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即使没有“秦从龙”这个小插曲,巢湖水师仍然会用尽一切办法让镇江府第一时间恢复秩序与正常运转。 与巢湖水师攻占的其它城镇、堡寨不同,镇江府是巢湖水师自己的领地,在这块领地上韩林儿、刘福通与朱元璋的命令都不管用,一切都是巢湖水师自己说了算。 即使是自己的第一块地盘,上至诸位元帅、万户、镇抚,下至百户、十夫长、普通一兵以及随军眷属,现在都特别珍视这块地盘,甚至在进入镇江城之前柳易就反复重申:“在外面怎么折腾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回了自己家都给我规矩点,谁敢胡闹就自己提人头来!” 既然把进入镇江府视为“回了自己家”,巢湖水师进入镇江之后自然是秋毫无犯,即便有什么小风波诸位万户、千户也能在第一时间解决问题。 所以前任御史秦从龙对柳易与巢湖水师是赞不绝口:“一直都听人说巢湖军与别路义师不同,是真正的仁义之师、王者之师,我一直是半信半疑,但是今天亲眼所见才让我知道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柳元帅所领果然是王者之师、仁义之师。” 说完这段话秦从龙觉得意犹未尽,又补充了一句:“柳元帅也同一般的义军领袖完全不同,在我印象之中也只有当年的项普略能与元帅相提并论!” 虽然元朝官员对项普略恨之入骨,但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所作所为与战略眼光项普略都是最顶尖的存在,甚至比任何一位元军统帅都要强,最终失败只是天意而已。 秦从龙话一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谁叫项普略最终兵败身亡,这似乎不是一个好比喻,说不定柳易当场就翻脸了,却没想到柳易身边的金花娘子难得笑容绽放:“都元帅所言极是,秦御史果然是难得的相才!” 相才?秦从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蛮子海牙说他“因事避居镇江”实际是在给他贴金,秦从龙之所以躲到镇江是因为办案时同时捅了几个大漏子又得罪了几位大人物,由于事情太大影响太坏,即使是御史中丞蛮子海牙都保不住他,因此才不得不躲到镇江来。 既然连恩主蛮子海牙都保不住他,又不是什么大根脚,秦从龙对自己的前途自然持悲观态度,更不要说现在已经落入贼手又不敢“骂贼身亡”,但金花娘子这番话让秦从龙一下子就燃起了希望:“都元帅过奖了,不过都元帅既然这么夸奖秦某,秦某也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现在再称您为都元帅已经不合适了,马上可以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镇江既然已经易手,就赶紧设立省府!” 如果说蛮子海牙还是遮遮掩掩掩耳盗铃,秦从龙现在是一心替巢湖贼着想。 虽然现在巢湖水师有“巢湖都元帅府”的设置,但这只是军事机构而不是政府机构,要治理好镇江府与巢湖水师打下的其它地盘,还是得设置负责治理的府县政权恢复秩序并实施全面战争动员,而这正是柳易全力拉拢读书人的意图。 当然秦从龙提出设立省府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设立行省之后柳易肯定是丞相、平章政事,他秦从龙既然有相才,至少也有个参知政事的名义,这也是宰相啊! 人这一辈子能有一个宰相的位置就可以心满意足,姑且不说柳易这支兵马能发展到什么程度,自己至少能有一个宰相,倒是柳易只能苦笑道:“秦先生所言极是,现在自当设立省府,但是得有朝廷诏书才行,而且我觉得省府多半会在集庆!” 秦从龙知道柳易这支巢湖水师虽然归属于龙凤朝廷,却是彭莹玉、徐寿辉旧部,与几年前纵横江浙行省差点攻下集庆的项普略是同一路人马。 而且最近新入伙的马世熊、常山是长枪军、青军旧部,康茂才与蛮子海牙旧部同样是元军出身,只要柳易一声令下可以立即改换旗号,但问题在于这就要与集庆的朱元璋彻底撕破脸。 虽然秦从龙恨不得现在就改换旗号,但是他也得从长远考虑:“那也得有宣尉司元帅府、枢密分院或分省的名义,不然我们镇江就事事受制于集庆,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宣尉司元帅府、分省、枢密分院都是元朝介于行中书省与路、州、府之间的权宜机构,虽然包括龙凤朝廷在内的各路义军打着“复宋”的名义,但官制与元朝大同小异,甚至出现了元朝新设什么机构与名义各路义军第一时间复制过去的情况,但只有秦从龙这种老油条才能第一时间帮柳易想出这么多名义。 柳易听到这却是笑了起来:“中丞大人,您觉得我们要以什么名义受抚为好?” 蛮子海牙没想到柳易居然咨询起自己的意见,但是他喜欢这样的尊重:“只要有受抚之心,什么名义都方便,这种问题就交给集庆头痛去吧!” 柳易笑得更开心了:“对,中丞大人所言极是,这事就让朱元璋头痛去吧!” 朱元璋虽然怎么看柳易都不顺眼,但柳易既然已经拿下了镇江府,自然要给一个合适的名义:“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镇江,柳元帅来信问我们枢密分院、分省、宣尉司元帅府的名义哪个更合适?他是真着急啊,朝廷的诏书还没下来就想着自立门户了!” 李善长的看法却与朱元璋完全不同:“这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