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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世 第111章 生如夏花

  乔坤已经接纳了自己,接纳了自己的自私,自己的软弱,自己的愚蠢。  接纳自己,认清自己,然后才能改变。  但这一拳他下不了手,他不愿意因一己之私,杀掉千人万人。  他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气魄,至少目前还没有。  “三招已过,还请大王遵守承诺。”乔坤运转心法,真气羽翼浮现,却不再是灵鹤翼,而是凤凰之翼,华丽万分,其上隐隐有光华流转。  他轻轻拍动翅膀,冲破大殿,飞了出去。  在刚才争斗时比干早躲远了,此时他跑出来,“人说西岐后稷子孙拥有凤凰血脉,果然是真的。大王,还要继续追吗?”  帝辛摆手,“无妨,寡人刚才已经赢了,他催动秘术,燃烧运数,已经有一部分逸散出去,补充到‘禹王鼎’之中,剩下的也会燃烧殆尽。”  “他性命不保,剩下的时间他想做什么都由他去吧,他便是想要掳走妲己都不用阻止。”  “是!”回应得并不只是比干,还有其他人。  帝辛看着破烂的大殿上,“刚才他那两拳并没有使出全力,委实超出寡人预料。为君者这般软弱,定然难有作为,是寡人高看他了。”  “也非是所有君王都如大王一般英明神武。”这么说着,比干行礼退下。  帝辛缓缓走到王座前坐下,这时阴影中浮现一个人形,“姬家竟然和太古天龙有关。”  “姬昌演卦为龙我早知晓,没什么好奇怪的。”帝辛望着那人影,“孤王一言九鼎,既得了这禹王鼎,答应你的也必然能够做到,却不是现在。”  “我自然相信大王。”那人影冷淡回应,“九鼎得其五,也不过九五之尊而已,若要提升威力,便需要其他的‘禹王鼎’,我可以帮助大王。”  “好!”帝辛应了一声,那人便消失在阴影中。  此时只有帝辛一人,他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眼中有些许挣扎,“吾友黄飞虎啊……”  但随即他的眼神坚定起来,“大商国运绝不会在寡人手中断绝!”  乔坤此时真气沸腾猛烈,如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只是却不得长久。  他没有选择冲出王宫,而是借着真气翅膀冲进妲己的宫殿。  此时妲己香肩半露,十分诱惑,她见到乔坤非常惊奇,“伯邑考先生,你?”  乔坤却无闲暇废话,“娘娘,还请你离开这身体。”  “先生此话何解?”妲己面上显出无辜之色。  “娘娘乃借体成形不是吗?”乔坤没有多少时间,耽误不得。  他现在真气如烈火烹油,强横无比,在这王宫内,即便妲己有妖王实力,也不会是他对手。  只是若和妲己动手,他剩余的时间便会减少,他还有事要做。  妲己脸色数变,终于开口,“此人早已经死去,若我离开,这身体生机必然耗竭,但她尚有残余魂魄留在我处,我可将这残魂交给先生。”  已经死去了吗?“可。”乔坤没有时间妥善处理这事,先救出残魂也好。  “她残魂并不完整,须得妥善保管,先生可有保存魂魄的手段?”  “便存我泥丸宫吧。”乔坤开放心神,运转《洞神天帝元变经》,天宫浮现于识海。  妲己掐诀做法,一道道少女的虚影在她身前浮现,直没入乔坤的泥丸宫,进入大殿之中。  这些少女虚影似乎受不得最上重天大日的光芒,直奔最下重天而去,在月之元神存留之处,合成一个。  观其形神相貌,类似于妲己,只是却没有妲己千娇百媚,年纪也幼小,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乔坤没有再多停留,运使真气冲出了王宫。  整个朝歌城也不过三万多丈,乔坤他现在真气沸腾,飞行甚为迅速,片刻便冲出朝歌城,并没有人阻止。  不过一刻钟他便来到了朝歌城外百里。  还不够,还不够快。乔坤感觉自己撑不了太久,只是他体内的真气沸腾,法力也受影响,虽然能催动土遁之术,却不够稳定。  他忙从袖里乾坤中将白鹤童子所赠的玄鹤翼取出,玄鹤翼与凤凰翅膀重合,速度陡然快了许多倍。  乔坤感觉到自己开始犯困,眼看便要沉睡。  这时姬昌给他的那枚刻着“长命”的金钱发出淡淡的光彩,融入乔坤身体,补充他的运数,他的命数。  这一丝的补充让乔坤精神了很多。他想起什么,取出诸多“天星祈禳符”、“大地护身符”、“黄河祛邪符”都对自己施展。  或许叠加的符太多,也许是他现在状态近于死,恍惚间他感应到天星、大地、黄河的诸多奥秘。  他想起“菁菁诀”的语句。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知我若此,不如无生。”  不止如此,他以前看过的,前世看过的,关于生死的所有,都一一回想。  他意识到死亡并非生的对立,而是生的一部分。  这么想着姬昌关于凤凰的描述又浮现心头,凤凰真气似乎也产生了什么异变,似乎也要沉寂,沉寂中又有一丝生机。  浓浓睡意袭上心头,乔坤强打起精神,顺着与莲花化身的联系追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还想再交待些什么。  他感应到莲花化身的位置,他正以飞快的速度赶来。  不多时,他看到莲花化身正带着小花来到,他心神一松,再维持不住,身形从高处坠落。  最后却被莲花化身稳稳接住,落于地上。  小花忍不住惊喜,“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此时乔坤已经维持不住变形术,变回自己的样子,小花自然认得出来。  但她很快发现乔坤情况不对,又惊慌起来,“你怎么了?”  现在乔坤却没有时间解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只是催动法术,对莲花化身传讯,乔灵、小花、小五、云中子、陈塘关百姓这些。  乔灵是他的弟弟,他不是什么称职的哥哥,但还是希望莲花化身能够替他照顾乔灵。  其实他一直都是觉得欠小五的,但一直都有戒备又没有动作,此时再想做什么,也来不及。  他还答应过云中子成就真仙之后去终南山,现在不能做到,也只有请莲花化身代劳。  还有陈塘关百姓,虽然当时他是懵懂无知,无心之失,但终究对不起这些百姓,希望化身能够帮他补偿。  至于紫云、姬昌、哪吒、姜子牙这几个,他应该是不亏欠吧。  或许他可能还欠于掌柜、清风明月他们。  乔坤看着小花,又觉得对不住她,对不起她从羑里苦苦寻找过来的情谊,但此时,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希望莲花化身照顾好她。  这时他想到自己还能做一件事,“除了小花,你可有名姓吗?”  听到这话小花面上犹豫,似乎是不愿意想起,但她挣扎着抽泣着回答:“我没有姓,母亲曾给我取名叫作春花。”  春花吗?乔坤发现自己对即将陷入的长眠竟无多少恐惧,相反却是一种游子归家的坦然。  他甚至还有闲情考虑春花、马春花、甚至马春花Z。那是他玩游戏时常用的机甲,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至于马春花,他却很不喜欢。怎么说呢,太过柔弱了。  想到这,他说:“春花太过柔弱了,我曾听人说生命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治如火,不如你便叫作夏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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