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这个你喜欢吗?” 叶抉兴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木制面具,张着獠牙,火红的色彩在脸颊周围,眼周围是深浅不一的黄色与青色相互交汇,额头上画着一个尾巴,弯了一个弧度,是恶魔的面具,我心中有些抵触。 不过,叶抉兴看着兴致勃勃地,我也点点头,从叶抉兴手中接过来了面具,叶抉兴转眼又从那人摊子上又拿了一个,整体与我手中这个差不多,不过整体看来是蓝色的, 付了钱就拉着我往前面走去。 途中我听说有几个人聊着天,大意是说“市乐城要娶新郎官了”,娶新郎官? 又听说是市乐城,我就记起来了施晓霖家里就是市乐城的,心中好奇更甚。 我拉住叶抉兴,叶抉兴与我互相对视,很奇妙地,他明白了我的意图, 可能,可能他也想听听市乐城娶的那位新郎…… 我掩住嘴偷偷笑了笑,叶将军竟然也会随了我的意,一起听那市井流言。 我这边动静被叶抉兴发现,他瞧着我,不明所以,我只覆上他的手想把他手上的伞接过来: “将军,你撑了这么久的伞,让我来吧。” “无妨,重刀我拿得,这轻轻巧巧地一把伞不成问题。 走吧!” “好!” 那几个说市乐城娶新郎的人进了一家饭馆,进去随意找了张桌子就坐了下来,叶抉兴拉着我挑了一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听得旁桌说话: “既然你想听得个大概,我也就大致跟你讲讲吧! 你也知道,当年陵西子跟施儒当年醉酒做了儿女亲家的事吧!” “嗯嗯,以往听人说起过,可后来我听说这婚事估计会不了了之,不过你先继续说……” “施儒只得了一个宝贝儿子,这婚约被推了一年一年又一年,却没成想啊,那孩子直接悄咪咪地跟那陵家女儿已经成亲了,听说得了个女儿,叫做陵十念。哎,你看这事情倒也奇哈…… 不过既然成了如今这样的一个局面,施儒去了陵西子那里,不知说了一通什么,如今娶新娘子,变成了娶新郎,诶呀,你说这事,真是……真是……” 那人“真是”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最后叹了一声: “与众不同啊……” “欸,依我看,施儒最终也算将自己家孩子拉回来了,不算入了陵家的赘了。 而当初婚约也未曾作废,倒是个绝妙办法,脸面上在众人面前虽然有些过不去,但诚然有信了,施儒在江湖上脚跟算的上是稳。是不是,哈哈哈……” 那两个人说着笑了起来了。 听得他们这样去说,其中多有取笑意味,不过,施晓霖与陵可怡想了这样的一个办法,倒确实可以说是不错的,世人之眼如何看待,那有什么要紧呢? “夏!汤来了,先喝些汤吧。一会儿我带你去坐船。” 闻言看向叶抉兴,他往我面前放了一碗汤,我接过来,尝了一口,觉得很鲜,真是好喝。 吃了会儿,叶抉兴带着我又走了一段路,我就看到了一片湖水, 整个的都被荷叶遮住了,其中莲花随风摇曳,亭亭独立,不过如何怎样的严实,也有波光粼粼在其中显露水之行踪,偶尔蜻蜓落于莲花尖上。 这里没几个人,与刚才那条小巷相比,除了一个人倚在船上盖着草帽睡觉。 “我想租一艘船。” 叶抉兴说话,那人把脸上的草帽拿了下来,从船上走到了岸上。 看着我跟叶抉兴两个笑了笑,比了比手势: “三两银子就行。” 叶抉兴拿了钱袋就掏出了三两银子给了那船家,然后拉着我要上船,我心里寻思,这价钱实在不是很合适,怪道这里这样好景致,没有几个人过来玩。 想与叶抉兴说道这事,却觉他极有好兴致,又想刚刚成婚,倒是不要如此计较才好。 叶抉兴拿了浆滑动,水中涟漪阵阵,我眼前慢慢全部都被荷叶笼罩,一层层地,似乎进入了别样的“林子”之中,叶抉兴划着船往最深处去, 这里荷叶长得高,在船上站起身来,才能回望岸上,不觉这艘船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我拉了一只莲花微微嗅着,没有什么香味,只觉心旷神怡而已。 叶抉兴将浆放好,朝我这边走过来,船体在水中微微晃了晃,坐在了我一侧,牵了我一只手过去: “夏,你觉得这里如何?” “挺好玩的地方,像是躲起来了,玩躲猫猫,让谁都找不到!” 