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从表面上看,这个孩子只是面黄肌瘦,有些营养不良罢了。 可林瑾为他诊脉后却发现,他的脉象中体现出此人气血亏空,是短命的脉象。 这时候,林瑾的脸色已经凝重了起来。 妇人坐在一旁,见着林瑾面上的神情变化,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这……”妇人不安道,“大夫,我家二娃究竟是有什么……” “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林瑾沉吟片刻,并未有太多隐瞒,“不过所需的药材有些昂贵……以你的家境恐怕难以支撑。” “人参与鹿茸都是必须的。” 剩下的话无需林瑾多说,妇人已经明白了。 她失落的将孩子放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又咽了回去。 这样的药材,随意一样便能要了他们家中一年的收入,哪里能拿来当做药材给孩子吃。 想到这,妇人便准备离开。 不料就在这时候,林瑾却喊住了她。 “今日既然是义诊,那我便将这两样药材送给你。” 闻言后,妇人愣愣的看着林瑾,不敢相信所听见的话。 这些药材若是去药铺拿,足足要几十两银子,可林瑾却开口说要送给他们,这…… 无论如何,妇人都不敢相信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 林瑾顿了顿,道:“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带着他去其他的医馆检查。” 妇人这时才明白林瑾的顾虑,她连忙摇了摇头,两行泪水顿时从眼中滑落了下来:“王妃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若是我儿能够痊愈,我便是做牛做马,也要将您这份恩情给偿还了。” 听得这番话,林瑾颇为无奈:“我这是义诊,你无需做牛做马回报我,若是你有心,便将孩子好好养大,也不算是辜负了我的一番心血。” 幽州此地苦寒,百姓即便是辛勤劳作,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多少银子,像是这个妇人这样的状况,多的是人选择将这个累赘扔下。 妇人自是连连点头,将这件事迅速应了下来,低声道:“即便他未能痊愈,我也会好好地养着他,这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抛弃他呢?” 见状,林瑾微微颔首,便嘱咐一旁的冬青去拿药了。 妇人瞧着冬青将鹿茸与人参都放进了纸包里,心中对林瑾更是感激。 但她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将林瑾最想要的消息传出来,只再次道了谢,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冬青见着她离开,心情略有些不满:“王妃,这可是一二十两银子送出去了,可她竟然不……” “幽州此地山匪横行,她即便感激我,也不敢冒着得罪山匪的风险将那些消息告知于我。”林瑾淡淡道,“更何况这些百姓都还不清楚我们的实力,自然是要观望一二。” “再说了,我来义诊,更多的是为了替这些贫寒的百姓诊治,而非打探消息。这些事自有王爷的手下去做。” 冬青自知失言,连忙便垂下了脑袋,低声道:“都是奴婢目光狭隘,未能分辨王妃的用意。” “这也不怪你。”林瑾缓缓地摇了摇头,冲着她温柔一笑,“你只是未曾了解这的情况。” 话虽如此,冬青的脸上仍是燥红一片。 义诊的摊位就开在城门口,但除了最开始出现的那个妇人,竟是没有一人主动上前。 林瑾见状,心底不免沉了几分。 究竟是她看上去实力太弱,还是那些山匪的威严太甚,以至于这些百姓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来求助? 抱着这样的心态,林瑾冷着脸回到了驿站。 楚连煦在卧房内看着四处搜集来的情报,见林瑾脸色不好的回来,心中了然。’ “今日去看义诊的有几人?” “只有一人。” 林瑾垂下眼眸,头一次感受到了挫败。 在医学这一方面,她从来都是天才般的人物,只有别人求着她看病,哪有她求着别人看病? 想到这,她面上的神色又失落了几分。 见着她这副模样,楚连煦难得露出一分诧色:“不过是一次义诊,你为何……” “王爷,不仅仅是义诊出了问题。”林瑾低声道,“更多的是这幽州太过复杂。” “若是想要找到宝藏,不将这些山匪除掉,只怕会留下许多隐患。”林瑾说着,又皱起了眉,“其他地方的山匪也不少,为何偏偏幽州此地的山匪却能成这样大的气候?” “你这问题,正是本王所思考的。”楚连煦目光幽幽道,“本王也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这些山匪称霸一方,甚至连朝廷派来的知州都敢杀害!” 林瑾的心思活络,在见楚连煦这样阴狠的脸色后,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下意识道:“该不会这件事的背后,也有萧太后的手笔吧?” 闻言,楚连煦抬起眼眸,诧异的看了眼林瑾。 在林瑾的目光下,他极为缓慢的点了点头:“目前来看,幽州的山匪拧成了一条绳子,他们的武器精良,并非寻常人能够拿到的,而且他们的作战方式……也像极了军队。” “偌大一个景朝,能有这样的能力的人,除去萧太后外,再无其他人。” 经得楚连煦这一说,林瑾顿时从中感受到了不安。 她在心中斟酌片刻,低声道:“朝中萧家门生几乎占据了一半,他们唯一的短处,就是兵权……” 林瑾的心中一紧,在楚连煦的注视下大胆猜测道:“这样的一支山匪,足以成为一支精良的军队了,这边是萧太后培养他们的用意吧?至于那些连连惨死的知州们,想必也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会被灭口。” 楚连煦望着林瑾的眼神愈发幽深。 在良久以后,他缓缓地说道:“你与本王的猜测一致,在本王看来,这些山匪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若想要彻底剿灭他们,所花费的时间将会是预计的两倍。” “江南一事,恐怕要再缓缓了。” 林瑾在听得这个决定后,不过是眉头微皱,很快便应了下来:“江南那边还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