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程万不满的摇了摇头,朝着羡安嗔怪:“人都被带走了多说无益,遇事这般沉不住气,若今后六扇门中人都如你这般冲动行事,倒也去怨不得锦衣卫独揽大权了。” 牟岳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还在给出着点子:“爹爹罚羡羡去顶水盆。”站一旁嘿嘿坏笑着。 羡安乖巧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着脑袋,见着师父面色沉重,很明显是有着一些心事,但是既然他不肯说,那自己也不方便多问。 总不能凶师父,便只能朝牟岳作凶: “现下人犯还未归案就被他带走了咱们这趟不是白跑了吗?!”自己心疼得很: “本还说抓到曹格另有嘉赏,早知道是一场空,我也就省些力气了。” 牟程万淡淡道:“人平安回来就好羡羡有件事情,晋昀他来京城了,昨日还来六扇门寻你、我同他说了你外出办案最晚恐要两日后才能回京,他这几日舟车劳顿也累坏了,我便同他说先回客栈歇息。” 牟岳的看着爹爹一副不可思议地模样 :“从江西清江到京城须数千里的路程每个月崔大哥都会如约来看望羡爷。”牟岳对于羡安的亲哥哥崔晋昀印象甚好上次见面还送了自己好几本子厨艺烹调名家亲笔书写的文集,如此投其所好,对于牟岳这种喜好研究吃食烹调做法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无价之宝。 崔羡安在京城虽只待有四个月,却乃是京城糖水胡同一霸也!羡安小爷的名号可是在周围的街坊里都响当当。 性格冲动,最喜欢银子,贪吃好色年纪轻轻便拍得一手溜须好马为人更是圆滑老练。每当看书写字就浑身不舒服不过看书;也分看什么书看起闲书来那当得叫个津津乐道,打架斗殴第一名! 街坊邻里常以夜叉大虫等作为后缀羡羡乍一听不甚自在,后来偶然间看得一闲书,书中大虫夜叉皆是星宿下凡,世人惧怕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都上了山当好汉,她对此还颇为神往,对着街坊邻居如此称呼便视为美称。 此事归根结底地说起,在六扇门里别看崔羡安是唯一的女捕快,却在里面称王称霸。 仗着师父牟程万和总捕头的疼爱,自己的探案追踪术最强,眼力过人更是在许多案情细节上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六扇门其他捕快都唯她马首是瞻,连师父的儿子大牟都是她的跟班,不惧天;不畏地;谁都不服的六扇门崔捕快。 更是张口闭口自称为小爷!在外出办案时旁人一口一个官爷叫着亲切使得她都快忘记自己是个姑娘家,小眼珠滴溜溜上下翻动,时不时哼上一曲应景的青楼小调她崔羡安更是令衙门里不少男捕快对其都感到自愧不如! 羡安朝牟岳使了个眼色,两人恭敬的朝长辈们拱手辞去。 绕过石墙,还不忘顺手揪得上几颗枣树丫上熟透了的酸枣子,这枣子原是昨年过冬的陈枣子了,枣皮上都被今年初春的给打上了一层白霜,妙的是将这枣子冻的越发酸甜可口。 左右也是种在衙门里也是个没主儿的树,左右谁摘得便是谁的,偏偏因着句‘这叫霜打了的酸枣小爷我爱吃’衙门里的弟兄们便愣是一颗枣子都没摘全留给她。这放着新鲜的枣子不去吃,偏偏要等它上霜了才肯吃! 目望着那俩孩子离开的背影,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总捕头牟衡添才缓缓开口朝一旁拄着拐杖站着的牟程万说道 :“这岳儿和羡羡都还小,你未免严苛了些。” “也都不小了,岳儿今年二十二,羡羡也有十八了,我们同他们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就能独当一面了!”牟程万轻叹了口气,苦笑道:“想是师兄有所不知、若我没有看错,适才那名身着大红飞鱼服的锦衣卫,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家中独子,锦衣卫千户陆绎。” “千户……”牟衡添原是边疆守关的将军,为官耿直、武艺高强虽有一腔热血却也无法在官场之中立足,锦衣卫对于这师兄弟二人来说都是一个永远无法抹灭的伤痛,也好在当今圣上惜才这才给了个六扇门总捕头的职位,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本也不求大富大贵。 “锦衣卫千户。”牟程万自嘲般的笑了笑,转而一副淡然:“锦衣卫的耳目众多,今后只要别和他们有任何瓜葛那便已然是最好不过了。” 牟岳一路小跑才追上崔羡安的脚步身体靠在石质月亮门上,喘着粗气瞅着许夏青讪笑:“羡爷你跑那么快作甚,去捡银子啊?”他眼瞅着崔羡羡那一脸坏笑,料定了准有人要遭殃。 “这赏格是没了。”羡安循循诱惑着牟岳,继续往下说道:“但这外出办案的体恤银子总还是要有的。” 牟岳嗤笑道:“咱们六扇门穷这是个众所周知的事情,小爷你莫不是嫌咱衙门黄的太慢了吧?那账房先生是何等硬茬偏偏败在你手里头,羡爷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天机不可泄露……”咧嘴一笑,晃着脑袋不做声。 一片衣角映入眼帘,不远处一道身影背对着牟岳他们,衣着精致的靛青色银丝缠枝水烟绸,仅仅是个背影却也觉得这衣裳的主人只应比这绸缎更美。 “那个小爷你哥哥还在等着你……” 牟岳还朝着羡安一个劲儿挤眉弄眼却都被她无视,因为她全身心都沉浸在一会怎么同账房先生斗智斗勇上。 “不急,银子重要……”羡安光顾着同大牟讲话,也没注意看路,怎料骤然间跌入一个还算得上暖和的怀中。 崔晋昀的面庞就如一幅画,慢慢的勾勒出轮廓,染上颜色,用淡雾中的远山凝聚成的剑眉,用灵动着的羽翼交织起的素眸,用带着霜露的花瓣渲染出他那橘瓣般的薄唇。 他挑眉细打量着自己怀里的人儿: “羡羡一个月没见,你倒是越发调皮了走路时也不知道多看着点,也幸亏你撞得是我,否则、若是换做旁人只怕会拿清白二字逼迫你下嫁呢!”语气温柔极了眼角微挑,低下头来与她对视着,眸光温柔如秋波溢水。 皮笑肉不笑的道着:“哥哥,你这有点夸张了……”可当崔羡安自己垂目而视时看到自己的手搭在……这才赶忙抽回了手。不经意间粉嫩的脸庞上已然是醉起了一抹淡色红云。 牟岳在一旁十分不厚道的捧腹大笑真觉着此时此刻崔羡羡,就好像是一个做了错事,害怕被家里长辈抓包还打算耍赖不认账的孩童。 “哥哥你是何时来的?”羡安很是心虚自己适才说银子重要时被听了去,不敢直视低下头用脚尖轻轻铲着地上的小凹陷。 看着她正一本正经的胡诌,崔晋昀倒也不急于拆穿,反而淡笑着:“也没多久大概就是你适才说银子重要的时候我便已然是在了。”轻描淡写的语气。 崔晋昀方才听到牟岳他她们的对话这小貔貅倒真是有趣着呢,虽喜欢银子却有着自己的原则,好几次自己给银票都被她拒绝了,却整日在衙门里同其他捕快抢案子,如今为着几十文的体恤金又要去账房先生那里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