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晚年脾气古怪,因为与老臣张昭意见经常相悖,怨气不少,身为君王竟然当众做出了持刀威胁老臣和派人搬石头堵门、放火烧张府大门等荒唐事情。 孙休这种说翻脸就翻脸的做法,倒是有晚年孙权几分风范,不愧是吴大帝的亲儿子。 但吕雅毕竟是专业的外交官,当即环视左右,寻机拖延。 “陛下,此处耳目嘈杂,事关一国内政,国家大事岂能轻易宣之于口。” 吕雅示意大家可以换个地方,借一步说话,没想到孙休却不吃这一套,他径直大手一挥。 “都退下去!” 吴主发威,声震船舱。吓得那些演奏吴曲的乐女赶忙从御舟上溜下副舟去,几名衣裙曳地的乐女被踩到裙摆,险些交相摔下船去,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总算是撤的干干净净。 吕雅没想到还能这么做,他又看了看船内的近侍,孙休不等他开口,直接说道: “这些都是朕的心腹,无须避嫌,使臣但可直言无妨。” 呃。。。吕雅头上终于有些冒冷汗,吴主孙休显然不吃他外交辞令这一套,这如何应答、周旋转圜是小,要是一不小心恶了吴国皇帝,让使团忙活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敲定的外交事项前功尽弃,那才是追悔莫及。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转眼去看姜绍,自己快要兜不住场面了,你这个主使怎么还有心思作壁上观。 孙休也看到吕雅向姜绍求助的神色,他呵呵冷笑,颇有些恶趣味。 刚刚自己一番佯怒,倒是收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让这些汉家使臣着实手足无措了一番。 他也转而看向姜绍,故意带点怒气发问: “姜卿有何高见?” 姜绍低眉敛目,安坐不动,没有答话。 “汉使怎么不说话了!”这一次孙休是拔高了声调,语气间很不客气,心想你作为主使,就算装聋作哑,难道还能当场糊弄过去不成。 终于,姜绍缓缓转向孙休,拱手行礼说道: “陛下莫怪,外臣刚刚心中想到一事,一时失神,错过了陛下的问话。” “什么事?”孙休继续发问,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外臣突然想到成都城外万里桥有一酒家,他家的酒水醇香,酒器干净,当垆卖酒的妇人貌美如花,店铺外面的酒旗迎风招展,可就是没有人来买酒,以至于他家的酒常常会因为卖不出去而发酸。” “还有这等稀奇事?凡事总归有了缘由,到底为何卖不出去?”孙休身躯稍稍倾斜,靠在一旁的几榻上,目光仍是对着姜绍,显然也发现他是话里有话。 “因为呀,这酒家养了两条猛狗,一条白的,一条黑的,每当有人去沽酒,那两条猛狗就要扑上来咬人,所以人人躲避,不敢去他家沽酒。有看明白的邻居也不敢告诉他,却是害怕他那两条猛狗吠人呢!” 听到这里,聪慧的孙休一联系自身,已经明白姜绍是借着典故在说吴国“国有猛狗”的事情。 自己即位以来,宠信放任濮阳兴、张布管理朝政,朝野之间颇有怨言,那班吴中名族官宦子弟更不乐意,这些不满日渐积累,想不到也传到了蜀汉使臣的耳中。 今日问政,他们起初不愿意涉足吴国内政,只是被自己逼得急了,干脆也唯恐天下不乱说出了吴国朝堂上的这桩事情。 但当面又说得很委婉又很有艺术,把濮阳兴比作白狗,把张布比作黑狗,因为自己身边有这两条大猛狗排斥异己,朝野那些自诩贤良的人就不会靠近。 他们这些外使就算看明白了也不好说,却是害怕濮阳兴、张布这两个吴国权臣报复,给他们使团下绊子,破坏他们出使的任务。 一想到丞相濮阳兴外貌白净、风度翩翩,而中军督张布长着一张黑脸、格外严肃,再联想姜绍说的白狗黑狗,孙休终于忍不住拍着案几,哈哈大笑起来,身边的近侍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个个都绷着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孙休笑了好一会儿,伸手擦去眼泪,才重新挺直身躯,饱含深意地看向姜绍说道: “汉使说的在理,这白狗黑狗吠人可厉害了。不过这狗忠心侍主,又能追杀猎物,它既是猛狗,更是功狗啊!” “陛下所言甚是。”姜绍自不会跟孙休深入讨论这些事情,看到已止住吴国皇帝发飙的势头,连忙恭维几声,算是把这一页翻了过去。 倒是一旁的吕雅颇为惊奇,心想这个典故倒不算陌生,自己似乎在哪本书籍看过,只是你辅汉将军之前不是说不谙外交之道的嘛,怎么现场随机应变这么快,还整出这么一个大活来? 这样一比较,搞得我自己反倒像是那个不读书、不专业的了。 正说话间,船头又有近侍小跑进来禀报: “陛下,丞相、中军督等在外求见!” “哈哈,他们来得倒巧,正要说他们呢。”孙休扬扬手,想要把濮阳兴、张布都叫上船来。 姜绍闻言顿时颇不自在,只听说三国时期说曹操到曹操就到的,没听说其他人也有这本事啊! 自己刚刚为了防止孙休发飙,在背后说了人家坏话,这会就要见濮阳兴和张布本人,可是要尴尬就有多尴尬。 而且谁知道这里的近侍会不会有濮阳兴、张布的耳目,又或者待会这个不靠谱的孙休兴头一起,自己喝多了说漏嘴,那吴国权臣二人组不会怪自己的主人,却是要狂吠他们这些客人了。 思索间,感到身旁异动,姜绍低头一看,吕雅已是急在心头,暗使手肘捅自己起身。 姜绍当即会意,他连忙和吕雅一同起身请辞,顺便还把使团离开建业的日期向孙休汇报了。 “多谢陛下盛情款待。外臣在建业也有些时日,外交各项事宜已经办妥,后日准备登船西还,回成都复命,届时将面驾陛辞,还请陛下准允!” 见姜绍、吕雅忙不迭地起身请辞,孙休愣了一下,想到刚刚的笑话,心中不觉有些好笑,但眼角瞥见濮阳兴、张布二人已经登船,他也不再多说,只是含笑点头。 “准了,使臣千里奔走、和合两国,功勋甚伟,朕后日当以殊礼相送。” 注:酒店猛狗这个典故出自于《晏子春秋·内篇问上》,用以劝谏君王亲贤臣远小人,以趋利避害。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