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意兴阑珊的回到庆延院,沐浴更衣,草草吃过早饭,便召集几个伴当,喊上罗标,前往庄子上。 既然蒸馏器很成功,那当然得扩大生产了。 到了庄上,林彻吩咐工匠们按着原样多打造一些蒸馏器,然后便去了庄上的酿酒坊。 林家的酿酒坊能产谷酒栗酒和甜米酒,都是府上自用的,不过酒曲还是得去官府买。 大宋朝就是这样,什么赚钱的都要实行专卖制度,盐铁就不用说了,茶酒醋都是专卖的,民间要自酿酒醋也不是不行,但是醋曲酒曲都得高价从官方那里买。 参观了一下酿酒流程后,发觉那下酒糟中的酒精应该还有不少,不能浪费啊,于是决定把酒糟也蒸一下看看。 小虫带着几个挑出来的青年,按着流程便开始了蒸酒,林彻在边上转着,不时指导一下。 最后,果然也把酒糟里的剩酒给蒸出来了,尝了一下,林彻很是满意。 “小虫,把这个继续多蒸三遍,弄点更浓的出来,以后有大用。” 林彻接着让小虫弄酒精出来。 见小虫他们渐渐熟悉后,林彻便留着他们自己在那弄,自己出了酿酒坊。 “标叔,以后咱们得多多酿酒,老是买那官曲也不是个办法,容易引人注意,也受制于人,还是那样说,想办法挖人,咱们自己制曲。” 林彻想到了酒曲这档子事便安排给了罗标。 “好的阿郎,小人记下了。” 罗标发现今后自己有得忙了。 “郑管事,新的制盐坊和酒坊都要抓紧时间建起来,人手也要好好挑选,这几天我把小虫留下来,让他培训新人上手。一定要注意,别让咱家的法子流露出去了,标叔,你安排一队人专门守护这新作坊。” 林彻吩咐完,罗标和郑管事就各自安排去了。 大家都在忙着,就林彻一人闲着没事,想了想,便走到了铁匠坊。 林彻找到陈铁匠,这里太过嘈杂,于是两人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说话。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林彻也没有准备图纸什么的,只能边比划边说。 “陈老丈我想要做一种铸铁的铁球,薄皮空心,做一个凸起的,上面留一个细细的口子,可以把细沙装进去,然后用木塞子可以塞死。” “阿郎,你说的就是一个球状的铁壶吧。” “差不多吧,不用太好的铁料,其实越脆的铁越好,要是可以的话上面预留一些凹槽,形状我画给你看。” 林彻在地上捡了根树枝,画了起来。 “大小的话,先做一种小的,装半斤细沙的样子,一个手拿着投掷出去那种,然后一种大一点的,在上面做个环把,方便栓上绳子甩着丢出去,先做这两种样品出来,待我试过可用在多做点。” “小老儿晓得了,这个做起来不难,何况用不需要什么很好的铁料。” “那好,这个就交给你了。” 林彻出了铁匠坊,看看时辰快到午饭时间了,早上那会没心情,潦草的吃了几口,可现在却感到肚子饿了。 正好看到空地上跑着几只鸡,嘿嘿,大吉大利,中午吃鸡。 林彻玩心大起,悄咪咪的从一只公鸡背后摸过去,还有两步的时候,猛的窜过去,冲着鸡脖子上伸手一捞。 空了,毛都没有捞到。 这只公鸡竟然扑腾着飞了起来,从林彻头上越过,顺带还给了他一滩顶顶新鲜的鸡粪,精准命中林彻头顶,关键是,这还是稀的。 林彻头上一热,顿时气急败坏,也不去摸,省得把手也弄脏了,直接张开双手,做出老鹰抓小鸡的姿势,冲着这只黑冠大公鸡发起了攻势。 只是,林彻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身手,低估了大公鸡的敏捷。 忙活了大半天,除了换来一身臭汗,却什么都没有得到,额,不包括鸡屎! “今天我就不信了,这鸡我吃定了!” 于是,林彻喊人了! 不讲武德啊。 喊来庄丁,把四只鸡都给逮住了,就准备开始整治。 林彻抓住一只鸡,刚想拗断它的脖子,突然惊觉自己都上还有一坨屎呢。 顶着屎做饭,想想就恶心,做完怎么可能还吃得下呢。 林彻只好让庄丁先把鸡抓好,自己去找铃娘,让她帮自己洗头。 由俭入奢易啊,短短几年功夫,林彻已经习惯了有人服侍的日子了,连个头都不会洗了。 洗了三道,林彻才勉强感觉闻不到鸡屎的味道了。 这才又兴冲冲的把那只黑冠大公鸡抓在手里,揪住鸡脖子就是一扭,鸡生极乐。 既不放血,也不拔毛。 找来一把小匕首,环着鸡屁股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然后把内脏全部掏了出来,再用井水洗干净内腔。 