我撇了眼,看向一旁,就见到荷叶茎下几只红色小鱼复明复隐,而天空中金乌的光芒被荷叶分的零零散散,在水中现出来了熠熠光泽…… “从前时候,我一家来到这里,我爱到外面玩,因此在这里认识了一个阿姊,因她家里是做卖鱼生意的,常常会到这里打鱼,大底看我那时候壮实些,与我还算相识,就拉了我来划船, 一年年一年年的,这里荷叶莲花仍在,仿若还是在昨日。” “那那位阿姊现在去了哪里了?” 怪不得叶抉兴会发现这里,原来是有人引路。 “她嫁人了,后来跟她的丈夫做生意去了别的地方。” 我忽地来了兴致,小指勾了勾叶抉兴的小指: “莫非将军对这位阿姊有着别样的情意?才会常常来到这里来?” 我看着叶抉兴的脸,看着他怔了怔,却转而笑起来了: “儿时玩伴儿而已,当时哪里会懂得男女之情,只是晓得玩的开心,吃的好吃,课业未完成时怕被父母责备而已。如今回想起来,我已经忘记了她的样子。 夏你可是看着戏文看得多了?” 叶抉兴看着我的眼睛映了周围景色,却叫我觉着这世间独我与他。 脸上烧了起来,我赶紧看向一旁荷叶: “该是的。” “青梅竹马之故事只是故事,仅是过去头脑中成的模煳印象罢了,如今已经过去了,夏不要多想。” “嗯嗯!” 我应了一声,却是叶抉兴又跟我说: “每每奉命去往战场杀敌归来之后,我总会来到这里,呆着时间长了,杀伐之气似乎在这里就会慢慢消失,不过每一次我都是一个人,这还是唯一一次带人一起过来跟我一起在这里,心里觉得甚安心。” 我心里微动,眼中滚了滚泪花,转瞬我压了下去,闭了眼睛,顺着往叶抉兴那处抱过去,我感觉叶抉兴伸手将我揽了揽。 “那我们下一次还会来吗?” 我睁眼看了看叶抉兴,他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他将我的手握了握。 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未曾开口言语答应,那么就是拒绝, 我曾无数次的经过如此的时刻,我无比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 我不再追问下去,因无果, 没有我想要的果。 我睁眼去看周围,绿意盎然,莲花随风。 这里,叶抉兴说的没错,是个让心中的那些澎湃平静下来的好地方,若无另外的人在,或许会是另外的一种感觉。 这一艘船微微晃动,像是那摇篮,慢慢地我有了些困意,正迷瞪着要往沉了去,却听得船上“噼里啪啦”。 叫我惊了惊,仔细去看,那是一条肥鱼,想是在水中乱跳,不经意跳到了船上了,此刻正在扑腾挣扎着。 叶抉兴过去,将那条扑腾挣扎的鱼给抓住了,之后把它扔到了水里,水中一阵水花,翻腾了一下那条鱼的影子,随之就不见了。 其实,我心中刚刚翻起来了坏心思,把那鱼带回去,煮着吃了,不过见叶抉兴把鱼放回了湖水里之后,我觉着刚刚的心思倒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叶抉兴朝我看了看,笑的明朗: “我来这里,偶尔有几次有鱼儿跳了上来,不过终究我来这里不是打鱼,只是为了清净,没有血腥,没有任何争斗,只是静静地在这里待着. 哈哈哈哈,夏,你会不会觉得这是可笑的事情.” 作为一个在战场上杀敌的将军,却是喜欢在最心底留存这样场景,面上来看的的确确太过于矛盾了,不过我却有些明白叶抉兴,地狱待的时间长了,于是那人间仅仅可得的某处平静就成为了他最想要. 我拉过来了叶抉兴的手,很宽大,我可以明显地触摸到了上面因为经常握刀而留下来的厚茧子,一只手背上还有一道伤疤. 我心里一紧,一只手覆了上去: “怎么会,将军,您在战场的浴血奋战不就是希望背后会有这么美好的地方存在吗?这一点都没有值得取笑的地方.” 有一只蜻蜓点了一下荷叶,发现了我们的存在,转眼轻盈地飞走,抬头时只见得云朵飘散,丝丝缕缕. “总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去看向身旁的叶抉兴,他笑着,眼中清澈,我似乎就此可以看到,许多年前的他. 叶抉兴划着船又往深处走了走,满眼的青翠层层叠叠相互错落,偶尔可以见到了粉色的莲花,可以见到的明光慢慢变成了金黄色,我与叶抉兴所坐的这一艘船滑动着,走到了光秃秃的水面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