和神医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哦?”唐正绫神色淡定,“如何的不一样?” 许敷权微微皱了皱眉,他很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侍卫在随着他们走向内屋的时候,身体一下子就变得僵硬了,就连神色也变得格外严肃了起来,甚至想要远离那里。 中年男子略微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不知道神医可看过一些奇异怪魔的话本,家父自染病数日后,便如那话本中描述的怪魔一般,力大无穷,且非人非鬼的模样。” 闻言,要推门而入的唐正绫忽然停下了脚步,轻轻地嗅了一下空气漂浮的怪味。 “神医可是闻到了什么?”中年男子问道。 “是闻到了一些,令尊的病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啊!”唐正绫神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许敷权走上前,护在她的身旁:“怎么了师傅,房间里面有什么不对吗?” “里面,有一股很大的腐味。”唐正绫急忙推门而入,终于看清了屋中的全貌。只见一个上身赤裸着的暮年男人被四条铁链拴住了四肢,绑在一张铁床之上,男子听到动静,转头看着他们,眼睛浑浊无光,随后铁床在开始颤动起来,那男子拼命地拽动着那铁链,想要挣脱下来。 “神医还请小心。洪栖,好好护着神医。”中年男子对那侍卫吩咐道。 “不必了。有我护着师傅便可。”许敷权挥手道。 唐正绫却整个人都楞在了那里,她从来不是个胆小之人,即便是在天南城历经了玄武阁的动乱,她也从未有过半点畏惧,可现在见到床上那个“病人”后,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了。 中年男子轻叹一声,心中暗道:哪是什么神医啊,终归还是个黄花大女孩子。不该对她抱有期望的,这还没有看病就已经吓到动弹不得了。 许敷权也从未见过唐正绫这样,他轻声道:“师傅,到底怎么了?” “这不可能。”唐正绫喃喃道,“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神医,到底怎么了?”许敷权又一次低声问道。 “唉,赶紧送神医出去吧。”看着神医还未回过神来,中年男子已经放弃了,便挥手让侍卫送唐正绫二人出去,侍卫洪栖已经走上前去。 “且慢。”许敷权向前一步,直接一股气息散出,将那中年男子和侍卫都给震退了数步。 唐正绫似乎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事,随即俯下身,从药箱里拿出了那一卷银针,抬手轻弹,便将那些银针给打了出去,全部落在了那男子的身上,但那男子居然毫无反应,仿佛没有任何痛楚,依旧使劲地抓着锁链,试图解开束缚。 这一回轮到许敷权愣住了,因为唐正绫这样的行针手法许敷权不止见过一次了,当时就连师傅这般强悍之人,一旦被神医这样的针法刺中之后也只能昏昏沉沉睡过去,可床上那男子却能够毫无反应。 “呵呵呵,他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了。”唐正绫捂住口鼻又上前走了几步,她盯着那男子的瞳孔,“离得越近,那股腐臭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了。可笑啊!明明事实已摆在面前,仍然没有一个愿意说出来嘛?” 许敷权似乎听明白了唐正绫的话,身上的杀气陡然而起:“神医,需要我出手吗?” “不必了。”唐正绫拦住了许敷权,“许兄,我们走吧。”随后她便转头走了出去。 “神医且留步!”中年男子从刚才神医弹出银针时,他便感觉神医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立刻跟了上去。但唐正绫却完全没有理会,直接快步就走到了那院中,看着那一众还在争论不休的医者,怒骂了一句:“身为医者,应当仁心仁术,以诚所待人。而你们一个一个在城里给自己号称是天下神医,却在这胡言乱语,你们这些人还配得上医者这两个字吗?” 方才被唐正绫呛住的那老者先是一愣,随后怒道:“你这小女娃,我们这帮人看了那么久都未定论,你看了多久就跑出来指责我们?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唐正绫怒道:“我呸,里面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情况还需要看吗?但凡有过几年的从医经历的医者,只需一眼都能看清,里面的那个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们这些号称神医还看不出来?还在这里讨论对一个死人行针还是用药,是在演什么戏吗?还是在害怕你们告诉了这位知府大人真相,就被这知府大人给砍了吗?所谓医者仁心仁术,仁心仁术四字是让你们在这里自欺欺人,胡言乱语吗?” 跟着她冲出来的中年男子呆立在门口,手剧烈地颤抖着:“神医你说什么?你说父上他经........” “知府大人,令尊已经死了。”唐正绫郑重地说道,“即便是神仙在此也救不活了。” “这怎么可能.......”知府大人闻言,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胡说,你既说里面那人是死人,死人怎么可能还会行动之举?”当其他大夫都被骂晕时,只有一名年纪轻轻的大夫忍不住辩驳道。 “你没听说过兵神?”唐正绫反问道。 年轻大夫一时语塞:“兵神之物,都是书上写的。我走遍半个武国都没见过,你见过?” 唐正绫冷笑一声:“我还真见过,真正的兵神降世,在域外,兵神所到之处,一切生机灭绝,那样的情景,宛如人间烈狱一般!” 方才一直说话的老者沉吟许久,最后问道:“敢问这姑娘姓甚名谁,师从何方?” “吾名唐正绫,师从神农谷!”唐正绫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