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郃在大营之中修了个木屋,虽然样子难看了点,但至少住着比军帐舒服。 龙且一路上都是强颜欢笑,这方面他委实不太擅长。 不过那柴郃倒也没看出什么不妥之处,因为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龙且身上。 丢掉白马津南大营的罪过可不小,那杨熊必定是出了重大的指挥失误,否则也不会屁大会就把渡口给了丢了。 不过此事可大可小,就看他这边怎么和章邯汇报了。 实际上,柴郃已经把南渡口丢失的情报派人送出去了,而且并没有落井下石说杨熊的坏话,反而言语之中隐隐有对杨熊的维护之意。 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能帮自然要帮一把,更何况杨熊也未必就能脱险,被楚军截杀的可能性也不小。于情于理,维护一下也是应该的,而且这也是个大人情啊。 柴郃想的通透,杨熊此番送礼肯定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多多为其美言几句,因为那情报已经送出,自己倒是收的心安理得了。 另外,这次押运粮草的将领罪过也不小,若不是他比约定时间来的迟了,又哪里会遇到楚军呢?所以那箱子里说不准也有他一份。 不过很可惜,自己已经将运粮队迟到的事一并报上去了。至于最终能定什么罪,就要看待会清点粮草够不够数了。 当然,就算不够也是可以补救的,就看那箱子里的东西够不够了。 刚一进屋,柴郃就迫不及待的盯着那箱子走了过去,“速速打开。” “喏。” 那绳子系的颇为结实,两名军兵试了两下竟然都打不开。 “闪开,尔等废物,用刀砍断不就完了。”龙且拔出宝剑一剑砍断了上面kǔnbǎng的绳索,军兵随即将箱子盖抬走。 柴郃抻着脖子向里面一看,好多金钱啊! 咦?不对,金钱好像只铺满了上面一层,下面好像是引火之物!不好! 噗! “死吧!”根本不给柴郃半点反应的时间,龙且干净利落的一剑斩下了秦将柴郃的脑袋。 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大哥说的果然不假。 龙且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提着柴郃的人头走出了木屋。 “点火。” …… 此时,其他穿着秦军衣服的楚军早已按照既定策略到达秦军士兵睡觉的营帐或者是其他要害之处,见到营中火起,立刻展开行动,或烧或杀,秦营当即大乱。 藏在船中的楚军也在此时蜂蛹而出,犹如神兵天降一般,个个勇猛非常。 他们不得不猛啊,因为那些船已经返回南岸去了,想活命就要干翻白马津的秦军才行,也算是背水一战了。 此种形势下,群龙无首的秦军只能勉强抵挡,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战场之上,杀声震天,鬼哭神嚎! “快跑啊,楚军打过河啦!” “柴将军何在!” “啊!” …… 龙且的目标是白马津主将,而萧公角下船之后的首要目标则是战马。 因为白马津大营的主要任务是防守渡口,故此营中战马很少,但是运粮军却有不少马车停在营内,卸下来一样可以骑。 战斗开始后,有机灵的秦军首先想到的就是骑马跑路,但是这些人又哪里快得过萧公角率领的楚军,等他们到了马厩也就脑袋搬家了。 秦军虽然人多,但也是要倒班的,故此大部分人都是仓促应战,甚至有些新兵根本就是在乱跑。 龙且随手砍翻了几名挡道的秦军,一步一步的走到高台之上,再把手中的人头一举,“呔!秦将柴郃人头在此!吾乃楚将龙且,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这一嗓子不下晴天霹雳,整片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然后就是兵器接连落地的声音,降者纷纷跪地求饶,“我等愿降!” 事实上,所谓的刑徒军并不全是秦国人,原六国的人不在少数,都是bèipò上阵的。 