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打蓝是这个时代的强国啊! 至少是马来群岛那边的强国。 这会的马来半岛上的强国是缅甸,而马来群岛上,则是诸雄群立,说是诸雄可实际上,也就是马打蓝素丹国、亚齐素丹国,还有万丹王素丹国,至于其它的小国小邦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从这几个土邦的名字上就能看得出,它们的身份。曾几何时,无论是苏丹达腊或者瓜哇,当地的百姓基本上都信佛教徒或者本地的原始宗教,当然了,也有一些人信奉印度教,不过寥寥无几。 十二世纪前后,天方海商在当地经商、落户,在随后的两三百年里,他们也就是海商而已,顶多也就是有一些天方海商通过贿赂啦、联姻啦,成为当地城邦的官员,基本上和蒲家的性质差不多,也就是为了贸易而已。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天方教在当地有限传播,但信奉者基本上也就是那些海商和他们的家人而已。 当他们在当地站稳脚根之后,这些外来人或是利用战乱自立为王,或是直接推翻了旧主,随后他们摧毁佛像、寺庙,杀死僧侣,就像他们在印度,在中亚,在西域做的事情一样。 他们以商人的身份抵达一片陌生的土地,在实力弱小时,他们是温顺的、驯服的,是谦卑且爱好和平的,可实际上他们不过就是蛰伏在那里,等到他们的实力强大时,等到机会到来时,他们会立即撕去伪装,将刀剑砍曾经善待他们的人。 无论是在大明,还是在马来。 就像此时马来群岛上的素丹国,曾几何时,他们的祖先都是天方的海商,和泉州的蒲家一样,只不过前者摇身一变成为马来诸土邦的统治者,而蒲家通过出卖对他们恩泽极厚的赵宋皇家,以换取荣华富贵。 对于这一切,施奕文当然非常清楚,而且,在征服南海的计划中,那些素丹国都被他视为比荷兰人、西班牙人更大的威胁。 “大人,其实要让这些素丹番王归附天朝其实容易得很,只要给臣一纸公函,再加上朝廷的金字红牌,也就足以让他们归附天朝了,大可不必劳师远征。下官觉得最难的还是盘踞在爪哇岛上的荷兰人,荷兰人除了有巴达维亚之外,在万丹素丹国还设立有商站,咱从总体,都享受着国中之国的待遇。南海的问题,说白了还是荷兰人的问题。只要把荷兰人赶走了,那些素丹土王,肯定会臣服于我们的。” 想了一下,方孔照诚恳的把他这一路上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这一次南海之行,让他对南海诸国都有了极为深刻的了解,在惊讶于南海各国的富庶,感叹着土人的懒惰的同时,同样也感受到大明在当地的影响力。 “毕竟大明于南海是真正的天朝之邦,但凡土邦无不仰慕华夏,官府只需稍加利用,就可以像南天门一样,像柔佛素丹那般主动的让出大片土地于天朝。” “主动让出?” 施奕文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微笑,却听他不置可否的反问道: “方先生应该也知道,宋末蒲家干的事情吧?” 听到“蒲家”两字,方孔照愣了下,然后说道。 “大人是担心养虎为患?” 眉头一皱,方孔照又说道。 “那些土酋只要臣服于咱们,应该翻不起什么浪吧!” “你觉得他们会甘心臣服于咱们吗?” 施奕文边说边坐回了椅子。 “有野心,那也是要看实力不是?荷兰人以区区千人就能占据巴达维亚,况且是咱们,既便是他们心有不甘,也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也是无关大局的。” “哦,无关大局?何以见得?” 施奕文饶有兴趣的问道。 “首先,自我朝入南海起,当地各土邦就一再的向咱们示好,甚至就连同荷兰也希望能够与天朝修好,可无论是土邦,还是荷兰人,之所以主动示好,根本原因就是还是基于对天朝的敬畏之心。当然了,土邦是希望借天朝之力,能够阻止荷兰等红夷蚕食,而欧罗巴人向来以求财为主。而咱们又控制着天朝的各种货物的供应。以他们的禀性非不得已,否则绝对不希望得罪咱们,当然了,咱们肯定是要把盘踞在南海各地的红夷赶走的,而那些红夷现在最忌讳的就是天朝支持各土邦。” “所以?” “所以只要我们赶走当地红夷,取而代之,当地土邦于我是不会构成任何威胁的,除了实力之外,最重要的是当地土民对天朝的敬畏由来已久,有了他们的敬畏,再稍微施以手段,那些所谓的素丹,不过也就是摆在那的泥菩萨而已!” 方孔照斩钉截铁的说道。在北港宣慰司当差一年多的时间里让方孔照对“天下”一词有了过去从不曾有过的理解,尽管在过去他也曾通过西人的书国籍了解到中原之外的世界,但是他不曾想到,那个世界居然距离大明如此之近,也不曾想到中原以外的世界会如此的精彩。 而荷、西、葡在各地的扩张,南海甚至印度诸土邦之间的角逐,甚至让他看到了春秋战国纷争问鼎天下的味道。 也正因如此,原本只是混日子的的他立刻就来了精神,不仅仅因为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更重要的的一点是,这个陌生的世界,让他本能的嗅到了一种危机,一种前所未的危机。 为了了解这个曾经有所耳闻,可实际上却是一无所知的世界,他不但通过各种渠道尽可能了解欧洲各国的基本状况,还时刻不忘收集从各地传来的诸多情报,用以分析各方的关系。一个新的天下呈现在他的眼前同意,让他的危机感更浓了。 在他看来,这个危机是从不曾有过的,甚至远超过史书上描述的任何危机。 “大人,南海土邦即便是有所异动不过只是癣疥之疾,眼下正逢恒古未有之变局,红夷才我天朝的心腹之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