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有方洞天
弯月升起,吴警长组织了十二人的队伍“保护”我们来到南城祠堂的残垣断壁外。 他们给我们三人各自准备了一个结实的土布挎包。 白越随便翻弄几下包内的东西,满意地点头:“不错,给齐了。” 吴警长朗声大笑:“既然如此,接下来就看三位的本事了。人家都说南城祠堂不是普通人能进得,我看三位都不是普通人,自然是能进得。吴某人就在这里静候各位的好消息!” 我们懒得再听他的官腔废话,高举火把,头也不回地跨过一堆堆的残渣焦土,往祠堂大厅的方向摸去。 张阎天炸得有多疯狂,辛苦爬到废墟最里面才真正意识到这点。 “再炸得大些,他能把山体搞滑坡了。”白越叹口气,指向祠堂后面黑压压的封门村后山。 “我现在只担心一点,”六坤也叹气,“如果真有那条密道,恐怕已经被他炸坍塌了吧。” 白越不由面露忧色:“是有这个可能性。” 我无奈了:“诶,大哥们,再不进去,后面的那几位要端上枪了。” 回头就能看到,十二位制服大汉就堵在原本是祠堂场院的外门处,大有“你们要么不出来,出来就得给交待”的架势。 白越剜了眼那堆黑压压的人影,跟我和六坤挥手。 “走,跟我来。” 要找到那间密室入口的事,已比我被素菁骗进祠堂内的那次要困难得多,现在得单凭三支火把定点惩戒室所在的位置。 跟在废墟里捡宝的拾荒者一样,翻来找去就是找不到能给予提示的任何东西。 兜兜转转半个时辰,我们还是没什么发现。地上全是灰沙碎石,能找到一块能看得出本色的地板都不太可能。 “柳妙,你还记得上次素菁带你进去的样子吗?”六坤累得直喘气,他停下来问我一声。 我也累得够呛,不得不蹲下身休息一会儿,顺便把那天经 历的事再详细化说给他和白越听。 “诶等等,你说那女娃头是用自己的血破开密室入口的?” 我点头,有些后怕地回忆:“对,她让我用那柄‘幽刹钩镰’扎她的头,印象太深了。” 白越撇了撇嘴,然后从挎包里翻出一柄匕首递给我:“扎手放血!” 我惊悚:“干嘛?!” “快点,放血,撒出去!”白越毫不怜悯地坚持把刀递过来,大有我不答应他就立马给我捅一刀的架势。 没办法,我咬牙接过,破起头皮在左手掌上呈十字划拉一下。 疼疼疼!血奔涌而出,嘀嘀嗒嗒地往下淌。 “笨,谁让你划这么深!” 白越这没心没肺的王八蛋还敢嫌弃我!他从包里又翻出一卷白纱布,手忙脚乱地给我捂手,然后把浸满血液的纱布包上一张黄符卷到火把上。 燃烧血液的火把渐渐改变火色,从橙黄变成血红,亮得慎人。 白越举着这支火把,飞快地在废墟堆里到处地蹿来蹿去,直到停留在一堆碎砖破瓦旁边,冲我们大叫。 “这里,快过来!” 我和六坤连忙奔过去。猩红火光之下,一小块积满灰尘的石板上映出繁琐的咒纹,莹莹发亮。 “入口是九姓十八氏的人封的,自然只能用他们的血来找。”白越稍作解释,冲我们甩甩手,“现在站远点。” 我知道他要干嘛,立即后退好几丈。六坤却没走,从自己的挎包里翻出一只圆柱带长柄的东西递向白越。 似乎在示意白越用他手里的东西弄开地板。两人还争执了一会儿,但白越很快地妥协了。 两人一起奔到我旁边,白越迅速拉了一下手里那玩意儿的尾部。 哇,居然是颗手榴弹! 六坤飞快地从白越手里夺回手榴弹,就朝刚才所在之处扔了过去。 一阵让吴警长也忍不住带人冲进来的天崩地裂巨响后,被扔手榴弹之处亮起一道雪白的莹光。 “ 裂开了。” “神投手”六哥淡定地掏出一方白帕擦了擦手。 “哦哦。”我和白越目瞪口呆地连连点头,背后传来吴警长心有余悸的叫唤。 “我说你们也别闹得太过分了啊,当心把密道给弄塌了!” 我们没理他,奔到石板之处发现只裂碎了一个小口,哪怕我再瘦上十斤也没办法挤进一条腿啊?! 白越又翻包,六坤连忙阻止他。 “真的不能再炸了,还是叫他们来吧。” 吴警长看到裂口,乐得嘴都歪了:“就知道你们能行!坦白说我们之前不是没找人来查过,什么入口都没见着,还让张阎天闻着风来把这祠堂都炸掉了。早让你们来多省事,哪会糟蹋掉这么多条人命?!” 我们对他表示“呵呵,快干活,少哔哔”。 经五位大汉的镐击,那块坚贞不移的黑石板终于扛不住蹂躏,崩碎出一块能容一个成年男人钻下去的口子。 “请吧!”吴警长得意地指了指洞下方幽暗的空间。 我想这家伙肯定太明白南城家有多厉害,他对下面到底有什么好像一点也不动心,难道就不怕我们三人找到密道,顺道就直接开溜了吗? “我先!”六坤将手里的火把扔了下去,抢先就一跃而下。 作为南城家的人,他应是知道下面的高度才敢这么鲁莽地往下跳吧? 我们三人鱼贯而下,眼睛还未能完全适应幽暗的光线,却听顶上破口处一阵“呱咔”声。 