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我接受不了很多事情
“许兄弟,对于当今天下如何看?!” 府君放下了酒碗认真的看着许仙,轻声问道。 许仙一听这话直接愣住了,随后哑然失笑。 “老哥,你突然问我这么大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却见他给府君倒上了酒,道:“这样的问题,应该问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老师——徐文长。” “他弱冠之年,仗剑出关。三年北狄游,归来再入京考得状元,而后挂冠而去、国子监祭酒亲访,赞为‘半步圣人’……” 说到这里,许仙顿了顿道:“我觉着,我老师比我更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府君摇了摇头,道:“我想听你说。” 许仙愣住了,此时府君举起了酒碗。 哑然失笑的他与府君碰了一个,将碗里的酒喝干。 随后才叹气道:“我来说?!” “你来说。” 许仙叹了口气,拍开了一坛新酒递给了府君。 自己开起了另一坛酒,与府君碰了一下。 站起来,昂首将坛中的酒“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 这一坛不是女儿红,而是他老师最喜欢的烧刀子。 整个钱塘只有一个地方可以买到烧刀子,整个钱塘也只有师徒二人,会买烧刀子。 这酒太烈,入喉如刀。 卖酒的是个北狄的汉子,有人来买他都会让对方先喝上一角再决定是否要买。 大多数人尝试过,就放弃了。不会再买。 府君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酒居然会如此之烈。 入喉如刀的感觉,让府君楞了一会儿。 但很快的他便哈哈一笑,站起来如同许仙一般将这坛酒一饮而尽! “这天下啊!……很好,天下众生,也很好。” 许仙放下了酒坛,盘腿坐在了椅子上。 拿起一粒粒的花生米,丢进了嘴里。 “但,我却总觉着有着那么些的不好。” 府君丢开了空酒坛,再拍开了两坛酒甩了一坛给许仙。 “哦?!哪里不好。” 许仙放下了酒坛,眼神望着天际有着些许的飘渺。 “也不是说不好,只是……有些事情让我接受不了。” 他的眼神回到了府君身上,轻轻的道。 “我接受不了,梁王的世子梁连一句话就能杀一个舞女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我接受不了,一只蜈蚣精在凤凰山上就能称王称霸为所欲为,只需要一张敕封就能正儿八经的成为山神!他为此可以庇护做下了无数恶事的梁连。” “我接受不了凭着自己双手吃饭的老百姓,去要给大腹便便、尸位素餐的杨知县磕头——磕完他却从来没有给他们做过什么主。” “我接受不了,那些无赖子可以欺行霸市只是因为自己某个亲戚是县丞。” “我接受不了,明明是众生之地……可山川河流里做主的竟都不是众生,众生还需向他们磕头。” 许仙望着府君,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的道:“我接受不了的很多,我正在努力的接受。” “我老师说他有两个半学生,而他最担心的就是我。” “我心里关着一头野兽,这头野兽在囚笼里挣扎着。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天它就突破出来了。” 许仙说着顿了顿,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的道:“若是它出现在世间上,所有看到它的人都会被卷入其中。那将是一场席卷天下的腥风血雨。” 许仙的这话说的很认真,认真的让府君都陷入了沉默。 很多人不知道,有时候一个观念的出现将会意味着不可逆转的变革,而任何变革都不得不面对着流血冲突。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陈胜吴广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一种变革的开启。 变革的开启,也意味着不可避免的流血和厮杀。 “何时,可以将你心里的那头野兽给某看看?!” 良久之后,府君才对着许仙笑着问道。 许仙哈哈一笑:“老哥方才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府君一愣,但很快的他就想到了方才许仙所说的那些接受不了。 那些接受不了,就是他心中的那头野兽。 “要去见见梁连了么?!” 府君放下了酒坛,对着许仙笑着问道。 许仙点了点头:“他不死,我睡不着。” 府君哈哈一笑,挥手一摆!两人就这么消失在了白府内。 京师,梁王府。 梁王脸色阴沉的看着大夫在给梁连把脉,门外跪着一大片的护卫。 “世子伤了心脉,短期内怕是无法痊愈。需静养……” 却见这大夫缓缓起身,对着梁王便道:“若非是有护心甲胄,怕是世子已然……” “世子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啊!” 梁王这才脸色稍缓,对着大夫拱手道:“麻烦郑御医了,来人!帮本王送送郑御医!” 说罢,梁王缓步走出了房门。 对着跪了一地的护卫们,冷声道:“本王让你们保护世子,你们就这么给本王保护的么?!”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领头的护卫赶紧道:“非属下们无能,实在是那白素贞擅长妖法!她竟然带着人,可以飞天遁地道凤凰山阻拦世子!……” “什么?!你且给本王说清楚!!” 梁王闻言脸色就变了,作为朝堂大员他自然也是知道修行人的存在的。 对于自己儿子居然招惹了修行人这事儿,梁王顿时生出丝丝的恐惧! 那些修行人来无影、去无踪,若是真的要动手哪里是这些护卫们能挡住的?! 却见梁王带着这些个护卫,到自己的书房里让他们细细讲来。 没有人注意到,一道光华洒过梁王府。 两道身影,出现在了梁连的床榻边上。 床榻上的梁连心有所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到了面前的许仙的时候,猛然一个哆嗦! 然而不等他喊叫出声,许仙猛然一拳“砰”的砸在了他的喉结上! 便见梁连嘴里发出“嗬嗬嗬”的声响,眼珠瞪的大大的。 渐渐的,失去了气息。 “我说过,你不死……我睡不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