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明确实不一样! 短短的一个月之中,曾经不识字流民,差不多都通过扫盲培训,五百个字不多,但能写简单的书信,能大致读懂书报。谈不上能写,但却也会简单的算术。 即便是原本识字的王信,在隔离营里也学会了很多,比如,他学会了倭刀术——谈不上娴熟,但凭借着简单的刀法,普通土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还学会的使用火枪,这才是最重要的技能。按照教习的说法——刀与枪是生存本钱,不懂刀法,不通枪械,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对此,经历过家庭剧变的王信自然不会怀疑丝毫,甚至在别人睡觉的时候,他仍然在苦练刀术,这是保命的功夫。而他的勤奋也得到了回报,作为新来移民中刀法最好,火枪最准的人,在将要离开营地时,教习把他拉到了一旁。 “王信,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利安问道。 “什么打算?” 王信说道。 “应该是和他们一样吧。” “他们?” 李利安摇头道。 “你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 “对,他们,能有几亩地,有间房子也就过一辈子了,可你不一样,你甘心像他们一样,守着几亩田过一辈子吗?” 不等王信反驳,李利安说道。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只有几亩水田,可官府分的五十亩地,都是荒地,上面长满了合抱粗大树,烧荒种田、挖树根,至少在几年的功夫才能把田收拾出来,然后再娶妻生子,凡人有几个几年?你甘心就给自己的儿女留几十亩地吗?” “这……” 王信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他也曾考虑过将来,但李利安口中的将来,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介绍一条路子。你可以过去试试,要是你觉得不合适,你再到官厅领地,你看怎么样?” 王信的眉头一挑,李教习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吧! 见他似乎在怀疑自己,李利安笑道。 “王信,我不是白介绍你过去,你在那的第一单生意,我拿五成,这是规矩。” 任何地方都有它的规矩,那怕是在官办的隔离营中,同样也是如此。 “那……我想想,” 王信犹豫道。 “对了,李教习,我可以带其它人过去吗?” “可以带过去,但是人家要不要,我不敢打保票。” 回到营房里,王信就喊来了魏安,李有财,和他们把事情一说,魏安就说道。 “那李教习该不是人贩子吧,这地方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要是把咱们卖了当苦力,那可就完了!” “他敢!” 李有财说道。 “他就不怕让官府抓了活刮了!连老婆孩子也便宜别人。” “确实,他没有这个胆子!” 王信点了点头。 北港治下和大明有什么区别?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在北港治下没有任何人敢贩卖明人,一旦事发,非但买卖双方都会被凌迟处死,就是参与协同买卖的也会被斩首,其家产抄没没不说,甚至就连同妻儿老小也不会放过,妻女都要配给移民为妻,子孙没为官奴。 面对这样的重罚,没有人敢贩卖明人。至少在北港治下,没有人敢! “那,王大哥,咱们就去试试?” 魏安问道。 “行,既然你们都想好了,那咱们这就去办手续。” 所谓的“手续”,实际上就是一个“新移民就业表”,按照宣慰司移民署的规定,自谋职业的移民,需要偿还船票等开支,要么一次性付清相应的费用,要么就业后通过雇主扣除分期偿还。当然了,接受官府安置的,同样也需要在未来的岁月里,通过支付稻米、劳役等方式偿还费用。 总之一句话,移民不是无偿的。只有如此才能源源不断的引进移民,而移民的相应开支也不会成为官府的负担。 很快,他们一行三人,就乘船到了南天门。 或许对于很多初来乍道的大明百姓来说,北港宣慰司治下是不同的,甚至就连城市也和大明的府县有着明显的不同,作为城市,它并没有城墙,只是在港口附近有一座棱堡。 当然了,王信他们并没有进城,他们去的地方,就在港口附近。 循着李利安给的地址,在路上接连问了两个巡捕后,他们终于到了一家商行,拿出李利安给的介绍信,随后就被领到了二楼。 “隔离营的李教习介绍你们过来的?” 孙二打量着眼前的三人,身形都很壮实,看样子倒也不错。 “会用刀吗?” “回孙二爷话,咱们也就是有点蛮力,就是在隔离营里才学的刀术。” “那样也就够用了,得了,我这边正需要人手,李教习应该和你们说了,咱们这的规矩简单,我出船,你们出力,扣掉出海的成本后,利润二一添作五,你们是新移民,得扣了官家的船票钱。你们看怎么样?要是同意,就把就业登计表给我,我这边登计好了还要交给官府造册,给你们办身份证。” 所有的一切都是遵循着北港宣慰司的规矩,身份证是区别明人与土人的最重要的手段,身份证上以笔墨描绘持证人的“体貌特征”,如身高,身形,而且还按有指纹,作为新移民的他们,还要登计雇主信息。虽然手续繁琐些,但这种户籍管理却有利于北港掌握境内的明人实际人口数。 “顺子,你一会带他们去衙门登计。” 当天下午,王信一行三人就办好了户籍登计,领到了身份证。然后就随着顺子一起去了码头。然后就忙活了起来,往船上装着各种货物。 一直忙活到太阳下山,等到船舱里差不多装满了水粮后,直到吃饭的时候,王信才有机会和船上的老人聊上几句。 “老哥,咱们这是要出海做生意吧!” “没错,只要老天保佑咱们顺顺当当的,这一趟,你们两就能把官府的船票钱给还清了。” 满面胡须的汉子对王信说道。 “这出一趟海,顶旁人干上十几年哩!” 王信、魏安、李有财他们无不是睁大眼睛,满脸的不信。 “这,这出海,也太能挣钱了吧!可,咱们的船上咋没装啥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