然后在鸡肚子里涂抹上雪盐,放一点姜丝,倒上少许的米酒,香料林彻是不放的,容易把荷叶的清香抢走了。 那边虎子和铃娘也把黄泥加水调成了泥浆,林彻便把鸡递给了他们,自己依着前法去处理其他三只鸡。 虎子也是熟悉的用泥浆把把鸡涂满,全部都渗透到毛根部,表面抹均匀成椭球状。 然后铃娘用荷叶把球包上,包严实,用麻线扎好。 宁小七已经按要求,在地上成田字形挖好了四个坑,便把球埋了进去,然后把坑填平,土层大概三寸厚。 等其他三只鸡也全部处理好了,全部埋下去后,在上面生起一堆篝火,把四只鸡都覆盖到。 然后静静的等着篝火烧到自然熄灭。 虎子一直盯着篝火,目不转睛,幽幽的发出饿狼般的目光。 铃娘也是忍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呵呵,这两大吃货。 过了大概不到三刻钟的样子,篝火已经自然冷却下来了。 虎子便自告奋勇的把四个鸡球都挖了出来,刚好四个人,一人一个。 宁小七愣愣的望着手上的泥球不知道怎么下手。 虎子倒是熟门熟路了,拿石头一敲,泥壳裂开,香气扑鼻。 鸡球表面的泥块就碎了,一拔就下来,连毛都带下来,一根不剩,这鸡冒着腾腾热气,色泽金黄,油润光亮,看着就勾人食欲。 虎子把它放到干净的荷叶上,迫不及待的拔下一根鸡腿就塞到嘴里。 入口酥烂肥嫩,风味独特。 嗯,美滋滋。 林彻都还来不及阻止,仔细一看,还好不是那只黑冠大公鸡。 “你们别急啊,把那只黑冠大公鸡留给我,我要报仇雪恨!” 这娃报复心贼强,你都要抓人家,人家送你一泡鸡屎过分么? 最终,那只可怜的黑冠大公鸡还是落到了林彻肚子里。 等只剩一地骨头的时候,小虫才后知后觉的赶来,看到四人满嘴油光,然而却毛都没给他剩,便一脸幽怨的望着林彻。 林彻略感惭愧,小手一挥,“抓,庄子里的鸡多的是,想吃的自己去抓,我帮你们烤!” 就这么一句话,林彻烤了一下午的鸡,成功晋升为烤鸡霸王! 到傍晚时,林彻感觉自己闻着就像一只鸡了,便宣布罢工。 在庄子上沐浴了一番,只是没有带更换的衣服,林彻感觉还能闻到鸡的味道,还是决定先回府里去,于是晚饭都不在庄子上吃了,带上今天产出的白酒和雪盐,坐上马车逃离了庄子。 刚到府里便被海伯叫住了。 “阿郎,陈舯从泉州回来了,这未到年关时节,应是有什么大事要和府里请示,还特意要求见阿郎,因此我让他在外院的花厅侯着,您看是不是先见见他。” 陈舯是林彻母亲家中陪嫁过来的,一直打理着林彻母亲嫁妆中的产业,因为林彻父母在他出生不久便双双去世,所以林彻才是这些嫁妆的实际拥有人。 原则上来讲,这部分产业都归林彻做主的,即使他现在还是个屁大点的孩子。 进了花厅,一个满脸风尘的男子离开座椅站起来,微微躬着身,待林彻在主位坐好,便正式行礼拜见,揖手鞠躬,“见过少郎君,少郎君近日安否。” 林彻打眼望去,见男子四十余许的样子,脸上些许的憔悴也没遮掩其眼中的精光,一副精明强干的商人模样,“一切安好,舯叔多礼了,且请安坐。” “舯叔此来一路幸苦,风尘未洗便急切求见,可是商事上出了什么事?既然我母亲将产业托付于舯叔,你尽可自行做主处理,年关报账之时交代于我便可,何须如此。” 对于这个时代中,林家的家仆也好,在外的掌柜也好,跟林家都是一种很牢靠的人身依附关系,林彻还是认为值得信任的。 “回禀少郎君,若是些许商铺琐事,哪能拿来烦扰主家,这次是您外祖父下个月将要六十大寿,陈老太爷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大好,所以想让小郎君前去见见面。这路途有些遥远坎坷,所以须得尽早告知少郎君,以便有所准备。”陈舯虚坐在椅子上,依然微躬着身。 “哦,是了,下月二十六便是外公的寿辰了,大父先前与我说起过,也有意让我前去贺寿,又担心我年纪尚幼,受不了那旅途之苦,因此尚未决定呢。”林彻这下明白了,考虑了一番,觉得去一趟泉州也好。 “嗯,算算日子,尚有月余,时间还算宽裕,下月初动身即可,舯叔这段时日便在府里住下,到时陪我一同前往可好?” “一切听从少郎君吩咐。”陈舯对于林彻的安排自然不会有意见的,便随着仆人的引领退了下去,自有府中管事为其张罗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