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在封冻的河岸边匆忙交手,所以双方都无法将战马的速度发挥出来,然后就直接短兵相接了。 “呀……” 曹变蛟咆哮一声,借助周围昏暗的火把亮光,手中的长矛如蛟龙般刺向对面打马过来的一个建虏士兵。 矛锋好巧不巧的刺向了他的嘴巴,凶狠的撞碎他的几颗牙齿后,直接将他的脑袋洞穿。 曹变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右前侧一个建虏一矛斜刺而来时,身体连忙一扭的同时,将长矛拔出来,猛的一扫,砸开对方的矛杆。 他身边的一个亲兵见机,直接一刀劈下,那建虏捂着被斩断的右臂发出痛苦的惨叫。 在距离此地几十丈外的另一侧,一脸凶相的阿济格凶狠的将一个明军士兵斩下马来,然后不顾前方几十上百个明军,如凶兽一般一边拍打着战马,一边将手中的马刀挥舞得如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 明军竟一时不能当,被阿济格和十多个建虏亲兵杀得节节后退。 虽然曹变蛟和麾下士兵作战很勇猛,但不得不承认,论单兵作战素质,恐怕鲜有哪支明军能与如今的建虏精锐相比。 随着越来越多的建虏精锐跨过冰面走过来,曹变蛟所部伤亡越来越大,包括曹变蛟自己,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伤痕。 “杀虏……” 曹变蛟大声咆哮,既是宣泄自己的愤怒,也是为麾下士兵打气。 虽然他的年龄不大,也才二十一岁,但在心中早已经立下为大明尽忠的志愿,所以今晚他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不过好在杨肇基的主力距此地也就二十里左右,约小半个时辰后,第一批三千多的援军抵达,迅速加入战端。 可这也只是缓解了曹变蛟岌岌可危的形势,并没有改变劣势,因为德格类率领的两千五百建虏精锐和一千蒙古骑兵都过来了,兵力并没有相差多少。 可是德格类却没有丝毫欣喜,因为面前这些明军的战斗意志很出乎他的意料,虽然还不清楚双方的战损情况如何,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这倒不是说建虏和明军的伤亡差不多,而是对于建虏来说,一个换三个,甚至五个都是有些亏的。 因为建虏的丁口本来就少,培养一个精锐老兵也不容易,如果按一换五的比例来计算的话,所有建虏战兵都死光了,也拼不过大明。 而在以往的很多战例中,建虏经常打出一比十以上的战损比都司空见惯。 所以德格类自然不满意,心里很想尽快脱离战斗,因为明军的主力如果赶到,自己的损失就更大了。 但是后方的多尔衮还没有赶来,如果双方不能会合,将多尔衮留了下来,那就很危险了。 此时的多尔衮早已经调头,正在快速的向这个方向而来。 祖大寿却有些后知后觉,在得到探子的消息后才连忙调头追击。 最终还是杨肇基率领的明军先一步抵达,立即稳住了明军的颓势,曹文诏向杨肇基请示之后,迅速率部通过冰面绕向建虏侧后进行攻击。 一些不明的建虏受视线的影响,还以为是自己的援军从后方会合来了,没有及时阻止,让更有战斗经验的曹文诏占了一些便宜。 不过没有多久,多尔衮也率部赶到了,杨肇基立即抽出一部去支援曹文诏,双方在冰面上便展开了血腥的杀戮。 德格类快速冲到浑身浴血的阿济格身边,大声道:“十二弟,十四弟来了,不可恋战,赶快杀出去,如果等祖大寿来了,将对我们更加不利。” “啊……”阿济格大声咆哮着,好像已经杀红了眼。 德格类心头一震,生怕这厮发狂之下给自己来一刀,又连忙道:“不可意气用事,这晚上对我们太不利了,战斗下去,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这是实话,晚上建虏的骑射能力大为削弱,命令也很难传达,仗打到现在,已经全乱了,几乎都是各自为战。 建虏最善于用重步兵或重骑以点破面,先打开一个口子,然后凶狠的贯穿进去,一举将对手的阵形冲乱,再疯狂屠戮。 可现在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这个战术很难实现,反而容易被优势的明军给围杀。 阿济格虽然脑子粗犷,但并不是真的傻,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大声咆哮道:“都跟着我,杀出去。” 德格类轻嘘一口气,也跟着大声道:“杀出去。” 渐渐汇聚成一起的建虏发挥出了强大的攻击能力,而在黑夜中,明军堪堪一倍的兵力优势也很难发挥出来。 终于,杨肇基设立的几层防线先后被建虏精锐突破,他们没有恋战,连忙向东冲去,甚至顾不上被截击下来的几百个蒙古骑兵。 副总兵贺虎臣怕老将军的身体吃不消,连忙道:“巡抚大人,末将带人去追,你在此地等着祖总镇到来后,让他们去支援吧。” 杨肇基毕竟已经年近五十岁了,连续几日行军,再加上没有好好休整,方才的战斗也没有退缩,身体确实有些扛不住了,也就没有逞强。 不过,他还是提醒道:“建虏凶狠,不可浪战,只要像万岁说的像牛皮糖一般粘着他们即可,等我们聚集优势兵力,择准时机再说。” “末将明白。”贺虎臣连忙应道。 “两位曹将军乃猛将也,把他们一并带去。” “是。” 显然,曹文诏和曹变蛟这大小曹是得到了这两位高级将官的认可。 不过,曹变蛟受的伤还是有些重,最终被留下治疗,曹文诏率部随贺虎臣一起去追击。 在被围困的几百蒙古骑兵被歼灭后,祖大寿才姗姗来迟,他自己有些懊悔,但杨肇基却没有埋怨,因为晚上确实有诸多不便,自己也没有及时堵住建虏过河。 祖大寿没有休整,立即率部去追,这个时候就看谁更能坚持了,而且建虏刚才还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必然更加疲惫。 冲出明军堵截的建虏很想停下来休整一番,他们确实很疲惫了,可是后方就有大股明军在亦步亦趋的跟着。 摆脱不掉他们,就别想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