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 院子里的矮个子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加快了脚步往屋内冲去。 而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就这破瓦房对面的屋子上,有一个黑衣人,一直在观察着屋子里的动静! 一进屋,矮个子先是扫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叶天麟,幽暗的光线令他看不清叶天麟的面庞,只见叶天麟右手拿着一根乌漆嘛黑的棍子,左手扶着腰,见他似乎动不了了,才松了口气,也没有去管此刻倒在一旁的高个子,因为既然看清了叶天麟手中的武器是把棍子,那就可以确定这东西伤不了高个子。 随即便向屋内那张木板床看去,而原本应躺在木板床上的人,却已经不再了。 矮个子脸色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缓缓的转头仔细的看向门边的叶天麟,屋外的月光似乎有所感应,很配合的随着敞开的木门照进了屋内,在月光的照应下,叶天麟的面庞逐渐的清晰起来。 略显苍白的面庞上是棱角分阴如雕刻般的五官,斜飞上扬的剑眉,蕴藏锐利的黑眸,消瘦细长的身材。 这张容貌矮个子自然非常的熟悉,这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数年前确生了场怪病,从此卧床不起,如同活死人一般,中间有过一段时间几乎没有见过面,直到自己十四那年在府衙当了衙役,负责这条街道后,几乎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和这座宅子的老人喝茶闲聊,并帮忙照看这个自己儿时的玩伴。 “天麟!?” 在看清楚叶天麟的样子后,矮个子惊讶的喊道。 听到身前的人呼喊自己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后,叶天麟忍着腰间传来的剧痛,张开眼仔细的打量起身前这个矮个子,当看清眼前此人的容貌后,叶天麟睁大了双眼,这张脸,还有这声音,对他来说,实在是‘熟悉又陌生’,如同自己现在的名字一般。 一段段的记忆碎片,在叶天麟的脑海里飞快的拼接,然后重组,逐渐形成一条清晰的记忆。 一片漆黑的景象中 “海叔~” “哦!阿云啊,今天是来找海棠,还是来看天麟的呀~” “海叔您说笑了,今天的差事都办完了,就顺路来跟你喝口茶,顺便看看天麟和海棠” …… “纪大哥,今儿怎么用空过来。” “小伙子最近来到挺勤快啊!” “海叔,海棠,来跟你们说个好消息,小白举荐我去府衙当衙役,莫大人已经同意了,并且以后就负责这条街” …… “海叔叔,天麟他有好点吗?” …… “天麟你得快快好起来,自从你不跟我们一起了,胖虎那家伙老闯祸……” 曾经,在原本世界中总是在梦中听到的喃喃之声,此刻在叶天麟的脑海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天麟!真的是你,你……你醒了?”矮个子少年双手抓着叶天鳞的肩膀,激动的喊道。 “啥?阿云!是我脑壳撞了不是你,你傻了吗,天麟那小子还躺在……”倒在一旁的高个子此时也站了起来,一手捂着额头向木板床方向走去,当看到木板床上只有一张破被褥孤零零的躺在那时,高个子愣住了,然后猛的一转头看向那个他称为阿云的少年和叶天鳞,口中不由自主的道“这他娘的,这是真见鬼了……还是我脑壳子撞坏了,不对啊,我撞到了脑壳子,没理由阿云和我一起坏掉啊,那么说……”高个子突然脸色露出激动的表情,跳到叶天鳞身边结结实实的往叶天鳞背上拍了下去,兴奋的喊道“他娘的!真的是你小子!你竟然醒了!这白眼狼打滨阳没打出个鸟屎蛋来,倒是把你给打醒了!哈哈哈!” 叶天鳞呆呆的向高个子看去,虽然高个子脸上此时长了一脸大胡子,但他的声音他实在熟悉不过了,这栋破屋里就住着三个人,一个瘸腿的老人,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的小姑娘,还有个成天躺在病榻上的自己,就这么一家三口人,到现在还能没饿死,全是因为有个富家公子,天天有事没事的就推着一车子大米送过来,有时老人硬是不肯收下,这富家公子就把一袋袋的大米从围墙外往院子里丢,丢完了话也不说就跑了。 而这天天给送大米的富家公子,就是此刻眼前这个高个子。 “阿云……胖虎,是你们吗?”叶天麟看着眼前两人,颤抖着声音问道,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这眼前的一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显得有些不真实。 矮个子的少年名叫纪云,和叶天麟一样,他并不是滨阳人,在年幼时和自己的母亲从北岳逃难来到了东霖滨阳,并在滨阳定居。 而高个子少年名叫张朝虎,是滨阳城最大的米行‘四季丰’的少东家,打小就是个爱惹祸的苗子。 