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陛下能唤来道门灵官,陈青山并不觉得惊讶,毕竟这天下都知道圣皇陛下与道门有些关系,而在道门,便有五百灵官的说法。 “与其他道门灵官有些不一样,这灵官有些特殊,他只是一缕命魂,融于此玉。后来此玉被道门得到了,便以大法力制成了此牌,他与你同姓,你唤他陈灵官便好。” “陈灵官亦有六境,可护你周全。”圣皇陛下缓缓说道。 那殿中的陈灵官对着陈青山一笑,随后青色光芒自身上出现,缓缓缩小,重新化为了灵官玉牌。 殿中陈青山想起了道门撒豆成兵的术法,倒是跟眼前的这陈灵官有几分相通之处。 圣皇让陈青山把三件物品收了起来,随后说自己又给陈青山安排了个官职,要陈青山去空明坊当差,要干的事,便是管理空明坊的那群道士,算是半个闲职。 自空明坊修建后,便一直无人管理,鱼龙混杂,那些个道士混得很。 “你先去空明坊当个观察使,就当锻炼一下,至于其他安排,年后再说。”圣皇陛下丢给陈青山一枚印玺,这印玺有些新,显然是刚刻的。 也就是说,空明坊观察使这个官职,古来未有,是完全为陈青山而设置的。 陈青山接过印玺,看向圣皇陛下,腼腆道:“陛下,这空明坊观察使是几品?” 圣皇陛下想了想,沉吟一番,道:“从四品吧,跟那祭酒差不多,属于礼部。” “那也挺大了,是比我老家那的县太爷要大许多。”陈青山腼腆道。 陈青山在集水镇时,一直羡慕那些富家子弟,而陈青山见过的最大的纨绔,便是那县太爷家的公子,但也就那人路过集水镇时,陈青山远远地看过一眼而已。 圣皇无奈,道:“也不知你想些什么,都封侯了,还纠结这种事,现在若回你那小小的集水镇,那管理集水镇的县令恐怕会夹道相迎。” 陈青山实话实说:“臣在集水时,一直羡慕那些官宦子弟,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听你的意思是你在集水时过得很苦?”圣皇陛下问道。 随后圣皇便听到了有些意料之外的回答。 “有些难,但不苦,不瞒陛下,镇中有许多人,他们帮助过青山。” 圣皇陛下沉吟。 “你比你口中的县老爷的儿子要有出息上许多。” 陈青山出了太和殿,他要去那空明坊任职,听陛下说,空明坊有长安最多的道士。 出宫门的时候,陈青山又遇到了小十九,二人还互相打了个招呼。 “你现在有空吗?给我讲长安城外的故事。” “现在没有,不过你等你有空,可来空明坊寻我。” 陈青山出了皇城,空明坊离皇城不大远,陈青山便打算步行过去,顺便好好看看这长安城。 此时的长安城内已有几分春节的气象,陈青山到路边折了根草,叼在嘴里,惬意地看着周围的人与物。 一条运河自饮海渠被开凿了过来,自皇城之侧过去,贯穿整座长安城。 运河又生出无数支流来,延伸到各个坊市之内,连通到千家万户门前。河上架高桥,画坊楼船在桥下络绎不绝。 陈青山面前,有一赌坊,立在街的尽头,赌坊七层,匾额上是“大钱”二字,在“大钱”旁边,挂着一枚大铜钱,比寻常磨盘还大上不少,无愧于“大钱”二字。 陈青山一路走来,这大钱赌坊应该是这条街最大的建筑了。 忽有声音响起。 “没钱还敢来赌坊,滚!” 随后,陈青山便见一黑白色的球当真从大钱赌坊内滚了出来。 那球不偏不倚,正好滚到了陈青山的面前,一只黑白色的熊猫慢慢在陈青山的面前舒展开了身形,四肢展开,表情有些贱。 “你好,小兄弟,我是赌圣,现在手里缺点钱,小兄弟要不要借我一点,我带你赚大钱。” 陈青山转身就走:“不要。” 陈青山不喜欢赌鬼,因为赌鬼这种东西,喜欢撒谎。 见陈青山不搭理自己,熊猫瞬间便站了起来,拉住了陈青山的胳膊:“别啊,小兄弟,哎!别走啊,我拿东西跟你换不行吗?” 说着,熊猫便从裤裆里掏出一样东西来,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藏的。 那东西陈青山有些熟悉,是一只千机盒。 “只要一千两,哦不,五百两,这盒子就是你的了。” 陈青山看了看挡在身前的熊猫,又看了看千机盒,想起了在山石镇所遇到的那只小浣熊。 “你认识一个浣熊商人?”陈青山疑问道。 熊猫大喜,道:“那是我二弟,我们还有个三弟呢,是只白色的猫,长得可俊了。” 