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身边的夜猫,丑奴儿,陈青山素来有所听闻,却从未见过。 可没想到,如今在这去往洛阳的路上见到了,而这位太子殿下身边的长者,更是出手救下了自己与这圣衍书院的所有人。 夜猫长随太子左右,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但所有人都知道,若是没有这个长得有些丑陋的老人,那么恐怕便没有如今的太子殿下了。 夜猫是七境,还是七境中的强者,他到了,便没有人能够把秦云云带走了。 “退吧。” 夜猫开口,收起了那根抵在面具长者脖子上的锋利铁签,夜猫没有问这些人是谁,又为何要带走秦云云,就如同他出现了,就是为了救下陈青山这位太平侯爷一般,只是救人,不问其他。 面具长者抬起手来,向后挥了挥,面具青年不甘心地喊了一声:“退!” 所有蒙面黑衣人尽皆退去,如潮水一般,就连陈青山一剑所斩杀的那几名黑衣人,也被带走了尸体。 一群很神秘之人。 “侯爷受惊了。”夜猫主动朝着陈青山一拜,堂堂七境之尊,却在陈青山的面前表现出极为卑微的姿态来。 夜猫无论是主动出手,还是如今这般姿态,都似乎是为了宫里的那位,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太子殿下。 事实上,太子并未指示这位老仆人做些什么,从遇到这件事开始,包括主动出手救下陈青山等人,都是夜猫自己的决定,当然,还有那句最重要的话。 代太子殿下向侯爷问好。 为的,便是化解陈青山与宫里那位的矛盾,那日在东宫,夜猫与太子殿下有过一番谈话,从那段谈话里,夜猫知道,太子殿下不太想多陈青山这样一个敌人,至少现在不想。 “青山谢过前辈。”陈青山真诚一拜,不管是不是宫里那位的意思,夜猫出手退敌确实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而且从始至终,这位老人,都抱着极其卑谦的姿态。 “如此,便祝侯爷一路平安。”夜猫含着笑,朝着陈青山一拜,随后化为了一抹黑烟,消失在了这战场之上。 夜猫从出现到消失,不足半柱香的时间,他一如既往的神秘,甚至让人怀疑,若无陈青山,这夜猫就算是见到了这件事,也未必会出手。 “天冷风寒,阿喃你出来干嘛,一个小小的七境罢了,又怎么杀得了我。” 陈青山看着马车下方那个提着白裙,满脸焦急之色的清瘦女孩,面上充满了心疼,下了马车,赶紧从储物戒指内取出一件大氅给阿喃披上,然后抱着阿喃,就要将阿喃送回马车之上。 “还说没有受伤,这脸上的血迹又是什么,只顾着说大话。”阿喃心疼道,以衣袖小心翼翼地替陈青山擦拭去额头上的鲜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白裙。 “哪里说大话了,若是那老者手指再进半寸,死的便是他了。”陈青山以轻松的语气回答道,以陈青山的体魄,这算是伤? “还说不是说大话。”阿喃被陈青山抱着,面色微微红,以拳头砸了一下陈青山的胸口。 “所以,阿喃信不信我。” “信,自然是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 陈青山哈哈一笑,将阿喃送回了车马上,这马车上的禁制受了损,免不了颠簸了。 将阿喃送回马车之上后,陈青山脸上的笑容一收,走到了那位书院的女君子面前,郑重道:“好自为之。” 从阿喃出现的那一刻起,这白婵的目光便一直都在阿喃的身上,从未移开过。 “太平侯爷,谢谢你出手搭救。”白婵欲开口说些什么,但秦云云的出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叫我青山便好。”陈青山回答,秦云云点点头,扶着白婵前去疗伤。 队伍休整了一会儿,便继续赶路,只是圣衍书院的马车没有了禁制,使得这队伍行进的速度慢了大半。 前进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圣衍书院的朱姓大儒决定让大家在原地休整。 “前面有座城,名为桑梓,我们便去里面找些术士修好禁制,再去洛阳吧。”孔方拿出地图,仔细地看了一下,于上面标记出一个位置来。 由于陈青山出手救下秦云云的关系,这一次议事也找上了他,几人围着篝火而坐。 