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惹人心疼
李诗晴神情一滞,眼眸中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蜀安侯坐在她的对面,不停地捋着胡须来掩饰心中的紧张,“其实晴儿不必随的一同进宫,这事——你大哥是扶不起来了。” 众多证人指正李青,若想翻盘,除非人死复生。 蜀安侯悲痛欲绝的攥着拳头,眼下只希望在密室里发现的信件能不被皇帝看出什么来,这样他蜀安侯府的爵位至少还能保得住。 至于世袭罔替—— 庶子也不是没有! 李诗晴为蜀安侯斟了杯茶,递给他道:“父亲,您是不是早就知晓大哥的癖好了?” 提到不争气的儿子,蜀安侯面部的肌肉颤了颤,眼角的鱼尾纹都多了几分褶皱。 他喝了口茶,强咽下那口晦气,才道:“都是为父不好,早知他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祸,当初就该趁早打死这个孽障。” 他说的决绝,真若做起来定然会于心不忍。 这点李诗晴丝毫不怀疑。 不然蜀安侯夫妇也不会时常找借口去江南休养。 她只是责怪蜀安侯与侯夫人为何要对她隐瞒。 不过一切都已经发生,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只好放缓语气对蜀安侯道:“父亲,若将来再有这类见不得人的事发生你要告知于我,我若早知晓的话也许大哥并不会走到今日的下场。” 蜀安侯最得意的就是生出了李诗晴这个女儿。 她刚出生的时候,就有批挂的先生说此女乃人中之凤,千载难逢。 言下之意便是李诗晴乃天生凤命,将来是要做皇后的。 李诗晴的成长也给他一次次的惊喜,从小就识大体、懂礼数,先帝在位时还夸赞过幼时的她学识赛过国子监的士子。 长大了更是一举成为京都毫无争议的第一才女,着实为蜀安侯府增添了许多脸面。 老天爷为他打开了一道门,就会公平的关上一扇窗。 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哎,无数个日夜,蜀安侯都在悔叹为何李诗晴不是个男儿身。 是以他对李诗晴的态度上,除了父女情谊,还多了一丝成人间的尊重和赞赏。 “是为父的过错,不过诸如此类的事情我侯府万不可再发生了。” 李诗晴点着头安慰道:“父亲放心,我也会盯着侯府所有人的举动的。” 二人说话间,马车已经行至了皇宫门前。 李诗晴静坐在马车里看着父亲走入拱门的颓然背影,心疼不已。 …… 回到宁府,霜儿经过简单的梳洗过后,原本精致的小脸也露了出来。 只是双眼依旧空洞无神。 “霜儿,我为你治眼疾时你身上所发出的任何感知,将来不能对旁人提及知道吗?” 霜儿点头如捣蒜,许久没坐在椅子上了,过于用力,身子竟前倾滑出了椅子。 龙善笑着扶住了霜儿,“你不必如此,姑娘是个亲和的人,在这里你可以自在些。” 霜儿再次点头。 事不宜迟,宁姝想尽快让霜儿复明,当即对龙善使了个眼色,让其把好门。 霜儿端坐在椅子上,怯懦的问出声:“姑娘现在就准备动手了?” “是,难道你不想?” “不,不是,我只是没做好准备——”霜儿激动到不知所措,那弱小无助的模样与白日里在街头上与齐夫人对峙时,简直判若两人。 宁姝轻拍着她高耸的肩头,安慰道:“估计要七日才能恢复完全,所以你暂时还是看不到的,你不必太过紧张。” 说着,她俯身让视线与霜儿的眼睛持平,轻轻翻动着她的眼皮。 那一瞬间,霜儿忽然有种被风沙迷了双眼的刺痛感。 紧接着那抹刺痛就在眼圈里肆意狂扫,疼得她想流泪,却还是忍住了。 因为这痛感是幸福的,是带有希望的。 宁姝淡淡道:“忍着些,想哭就哭,大概要持续一刻钟左右呢。” 霜儿摇头,紧抿着唇,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就那么硬挺着。 宁姝坐在一旁,对小姑娘隐忍的心性又高看了几分。 为分散霜儿的注意力,宁姝漫不经心的闲问着:“你今年多大了?” “马上十四了。” “你的家人是怎么没的?” 霜儿咬了咬牙,道:“他们应该都还在,只是我被抛弃了而已。” “你是被他们抛弃的?”宁姝讶然。 她以为霜儿的家人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只剩下霜儿一人。 原来是被丢弃了。 霜儿说:“是啊,当时太小,事情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家乡是个美丽的小镇,还有一位时常把我抱在怀中的大姐——” 回想起当年仅存的回忆,霜儿揪心的悲痛胜过了眼部传来的刺痛,神色多少比方才平和了些。 宁姝知道这些都是表面的,在霜儿平静的外表下,内心里的波动定是悲痛欲绝的。 她忽然后悔提及往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了。 好在时间过得也很快,这时候,霜儿的眼底有一根细如发丝的肉虫缓缓探出头来。 宁姝伸手一招,万象蛊抽离了下半部分存留在霜儿眼眶中的身体,飞向了宁姝的手掌。 “今日先到这里,明日我们再继续。” 霜儿闭上双眼,深吸口气,“多谢姑娘了。霜——奴婢会一辈子牢记于心的。” 宁姝望着惹人心疼的霜儿苦笑不语,叫龙善进门,带霜儿去休息了。 许是到了夏季,天气的变幻也毫无预兆的即兴起来。 到了深夜,乌云缓缓漂浮在夜空,逐步吞噬了星辰与月光,窗外一片阴森幽暗。 几阵电闪雷鸣后,暴雨降临,啪嗒啪嗒的拍打在屋顶上。 狂风大作,吹开了窗子,吱呀吱呀的声响扇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惊醒了榻上熟睡的人。 宁姝蓦然睁眼,掀开被子起身来到窗前将窗子关好后转身,屋内兀自亮了起来。 有人坐在椅子上,随手丢出一件外衫盖住了宁姝的头。 宁姝忍下怒气,披上外衫走向那人。 “下这么大的雨你也来,有什么话不能明日再说?” 她正眼都没看谢云烬一眼,取来灯罩盖住了烛火,让室内的光线再暗一些。 谢云烬眉梢微挑,修长白皙的手指有节奏的点在桌案上,慢悠悠的道:“还以为你很想知道蜀安侯究竟得了怎样的处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