陈青山闻言一愣,他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熊猫确实认识浣熊。 那日在山石镇,三藏开了浣熊给的千机盒,结果开出了一根羽毛。 “小兄弟既然认识二弟,那千机盒便友情价卖你便好了,二百两,怎么样?”熊猫似乎真地很缺钱,一脸期待地看着陈青山。 被熊猫看得头皮发麻,陈青山无奈地取出了二百两的银票。 “我这辈子听过许多圣人,儒圣,画圣,唯独这赌圣,是最下乘的,上不得台面。”陈青山道。 熊猫不恼,只是说了句:“所谓圣人,哪有我自在,且看本赌圣去大杀四方!” 随后,便见熊猫提了提裤裆,将千机盒丢给陈青山,便冲入了大钱赌坊之内。 见没了踪影的熊猫,陈青山只能无奈,叹了句“确实自在。” 将千机盒收入储物戒指,陈青山继续往空明坊那边走去,边走陈青山边想着事情,陈青山在想着这圣字到底有何含义。 儒圣,画圣都带一个圣字,自然是尊称,后人感激他们为天下人做的事,便给他们冠了一个圣字。 只是眼前这熊猫,他的赌圣二字不像是值得骄傲的东西,后来,陈青山便明白了,赌这个字,是害人的东西,他不喜欢,天下人也不喜欢。 陈青山回头望了一眼大钱赌坊的方向,停了下来。小小的集水镇,也有许多人,也因赌之一字,穷困潦倒,妻离子散,更何况这比集水镇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长安。 陈青山觉得,这样的人,并不值得可怜。 估摸着一柱香后,陈青山来到了空明坊外,整个空明坊亦有四五十里的样子,几乎有一镇大小。 一条主街可供四五驾马车并行,沿着主街,房屋鳞次栉比。 街上人不多,陈青山见个道童模样的女孩正在清扫着落叶,便上前寻问。 陈青山问其是不是这空明坊的人,可知这空明坊的管事之人在哪? 小女孩说她不算空明坊的人,只是前些年父亲赌输了家财,便跑了,家里有个生病的爷爷。 空明坊的道爷们看其可怜,便给了她份扫街的工作,赚些银钱给爷爷看病,顺便能混个温饱。而道童的装扮,也是道长们要求的。 小女孩指着空明坊主街尽头,那有栋楼。 “公子若要寻这空明坊的管事之人,可去那,可去那寻钱叔,这街上的大多数人都听他的,我扫街的工作,也是钱叔给的。” 陈青山取了些银钱给小女孩,小女孩连声道谢。 陈青山入了楼,四下无人,有些空,陈青山喊了几句,没有人答应。 陈青山便爬上了第二层楼,第二层楼不仅没有人,还显得有些老旧,陈青山可以清楚地看到桌上的灰尘,还有那被虫蛀得不成样子的桌腿。 光是陈青山走过,那桌子都发出咯吱声来。 陈青山上了三楼,依旧没人,依旧破旧,一股难闻的潮湿味开始弥漫在陈青山的鼻腔之中,陈青山在鼻前挥了挥手,想借风驱散这气味,只是效果甚微。 陈青山不再纠结,继续登楼,直到陈青山上了四楼,才看到了一个道士。 这人想来便是那小女孩口中的钱叔。 钱叔是个道士,却无道士该有的模样,道袍随意披在身上,袒胸露乳,一双大脚放到了桌子之上,脚底黝黑。 气味与楼下的湿霉味有些相似,陈青山分不清到底是钱叔的脚的味道,还是木头腐朽发出的味道,亦或是二者兼有。 只是陈青山知道钱叔,是比集水镇的那些庄稼汉子还要像庄稼汉子的人。 毕竟集水镇的那群汉子,虽然也不爱干净,但他们的脚底板应该没有这么黑,毕竟太臭的话,他们的婆娘是会不让他们上床的。 很显然,眼前的钱叔,应该没有婆娘,陈青山是这样想的。 仿佛没有看到陈青山到来一般,钱叔抠了抠脚,随后放到鼻子边闻了闻,打了个喷嚏,随后便开始泡茶。 等茶泡好之后,钱叔才慢慢抬起了头,看向了陈青山。 “你是何人,你来干嘛?”钱叔喝了口茶,觉得少了点什么,随后便打开旁边的抽屉,抓了一大把红色的东西放入茶杯中。 陈青山仔细一看,那是枸杞。看着杯中物,陈青山开始思考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媳妇儿这件事。 最后陈青山摇摇头,笃定这家伙一定没有媳妇儿,毕竟没有女子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吧。 陈青山取出了印玺,往桌子上一扔。 “我叫陈青山,是圣上新封的空明坊观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