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营地,只见何鹏飞夺路而走,见到我,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 这里也不安全吗? 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有他一个人火急火燎地赶了出去而已。 营地里是一片祥和,除了蓝拱的嚷嚷声。 “为了我江澜阁弟子的安全,我必须得带队离开这里,懂吗?你这青蛇洞的太监!” 被蓝拱迎头痛骂的是另一个二等宗门青蛇洞的长老,只能说二等宗门之间,亦有差距。 他只得仗着大义反驳,“徐来大人和熊疑大人都已经说了,让我们齐心协力,共度难关,你蓝拱如此肆意妄为,不怕给你江澜阁蒙羞?” “蒙羞?何来这样一说?!少跟我提他俩,作为一个长老,保护自己弟子就是最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其他江澜阁的弟子呢?你看着你孙子蓝潜,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次?!” “跟我孙子有什么关系?!大半个江澜阁的弟子都在这里了,你个废物长老才找到几个?我比你更对得起自家弟子,有这个时间在这里吵,你还不如赶紧行动起来,别老是搞这种只说不做的假把戏!” “你个无耻老贼,我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说先找那边了……” …… 趁着他们争吵之际,我寻到了一处好地方坐了下来,看来要指望这俩帮助我找到明极宗管事的是不太可能了。 没几分钟他们就吵完决定分道扬镳了,蓝拱带着他江澜阁的弟子趾高气昂地准备离开。 临走时,还刚好与我对上了眼,一脸不屑,“哼,还活着啊?” 我活着难道令他很意外?可这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嘲讽。 从结果上来看,他能这样跟我说话,最多也只是知道熊疑入魔,对我见死不救而已,很符合他的作风,只要他还跟揽月宗和磐石山抱在一起,就算他冷眼旁观,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见蓝拱如此,那青蛇洞的长老也放下了我们,带着他的人继续出去找他青蛇洞的弟子。 看样子,我们这些其他宗门的弟子是要留在这里自生自灭了啊。 “还真是无情啊,人心这种东西还真是一碰就散。” 一个狡猾的声音响起,范衍摆弄着他的扇子,坐到了我的身边。 这家伙又带着什么坏水? “你跟何鹏飞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跟着徐老走吗?” “碰巧,真的很碰巧。”他眯着眼睛,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那么拐弯抹角。” 他做作的笑了笑,“清兄何出此言?我真的只是感叹一下这世道炎凉啊。” 呵,我想我真得把清闲这个名头让给他,他这样说话是觉得能急死我还是怎样? 行,那我就静静坐在边上看你装呗。 “要我说那俩长老还真不是个东西,他们这么坐无异于看着我们去死,不知道清兄怎么想,总之我现在真的是好害怕呢,真的好绝望啊我。”说完他扭动着腰,双手交叉紧紧抱住了自己。 “我怎么想?我觉得范兄您真应该去跟那青蛇洞的长老在一块儿,我觉得就外貌来说你俩相性应该很合得来。” 我想他应该是有点破防了,语气有点幽怨,“是吗?那这么说来清兄应该跟蓝拱很玩的来,毕竟嘴巴都很毒嘛,所谓“清”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无情无义这一点上,某人可是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想救呢?哦,不对,你是风,你是雨,呼天唤地,说不得说不得,啊不对,一定是我说错了,我知道清兄你一定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对吧?” 好吧,这下是把我给气破防了。 这人怎么能那么贱啊?他过来只是为了证明他嘴巴比我厉害? 他那小人得志的小表情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看。 “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我是说何鹏飞不愧是新生第一,虽然没被人救过,但一听闻别人有难立马就冲出去了,他比那两个老不死的更值得敬佩,也比我这种胆小鬼更加值得敬佩。” “你是说唐鑫?他怎么了?!” “别急,别急。你吓到我了,让我喘口气先。”说是喘气,他却打开了他的扇子,遮住了他的笑容。 若是往常,我还会再跟他拉扯一下,对比一下信息差,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是董锡吗?他要去害唐鑫?” 他小吃一惊,却仍有条不紊,继续着他那腔调,“啊?!你都知道了啊?我还以为清兄不知道呢? 不过也是,毕竟董锡师兄是金丹境的人,咱这种筑基的去了也打不过。 可如果唐鑫师兄真的遇害了,咱俩就这样无动于衷,一定会留下骂名的吧,不过不管怎么说,跟何兄比起来,咱俩命还算保住了。” 他知道的不少,也基本都对,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我想这个关键信息不能让他就这么搪塞过去。 “证据。” “啊?” “我是说证据,你凭什么说董锡会去加害唐鑫?” “你自己都这样说了,还问我要证据,我说清兄你脑子是坏了吧?” 见他神色略有慌张,我将我的推论说了出来。 “你跟董锡是有关系的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的。 不过如果一开始,你雇了董锡来杀我,但后来知道了我身份害怕了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 硬要说之前有什么恩怨的话,应该是我在拍卖中让你丢了面子对吧?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几号,也不知道你是哪位,在那时。” 没有了半掩遮面的从容,他也收了戏谑的意思,起身与我隔开了距离。 “哈,还真会说啊,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也直说了,现在,清闲,我就是想让你去跟何鹏飞一块儿送死,如果有其他什么变数,董锡也已经不听我的话了,怎样我都不亏。你不会看着你的救命恩人就这样去死对吧?即便你跟唐鑫之间有嫌隙又怎样呢?想想你的刘师姐又会怎么说你吧。” 他向两侧摆了摆手,又向我翻了个白眼,从见面开始,他的一言一行都带有强烈的目的性,像个怨妇。 但...... “你为什么那么自信我一定会去?说实在的,你激不了我。” “这样吗?”他做出了惊讶的样子,可下一秒却从纳戒中取出了镜子对准了我的脸,“我不会看错的,清兄;我说的话可能确实没怎么刺激到你,可你觉得你的话有什么说服力吗?” 我不知道这白银的是不是故意用镜子反射光来晃我眼睛的,总之,那光很亮,却不带善意。 我不是很能看清自己的脸。 也许在镜中,我面无表情,劫后余生的我显然不会再像原来那么潇洒,我侧过了头,将烦恼搁到一旁。 与这人精处在一块儿真的有点困难,我还是没法判断他的这些信息到底从何而来,这是他最大的底牌,应该试一试让他放松警惕。 好吧,“不如送我一程。”我起身松了口气,表情略显轻松。 我给了他一个想要的答复,他也给了我一个高人一等的恭维。 “吼吼,可以,可以。” 天色昏黄,我俩踩着泥地吧唧作响,这声音,这重量,在积攒着,我很确信,下一次再见面之时,我跟他一定会有一个了断。 刚到营地门口,他突然立在了那里,一副快要向前摔倒的样子,像是前进时突然被教官喊了声立定,接着如汤姆打狗那样,他用脚尖在前头划了一条线。 “就送到这里吧,我怕走太远,大家会担心我的安危。” 这样吗?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我倒没想到把他带出营地做掉这一步,关于这件事它一定还有所保留,这是个陷阱。 虽然很不切实际,但如果他真的能像传统反派那样那么有武德呢? “可以问一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的吗?” “无可奉告。”他伸出五指,瞪大眼睛,向我示意告别,“祝你好运,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