滨阳城·府衙大牢 一名身着素衣的男子,正打坐在牢房里堆起的茅草堆上,左手紧握着一把折扇,双眼紧闭,看上去像是在打坐休息,又像是在等候某个人的出现,或是某件事情的发生。 这时,牢房外走来两名铁木诨的士兵,对着牢房里的男子大喝到“喂!那边那个书生!你可是唐钰?” 牢房里的男子面对两人的粗鲁大喝,并没有动怒,也没有一般犯人般的唯唯诺诺,反而是微微一笑轻声细语的回到“正是在下。” 两名士兵对视了一眼,便向走道右边招了招手。 不一会,一名身披斗篷,满脸胡渣带着酒糟鼻,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只见中年男子一看到牢房中的唐钰,立马一边抓着牢房门上的铁栏一边大喊了起来“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这要是不在了~你让我和你娘两个老人家怎么办啊,哎哟喂,白发人送黑发人呀~~!”说完还不忘抹了一把鼻涕。 唐钰看着中年男子声泪俱下的模样,脸色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副微笑的模样,似乎外面这中年男子在喊的那个唐钰,只是跟他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罢了。 看到这一场景,两名士兵对视了一眼,刚想提出疑问,中年男子突然转过身来。 “嘿嘿嘿,两位兵大哥辛苦啦,这两个呢,给两位喝茶的。”说着从一边的袖袋中摸出了两锭金元宝,给两名士兵一人递了一个,脸上的表情就像变脸一样,全然没有了刚才那痛哭流涕的样子,转而来之的是一张谄媚假笑的脸。 将元宝递给两人后,中年人又变成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哎,想不到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居然会落到我徐某人的身上,劳烦两位兵大哥,让我爷俩在这最后的时刻好好的谈谈心!” 其中一个铁木诨士兵打开了牢门说到“我们草原人喝不惯你们中原的茶水,喝两杯解解渴就回来,大约就一刻钟的时间!” “足矣足矣,多谢兵大哥!”说完,中年人转身向唐钰使了个眼色便走了进去。 那名铁木诨士兵重新关好了牢门转身就和自己的同伴离开,路上一名铁木诨士兵小声的嘀咕道“我以为中原人跟我们是一样的,生出来的孩子应该随父姓,原来并不是啊?”另一名士兵听到后笑了一声后应和道“说不定不是亲生的,管他呢,有钱就行,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钱么!”说完,两人便笑着离开了。 “唐主簿啊唐主簿,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些么,你刚才全无反应,万一被他们识破了,那可就前功尽弃啦~!” “就你刚才那些言行举止,才真的是前功尽弃……”唐钰静静的说道“废话少说吧,既然来了,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中年人听到这,摇了摇头道“天天面对着一条毒蛇已经够累的了,现在还要和一只白狐儿打交道,真是造孽啊”说完,中年人在唐钰身边坐了下来,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极为严肃,低声说道“三个消息,第一个,腾格里·吉格尔三日后抵达滨阳,第二个,百里将军和他的将士已经全都安顿好了,一千余人现在分散在我们各个堂口,第三个,你让我们打听的那位姑娘,被吉格尔的养子术仑带走了,目前被关在郡守行府的密室里。” “密室?”唐钰皱着眉头,似乎对于一名边关守将的行府里居然有密室感到疑惑。 中年人从唐钰的口中听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说道“褚连这老匹夫似乎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行府中建造了密室,有趣的是这密室还是我们自己的弟兄打造的,铁木诨破城那天,我们的兄弟们在密室中逮到了褚连,密室里除了那老匹夫外,还有大量的金银财宝” “哼,这就能解释的清楚了,为何整个东霖边境作战能力最强的雷骑会被拆的四分五裂,分散各地,两万的边城守军,毫无征兆的被调往离此地百里以外的望龙关,三天时间,却没有一支援军前来守城!褚连绝对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做这样的决定,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唐钰的缓缓的睁开双眼,深邃的双眸里透着一股寒冷的气息,不仅是双眼,应该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中年人看到此刻的唐钰,回想起和老帮主第一次与此人相见时的情景,老帮主当时对他的评价是“年纪轻轻,心性竟如此沉稳,行事作风……呵,竟比我更加老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