虽然真正的秦人投降的很少,但是主将柴郃已死,他们再留下来拼杀也难以战胜楚军,于是就选择了弃营而逃,逃跑的方向自然是东边的馆陶为首选,临漳、殷墟次之。 因为他们这些兵马本来就是被章邯安排防守渡口的,白马津渡口丢了还能干什么呢?接着去防守馆陶渡口呗。 而且另外两个选择都有明显的缺点,虽然临漳相比馆陶更近一些,但是却有一条洹水阻挡,上游这边水深流急,若是楚军先一步将浮桥控制住,那就完了。 至于殷墟,顺着甬道跑就能到了,假如后面没有楚军骑兵追击的话…… 逃跑的秦军之中还是有一些将官的,故此做出前往馆陶的正确判断并不难。 当然,并非所有秦军都愿意跟随,有一些人干脆脱了军装往河内郡的方向跑,准备回家务农了。 最惨就是那些选择往临漳和殷墟方向逃的,纷纷被龙且和萧公角率军斩杀殆尽。 萧公角率骑兵杀光甬道方向的残军之后便前往巨鹿了,而龙且则是拨出一部分兵马继续往临漳方向搜寻秦军,自己率领其余人等回了白马津大营。 至于向着馆陶方向逃窜的秦军大队人马,龙且并没有去追杀,执行项羽的命令,确保白马津万无一失才是关键,有太多的事需要准备了。 说到底还是过河的楚军太少,否则龙且一个秦军也不会放跑。 实际上,北渡口开战之后,那些战船就不断的把南岸的楚军运送过来,除了龙且那两千多披着秦军黑皮的精锐之外,白马津的楚军数量已经不少,再加上整编的降兵,很快就会超过两万之数。 龙且回营后,钟离昧立刻找到了他,“二哥,我带水军去馆陶耍耍。” 龙且皱了皱眉,“五弟,你去运送粮草我没意见,但是那件事就没必要试了吧?” “那怎么行,我这草人都扎好了,总不能让我白忙吧?你放心好了,我不靠太近,秦军的火箭没那么容易射中的。” 钟离昧掩护龙且到达北岸之后就有些闲得蛋疼,本以为距离白马津很近的濮阳会发兵来救,结果半个人影都没有。 好在项羽在锦囊里已经给他准备一条妙计,若是秦军没有夺回白马津南渡口的意思,而龙且那边又比较顺利的话,就准他使用此计。 不得不承认,钟离昧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而且馆陶南渡口也是楚军的地盘,安全上也有保障。 “速去速回吧,切记一点,就算是那秦军看似没有防备准你上岸,你也千万不要靠近,懂了吗?”龙且嘱咐道。 “我懂,白马秦军可能会送信过去嘛,二哥放心吧,我晓得自己运的是粮食,不会乱来的。”钟离昧说罢迫不及待的上船去了。 河水滔滔,骇浪滚滚。 白马津败军正沿着河岸一路向着馆陶进发,几名有马的秦军士兵则是先行一步,连夜将情报送到了馆陶。 实际上单从距离上看,白马津到馆陶再到巨鹿和白马津到殷墟再到巨鹿差不多,只不过殷墟那边有甬道好走一些。 但若是考虑到楚军有可能借着战船顺流而下再把馆陶给阴了去,走馆陶这边就要远远胜过殷墟了。 当然,若是秦军的战马再多些,分两路送信也是不错的选择。 馆陶秦军大营,守将李坤闻听白马津北渡口丢了顿时惊的不行,急忙把前来报信的军兵叫过来仔细询问情况。 幸亏这几名军兵都来了馆陶,哪怕是少来一个,这帮人都说不明白白马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个的就知道白马津被楚军占领了,仔细回忆了半天才东拼西凑的说了个大概。 李坤在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后,果断放弃了率军夺回白马津的想法,尽管此事功劳颇大,而且楚军立足未稳,此时fǎngōng确实更容易些。 关键是路途太远,龙且又太过厉害,只一战便攻克了比馆陶防守更强的白马津,连那柴郃都被砍了脑袋啊。 再者水师战船也都归了楚军,万一自己率军前往白马津,楚军乘船顺流而下来攻定陶怎么办? 若是白马津夺不回来,又把馆陶丢了,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守住馆陶吧。 当务之急还是将白马津的情况送往巨鹿告知章邯将军。 一念及此,李坤立刻奋笔疾书给章邯写了封信,然后派人骑快马送往巨鹿。 等忙完了这些,已经快寅时了,可当李坤刚躺下休息,就听外面传来一阵sāoluàn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