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锅酒液反复蒸馏了四次,时间便来到了巳时。 屋内的酒香熏得徐浩的脑子有点昏沉,不得不感慨这具身体还太年轻。 用勺子勾起少许,小啄了一口,徐浩觉得自己的脸立即开始发烫。 “小郎君,咋样?” 刘怀德一脸馋相。 “差不多了!” 徐浩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勺子递了过去,“允许你尝尝,不过这玩意不是弄来喝的,更不能多喝,以后不可偷嘴!” “嗯嗯!” 刘怀德脑壳点得飞快,接过勺子递到嘴边上,然后猛地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 他只觉得自己的口腔里好像着了火,辣是目前唯一的感觉。不仅仅是口腔,从嘴巴到肚子,都是火辣辣的! 然后,整个身子开始发热。 “这酒......呼吸!” 刘怀德赶紧吸了两口气,“这酒好烈!可惜,咱们大宋的人不太喜欢这种味道。若是买到契丹去,定然有很好的市场!只是,这成本太高了啊!” 刘怀德体现着自己的专业,立即开始做起了市场评估。 “不卖!” 徐浩摇了摇头,宋人受那些读书人的影响,喜欢软糯委婉的东西,最畅销的酒是果酒和黄酒,卖这烈酒少有市场。 至于卖到契丹去......就如同刘怀德所言,蒸馏的成本、运输的成本,加在一起,必须卖出天价去!契丹人,穷啊!哪里买得起? 而且,这东西,一开始徐浩就没想着卖。 “不卖?” 刘怀德皱了皱眉,花了这么大的成本,弄出来的东西不卖,有钱烧得慌? “先睡觉!” 徐浩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壳,“明天你就知道这玩意拿来做什么了!对了,你睡靠着围墙那间屋子。” 这套房子就只有两间卧室,幸亏爆炸弄坏墙今日已经修好了,不然徐浩只有让刘怀德睡客厅去。 “叔,好臭!” 刚进卧室,徐浩便被侄女嫌弃了! “这就去洗澡!” 徐浩这才想起自己一身酒味。 走出门,生火,烧水沐浴。 搞完这些,隔壁的灯还亮着,徐浩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回了卧室,小丫头已经睡着了。 借着酒劲,他很快睡着了。 可隔壁的刘怀德却在床上打滚,倒不是床上放了钉子,而是心有所想,睡不着。 ...... 翌日一早,徐浩一如往常的起床做早饭。 他却不知,政事堂,他昨日找萧特末的事情正在被讨论。 “徐家那小子,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这是吕夷简的评价。 不好好待在家里,跑去恶心契丹使者,这不是不安分是什么? “所以......” 杜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所以,咱们劝官家先观察观察,是对的。” 章得象笑了笑,“血气方刚,戒之在斗,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章得象,你什么意思?!” 吕夷简双目一瞪,想打人! 尼玛,这也能牵强附会,借题发挥? 章得象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那可是吕夷简,以前按着刘皇后喷的角色。 也许是觉得自己这一退,丢了些气势,章得象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可不得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短,一下子两人就直接面对面了。 这是挑衅! 老夫还是枢密使加中枢门下平章事,启容你章得象放肆? 吕夷简一撸袖口,准备上手。 杜衍急忙上前拖住了吕夷简,“吕相公、章相公,这里是政事堂,动手不好!” 吕夷简非要挣脱! 哪知,就这样一下用力过猛,只觉得眼珠子发黑,当朝相公竟然就此直挺挺地朝前面倒去。 章得象慌忙朝旁边跨了一步,双手一下子背到了背后,意思很简单,我没碰他!这厮是在碰瓷! 吕夷简一个一米八的汉子,要往地上去,哪里是杜衍一个人拉得住的? 只听嘭的一声,两人相继落地。 “吕相公?” 一旁的晏殊立即蹲下相扶,却怎么也拉不起来,“官家,吕相公昏厥了!” “快传御医来!” 赵祯闻言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吩咐身边的太监,一边朝着吕夷简走去。 政事堂并不适合救治,御医给吕夷简简单检查之后,便弄来车架将其带走。赵祯抛下政务,跟着去了,吕夷简在他亲政的事儿上可立了大功,仁慈的皇帝觉得自己必须跟着去看看。 看情况,有些严重啊! 杜衍有些麻爪,如果自己不去拉扯,那吕夷简也不会用力吧?这账要是算在自己身上...... 章得象嘴角也在抽搐,谁知道那老头那么不经气? 不过,气昏宰相这个事儿,可不能定性! 某在中枢六年了啊! 若是被定性为此,别说再进一步做宰相了,铁定是要至仕回家的! 咋办? 章得象给杜衍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不如......” 杜衍眼珠子一转,在章得象的耳边低声说到:“不如,咱们就说是徐浩那小子得罪契丹使者,险些破坏和谈,吕相一怒之下昏厥了?” “这......” 章得象有些犹豫,不是因为负罪感,“会不会太牵强?” “牵强个甚!?” 杜衍微微提高了声音,“只有咱们几个在政事堂,还不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 章得象还有些犹豫,他的眼睛瞄了一下晏殊。 杜衍立马明白了章得象心中所想,“你怕晏元献会为那徐浩鸣不平?想多了吧,那日给徐青定性的时候,他晏元献都没说什么,何况如今一个徐浩?再说了,徐浩那厮大抵是进不来官场的,孰轻孰重,晏元献能分不清楚?” 章得象略微思考,觉得杜衍说得有道理,晏殊大抵不会为了一个小孩子来得罪自己和杜衍两人吧。 毕竟,咱可是次相和末相! 比起三司使来,要高半级! 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章得象点了点头,让一个小孩子背锅,又不需要什么负罪感。关键是还能暂时不得罪吕夷简派系的那些人。 至于吕夷简醒来...... 有病的相公,还能是相公? 即便是过些日子吕夷简醒了,事情澄清了。那时,章某已经上位,还怕吕夷简的门生古旧闹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