除了孔方与朱姓大儒外,秦云云与那白婵也在,二人能出现在这,自然是因为各自的身份,从议事开始,白婵便一直冷着脸。 “好,我没有意见。”陈青山点头,同意了孔方的想法,其他人亦表示同意。 休整之处是平坦的草甸,邻着一条小河,书院的弟子们便将河里的鱼虾抓了出来,当作是晚餐的一部分。 只是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书院弟子们对火候的掌控力极差,几乎每一条鱼到他们手中,都成为了焦炭。 一尾鱼被书院的弟子送到了陈青山的手上,大抵是所有烤鱼之中最好的一条了,只是陈青山看着手中之鱼,久久不敢动口。 这尾鱼确定真地能吃吗? 比焦炭好上三分的卖相。 “小侯爷,是没有胃口吗?”那名为陈青山递上鱼来的那名书院弟子问道,眸中充满了期冀。 好在知道剔去鱼鳞,陈青山向自己安慰道,双手捧起那尾黑鱼,将那尾黑鱼慢慢靠拢了自己的嘴巴,张开牙齿,轻轻咬了一口,撕了一口。 苦的,一尾鱼,两种苦味,不仅仅是被烤得有些焦黑的表面,更重要的是这些书院弟子在处理鱼时,不知道将鱼的苦胆给单独摘出来,结果弄碎了苦胆,以至于鱼肉都是苦的。 “怎么样,味道如何?”那名书院的弟子站在陈青山旁边,轻声问道。 “好吃,挺好吃的。”陈青山咀嚼着口中的那尾鱼,狠狠咽下。 “好吃便好,好吃便好,太平侯爷,那您慢慢吃着,我去给其他人烤鱼去了。”这名弟子欢喜道,随后便一路小跑,跑回了小河边上。 陈青山一叹,默默将那尾鱼放到了手边,会读书是本事,会烤鱼也是本事。 “啊,什么玩意!” “苦的!” 随着一声声惊呼声响起,陈青山便知道,烤鱼不好吃的事情瞒不住了。 “鱼,不是这样烤的。” 陈青山站起身来,走到河边,拍了拍那几名弟子的肩膀,并指成剑,剑气横空,一尾尾游鱼自河中飞了出来。 “劈里啪啦。” 一尾尾游鱼以鱼鳍拍击着草甸,陈青山抬手虚划,剑气纵横交错,那一尾尾游鱼在一瞬间便被开膛破肚,剔去了鱼鳞。 “这是鱼胆,切记莫要弄破了,若是弄破了,鱼肉是会发苦的。”陈青山变戏法似的捏出一枚黑青色之物来,夹在了双指之间。 书院弟子们点点头,似懂非懂,这位大唐的侯爷还会烤鱼,不过当联系到陈青山的出身之时,他们眸子中的疑惑便化了然。 陈青山于储物戒指内取出些调料,仔细抹在了鱼上,待内外涂抹均匀之后,陈青山又取出些香草来,放入了鱼腹之中,既可以保护鱼的形状,又可以增香去腥。 接下来,便是架火烤鱼,不说陈青山小时候便经常与吴关山到白河边抓鱼打牙祭,拥有多年的烤鱼经验,就是陈青山比那朱姓大儒还要强大上不少的神魂,也不允许陈青山将这鱼烤焦半分。 诱人的香味慢慢弥漫了整座营地。 “喏,烤好了。”陈青山将手中的鱼递给了刚刚的那名弟子,示意其尝一下。 书院弟子接过,仅从卖相与气味上看,这位侯爷所烤之鱼确实要比自己的好上不少,光是气味,便让这书院弟子垂涎欲滴了。 那么味道呢? 书院弟子捧起鱼来,咬了一大口,鱼皮焦香,鱼肉鲜嫩,调料与香草的味道布满舌尖上的每一个味蕾,这一口下去,一天的疲惫皆一扫而空。 鱼肉冒着热气,这弟子顾不得烫,几口之后,鱼肉便入了肚子,面色更是红了些。 “吃慢些,小心烫。”陈青山调笑道。 “再来一条!”这弟子大声道。 陈青山接替了书院众弟子的位置,开始烤鱼,在强大神魂的帮助下,陈青山可以一下子掌控十余条鱼的火候,而面带轻松。 秦云云与白婵对坐,手中捧着的是陈青山所烤之鱼,尝了一口,秦云云的眸光便亮了起来,随后黯淡了些:“那阿喃姑娘好生福气。” 闻言,白婵面色一寒。 陈青山精心烤了几条鱼,起身给阿喃与道十三送去,刚入了马车,便听闻外面起了呼喊之声。 “你是谁?” “为何出现在这,难道不知道这是圣衍书院的车队吗?!” 陈青山神识一扫,紧接着,眉头便皱了起来,是一个小孩,十岁出头,十一二岁的模样,身上披着麻布,脏脏的衣服。 手中抓着的是烤鱼,被陈青山所丢掉的那只烤鱼,虽然被吓得面上布满了泪水,但小姑娘依旧狼吞虎咽地吞食着那与焦炭差不了几分,味道更是苦涩到了极致的烤鱼。 味道已经不重要了,对于小姑娘来说,这是食物,可以让她活下去的食物。 小姑娘腰间一物,引起了陈青山的注意,那是一块黝黑的磨刀石,让陈青山感觉很是熟悉的磨刀石。 “你究竟是何人!”面对那来历不明的小女孩,书院的女君子一声大喝,欺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