齐齐地抬头一看——靠,王八蛋吴警长居然让人用石头把裂口给堵上了。 “喂……”我刚想喊,就被白越捂住了嘴。 “别喊了,没用的!” “他想干嘛,让我们就这样死在这里?!”我急了,也不知道这鬼地方有没有设通风处,要不用不了多久我们三人就得窒息,成为南城家最倒霉的人肉祭品。 “他们就是要把我们逼成‘敢死队’,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罢了。”六 坤倒是很淡定,似乎早知道会这样。 我无奈地推开白越,捡起地上摔熄的火把重新燃起。 这里基本跟上次和徐素依那女娃头来的时候并无区别,连被摆弄过的神像也恢复了原位。 可就是因为如此才觉得特别奇怪,难道还有其他人来过并做完复位的工作?还把破裂的黑石板完好如初地堵在了入口上。 “柳妙,还记得怎么摆那些神像吗?”白越指向那些神龛。 我想了想,按上次的记忆一一将它们进行摆放,但这次天花板内没有掉下来任何吊尸。 一片死寂,什么也没发生。 “有没有弄错?”静待半晌,白越有些焦急。 “不会有错。”我坚信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 “等等,你们听!”六坤向我们示意。 轻微的机械转动声,轻得就像秒钟在走动,很有节奏,听多了会让人发困。 这声音响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慢慢地加大音量,我感到脚底板下似有巨物在蠕动。 “看上面!”白越却惊讶地指向天花板。 我正以为又有八具无头祭尸要垂下来之时,脚下地板却咯吱咯吱地震响起来。 严格来说,地板和天花板都在震动,开裂,游移。 这感觉太惊悚,跟黑灯瞎火时遇到超级大地震似的,还像站在正喷发的活火山口上,我们能听到天地翻转的巨响却无能为力,连站都站不住。 “怎么办啊?!”我划拉双手尖叫,六坤的大手伸过来牢牢抓住我的手腕。 白越也跳到我身后抓住我的包,三人呈背对背状“黏”在一块儿。 “你们看!”我惊慌失措地四下乱瞄,空气因墙体松动而尘灰飞扬雾茫茫,然而就在雾尘之中,我竟然看到十二具站在神龛上的神像突然活了起来,他们伸展手臂和腿脚展现各种诡异的姿势。 大概是每五秒换一次,也是每五秒我们的脚下就剧烈地颤动一次。 “别怕,别分散就行 了。”六坤倒是马上冷静下来,他看着那些神像轻叹,“我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不管怎么回事,能不能让它们安静下来!”白越的脚快站不住了,他左脚的地面已崩塌,黑漆漆的泥坑深不见底地在形成。 “没办法……”六坤刚说完,白越就挺不住了,脚一滑就往下跌去。 他本是扒拉住我的肩,自然也把我拉了下去,而六坤抓着我的手,当然也难逃同命。 三人就在我的尖叫声中迅速下坠。 我感觉自己起码下坠了三至四米,不算太长,所以并没有晕厥,落地也不太疼痛。 不远处,是水声?有水声绝以不是坏事,至少说明这地方可以通向外面。 突然脑门上挨到一记尖锐如针似的袭击。 我本能地挥手想抡开袭击,翻身面朝天,却看到好几只硕大的黑羽乌鸦在头顶上飞来飞去。 它们的瞳孔血红欲滴! 我懵了,面对这些真假难辨的奇异生物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转头打量周围环境,视线范围内有水有滩有草,不远处还有黑黝黝的一洞口,枝蔓藤结阴森寂寥。 “喂?!白越,六坤?!”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吼了一下。 四周空寂无生息,果然无人回应。耳畔回音喧嚣,隐约有流溪潺潺。光线幽暗看不清更多的景物,溪流出于洞深处,雾气四溢。 我爬起来摸了摸腰际,挎包还在,有了些安全感。 趟水涉过很长的一段路,脚底板因为潮湿而开始发疼,快要走不动时,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躺着一个人。 好像还是个男人,既不像是白越,更不可能是六坤。 他仰面浸在积水的深处,左臂搁在心脏部位捻出一个古怪的手势,右手并指拢在腹部。 整个人像座玉石塑刻的墓俑,在黑暗中散着柔白的曜辉,看上去无比阴翳苍凉。 沉静得又像一座枕水而眠的神佛,有股天崩地裂也难以摧毁的庄重静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